南山居士

平日因晕车之故外出极少挤公交，远程公干单位有车，若是私事早些年或打车或坐弟弟的车，近年儿子学会了开车，出门办事自然也就更方便了。尽管如此，日常我还是喜欢骑自行车，不为别的，主要是图个自由、方便，上下班推车即走，赶上上班高峰也不用怕堵车，在拥挤的汽车中穿行，怡然自得。到商店购物可以直接骑到店门外，不用为一个停车位而费时费力的四处寻找，更不用看公交司机的脸色。谈到公交车，顺便说一件我坐公交车的囧事。

去年母亲祭日，原本我和兄长一家约好一起回老家，到了约定时间他俩临时有事没来，我又不愿麻烦别人，决定自己坐一次公交车，于是打电话向远在老家的小弟媳咨询车次、站台和时间，撂下电话就提着大包小包急急忙忙的走向了距我家最近的一个车站，等车时间并不长，没想到上了车麻烦来了。上车后我径直到后面找了个座位，还没等我坐稳司机就不高兴的大声喊我：你先交钱。我放好东西拿出钱包目寻售票员未果，便走向司机问询，司机不耐烦的指向车门口说：“自己投。”我没有公交卡，翻遍了衣兜和包也没找到仅需2元的车费，无奈之下我拿出一张50元求助司机：“师傅，我很久没坐过公交车了，不知售票改成了自行投币，所以没带零钱，请您帮我换一下零钱可以吗？司机师傅戴着一个大墨镜面无表情的回了两个字：“没有”！我硬着头皮又问：师傅，您看可否等到站亲戚来接我时再交？司机冷冷的说：“不行”！我被司机尴在了一边，此时此刻我成了满车人瞩目的焦点，无奈我只好回到了座位上，没想到我竟被区区2元钱难住了。不知不知觉中公交车也停了下来，初时我并不知是因我而起，等人议论我才惊觉，原来司机不敢直接轰我下车，采取了冷处理的方法，停下车让我自己说下车。司机生硬的态度令我极不舒服，怒意不由得从心底升起，我和司机争执了几句，双方便开始僵持起来。有人开始劝说司机，可无论怎么说司机的态度仍然十分蛮横，僵持了一会，为了不耽误同车人的时间，我掏出手机准备给家人打电话让他们开车来接我，此时邻座的一位大姐见状说：“你换多少零钱我帮你换吧”。看来好人还是有的，我扭头看了看周围乘客焦急的目光，拿出了50元，在这位大姐的仗义援助之下，我总算兑换到了零钱，又在同车人的接力中将2元车费投进钱箱，至此司机才继续开车。
    说起来这虽是生活中的一件小事，但从中可以看出，公交车作为服务大众的公共交通工具，个别司机的服务态度和服务水平还需进一步提高。此为题外话，书归正传。如果说开车论驾龄，那么骑车就应是骑龄了，说起我的骑龄应该从70年代初算起，虽然至今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我依然还记得初学骑车时的情景。那时交通不是很便利，父亲的主要代步工具就是一辆永久牌男式黑色轻便自行车，这是我家唯一的一辆私家车。七八十年代上班一族实行月休，父亲每月回家一次，行程大约60多里，因此我也每月只能见到那辆自行车一次，虽然觊觎了很久，但始终未敢轻举妄动。夏季的一天中午，正是最为炎热的三伏天气，骄阳似火，没有一丝微风，就连空气中都散发着一股股燥热的气浪。窗前花池中的那几株月季花、茉莉花和忘忧草，在烈日的暴晒下卷起了片片绿叶，无精打采的垂下了美丽的花冠。院里静悄悄的，一切似乎都已静止，只有躲藏在院墙外那棵高大的白杨树上的蝉儿还在“知了知了......”不知疲倦的引吭高歌。

此时全家人正在午休，阵阵的噪音从巨大的树冠中肆无忌惮的传出，此起彼伏，吵得人心烦。我悄悄地溜出屋，看见花子趴在狗窝懒洋洋的眯着眼伸着舌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花子是一条懂事的大狗，高大威猛，全身布满了黑白相间的花纹，非常漂亮，是我家的忠诚门卫。我舀了一瓢水端到花子面前倒进狗盆里，花子睁开眼抬起头看看我，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水美美的喝起来。我站起身刚要往屋里走，一扭头看见父亲的自行车停靠在墙根背阴处，车身擦拭得锃光瓦亮，在阳光的照射下车把和车圈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当我的视线落在车锁上时，心中不禁一阵窃喜，车子竟然没有上锁，钥匙就挂在车锁上。我蹑手蹑脚的走到车前，屏住呼吸推起车先试着在院里转了一圈，扭头见屋里没什么动静，便大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将车推出了院门外，直到远远的离开了家门口我才放心的和它进行了亲密的接触。

先是推着车一脚踩在脚蹬子上，一脚点地玩了一会跑链，觉得不过瘾又试着上车座，人小够不着，看看四周也没有什么可借助物，于是我采取了迂回方法，双手扶住车把，先尝试着用右脚踩住脚蹬子，左脚在地上猛蹬几下，然后再借助车子的惯性迅速换上左脚踩住脚蹬子上部中轴位置，右脚旋即离开脚蹬子迈上车座，不等坐稳我就弓下腰左歪一下右扭一下，用脚尖尽力快速的去点脚蹬子，就这样车子在我的操纵下开始歪歪扭扭的前行了。正当我左摇右晃腾云驾雾般玩得正欢时，突然，眼前一暗，父亲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我吓得一慌神车把扭向了一边，刹那间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连人带车摔在了地上。父亲一个箭步冲过来，搬起压在我腿上的自行车，将我扶了起来，一边给我掸去衣服上的尘土，一边检查我的双腿，见无碍才放开手去查看车。若按母亲往日的惯例接下来肯定是一顿“疾风骤雨”，我垂下头怯怯的站在一边默默地等着父亲发作，父亲检查完车后，转身走到我面前伸出大手摸摸我的头温和的说：“想骑车？”我点点头，父亲说：“来，我教你。”我抬起头瞪大了双眼惊讶的看着父亲，原以为会挨父亲一顿呲，没想到他不仅没有说我反而要教我骑车，我傻愣愣的看着他，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父亲见我不说话就笑笑说：“不学就算了。”说吧作势欲推车，我急忙冲上去，双手紧紧的抓住车把，连声说：“我学我学。”揣着一颗惊魂未定的心我开始笨手笨脚的爬上了车座，父亲那双有力的大手稳稳的抓住了车后架，告诉我“上身前倾，双手握紧车把，两眼平视前方”。随着父亲的指令，用力的踩着脚蹬子，有父亲在后面给我掌舵，没有了先前的紧张，车子也越骑越顺了，直行、拐弯，几圈下来不知何时父亲已经松开了手，就这样我学会了骑单车。

美好的回忆总是温暖幸福的，短暂的父爱点点滴滴在我年幼的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记。两年后，父亲因突发心肌梗永远的离开了我，那辆自行车也在失去它的主人后被家兄接管骑到他所任教的一所中学去了。

几年后我离开校门独自踏进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身边陪伴我的只有父亲的这辆自行车。尽管此时它已略显破旧，有些地方的黑漆甚至已经脱落，露出了斑斑驳驳的铁锈，但我仍舍不得丢掉，因为它承载着父亲留给我的许多美好的记忆，对此我格外珍惜。初到乡镇机关工作时，开始所做的都是一些杂事，只有在农忙时节才安排我下乡。全乡有16个自然村，南北各8村，我和另一位同事各管一片，主要任务就是了解各村农业生产进度以及其它方面情况。上午我们必须跑遍自己所分管的8个自然村，风雨无阻，向村干部问清各项农业生产情况，有时还要到现场亲眼看看大型农业收割机、耕地机的进度，了解一下农机手的表现。下午在单位写宣传稿，晚上参加机关大会，向领导汇报8个自然村的情况。幸好有这辆车陪伴，如果没有它我不可能顺利的完成分给我的工作，每天我都要用它丈量8个自然村的大街小巷，田间地头，沟沟坎坎，每一次下乡回来，无论天气好坏我都要仔细的擦去车身上的浮尘和车圈上的泥土，然后再放到车棚。

父亲的这辆自行车最大的优点就是轻便，别看它有些陈旧，但质量极好，蹬起车来非常轻快、省力，极适宜远途骑行。1983年秋，我要到县城参加一个为期5天的业务培训班，培训部门要求早晨8点钟报到。我所在的乡机关距离县城大约有60多里，当时，全机关只有一辆面包车，每次要等所有外出开会、办事的人员都到齐才能发车，到了县城再逐一送到开会或办事地点，这样轮下来估计早就过了我报到时间，还不如自己骑车去便利呢，于是我决定骑车去。头天准备好行装，早上5点多开始起床，不到6点洗漱完毕，拿上通知带好行囊便出发了。为了节省时间，我抄近路穿村而过沿着乡间干渠一路骑行赶往通向县城的主路，上了主路又骑行了1个多小时到达了目的地，找到办班地点签完到，我抬手看看表还不到8点，前后只用了2个小时，我不仅提前到达了开会地点，而且还顺利的办好了住宿手续。当5天的紧张学习结束时已是周末的晚上了，参加学习班的伙伴们归家心切，等我回到住地基本上都走光了，只有一个姐们还算仗义正等着我回来。我家距县城有30里，她家路程比我近了一半，她也是骑车来的，如果我不和她一起走，当晚留宿的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看看空荡荡的四合院我想都没想就收拾东西和她一起骑车上路了。我们俩说说笑笑出了城，骑行了10里后分手开始各奔东西，我下了主路拐进了一条通往回家的乡村公路。此时天色渐晚，夜幕开始降临，路两侧参天的白杨树遮天蔽日，更增添了黑暗之感。望望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恐惧感在我心中渐渐升起，此刻想打退堂鼓似乎已经迟了，我咬咬牙硬着头皮俯下身加快了车速，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偏僻的乡村公路连一个行人都没有，偶尔有一二辆汽车擦身而过。我又骑了大约10多里到了通向村子的岔路口，下了公路距离我家还有5里路程，虽然不远，但路况却是极难走的一段，全是石子不说还坑坑洼洼，路两侧不是生长茂密的玉米地就是大片的芦苇，我深吸了一口气，凭着往日的记忆蹬车冲进了茫茫的夜色中。我一边加紧蹬车，一边侧耳听着路两侧的风吹草动，四野无人，黑漆漆的只有风吹芦苇发出的沙沙声响，仿佛有无数个鬼魂正在向我慢慢靠近，吓得我头发根根立起，心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哪里还顾得上坑坑洼洼。我死死地盯着地面，攥紧车把，一路狂奔，有几次遇到土坎差点摔了下来，直到看见了村中那明亮的灯光，我才将提起的心放了下来。到了家门口推车直接撞开大门，把车子一扔，一句话没说进门就瘫倒在床上，吓得全家不知所措。

没走过夜路不知什么叫害怕，经此，我学会了遇事要三思而后行，不要不计后果的把自己置于险境。有了这次有惊无险的夜行经历，以后的数年到县城开会、办事，我基本上都是骑车，从单位到县城来回100多里如同家常便饭，从未犯怵。

这辆青金石色的自行车陪伴我的时间最长，寒来暑往，载着儿子由小学升到初中。儿子上初一后，应他之请也给他买了一辆自行车，我不放心儿子在拥挤的路上独自骑行，又坚持护送了一段时间，等他找到了一起上下学的小伙伴后才放手。后来儿子上了高中、大学，既不用我接送也不用我护送了，我便独自骑着它上下班，时光飞逝，一转眼就是10多年。去年，这辆车终于体力不支，后轴出现了问题，修车的师傅拿着扳子、铁锤将后轴一顿敲击，半天也没能卸下来，只好又原封不动的把螺丝安了回去，他嘱咐我先凑合着骑，实在不行的话再来连轴带轱辘全换。没办法，我只好凑合着又骑了几天，晃晃悠悠的也不敢快骑，生怕后车轱辘会掉下来。儿子看到后不放心，周末硬拉着我去商店买了一辆飞鸽牌紫色女式自行车，这辆车比起以前的自行车不仅车身小，且飞轮也小，车速怎么蹬也快不了，这回安全系数是高了，但不适于远程，而且质量也没有过去的自行车质量好，银灰色的挡泥板稍一磕碰就是一个坑。不过毕竟是新车，开始还是比较爱惜的，平日出门雨天不骑，雪天不骑，一是为了安全，二是怕弄脏了车。说起来也挺惭愧的，我这一辈子没开过一辆机动车，唯一一次玩车还差点把命搭进去。那是1997年底，我家购买了一辆价值万元的豪华木兰，并托人弄了一个摩托车驾照，第二年夏天在一次回乡的途中，我见路上人烟稀少，想熟悉一下车况，为了安全起见，先让儿子下了车，等调换好车后，我推过摩托车一踩油门就独自驾车上路了。坐在摩托车上，凉风扑面而来，只见公路两侧郁郁葱葱的杂草树木，从眼前一一掠过，那感觉甚是惬意。骑了一段我扭回头望望后队，见拉开了一段距离，便开始减速向公路一侧靠近。就在此时，也不知为什么我竟鬼使神差的顺手捏了一下手闸，这下可坏了，只见摩托车突然之间载着我犹如离铉之箭，全速冲向了公路一侧，旋即又腾空而起，飞过路沟直向路旁的丛林冲去。在巨大的惯性带动下，我被直接撞向了一棵大树，在倒地的刹那又被拖行了数米才被林中茂密的荆棘、杂草拽住。这一切只是刹那间的事，当时我脑袋一片空白，等我清醒过来，早已是遍体鳞伤了。再看那辆木兰，被摔得面目全非，几近报废，哪里还有半点豪华的影子。冷静下来后我才弄明白，原来自行车捏闸是停车，而摩托车恰恰相反是给油门，没想到我这看似不经意的一个习惯性动作竟然差点要了我的命。惊魂一刻之后，我便注销了摩托车本，汽车更是不敢摸了，还是老老实实的骑我的自行车吧。

 一次双休原计划去儿子奶奶家，没想到计划没有变化快，头天晚上儿子单位来电告知取消休息。看来坐车是没戏了，我想试试新买的自行车，算了一下路程，来回140多里。其实以前也曾骑车回去过，不过那时候是头天去在家住一晚，第二天下午再回来，如今，我已多年没有再骑行这么远的路了，廉颇老矣，不知尚能骑否。我决定试一试，如果体力不支半路再打道回府，拿定主意，清晨5点多装好东西，带上遮阳帽和矿泉水，便满怀信心的出发了。春日晨风微拂，鸟儿在路旁的小树上欢快的歌唱，一路上骑着单车，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情格外愉悦。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双腿就开始不听话了，越来越沉重，无奈，我找了一个树荫处下车，喝口水润润嗓子，歇了一会又继续前行，就这样走一段歇一会，大约骑了三个多小时总算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小村庄。中午吃过饭，不敢耽搁，休息了一会就开始往回返，回程的路上感觉比来时要艰难许多，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衣服几乎全被浸透，用汗流浃背来形容一点不为过，双腿如同绑了铅块，沉重无比，骑一段就不得不下来歇会，照这样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到家。后来我索性将低头赶路变成了游山观景，见到路边的沟桥便坐下来喝口水，歇一会，享受阵阵自然微风带给我的惬意，看见小树林就停下车走进林中，仰头贪婪的呼吸着大自然所恩赐的新鲜空气，看见路边那些苦菊花、荠菜花、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便忍不住停下车，掏出手机拍下来，那些生长在沟渠、路边的野花，虽然没有人精心呵护但却生长得极为茂盛，小小的花朵有黄色、白色、还有粉红色，五颜六色的花朵在阳光的照射下，在广袤的田野中盛开的格外绚丽多姿。

心情愉悦，身体自然放松，感觉也不那么累了。其实有些事说来也奇怪，你若觉得苦，它便苦不堪言，你若苦中作乐，在困难中寻找到一丝乐趣，苦事反而变成了乐事。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我足足用了5个多小时天擦黑才到家。

这次骑行途中，见几个户外自行车运动爱好者，戴着头盔，身着专业的骑行服从我身边擦肩而过，他们那健康的体魄，矫健的背影，令我羡慕不已，而他们那乐观的心态，顽强的毅力和那不屈不挠、勇于探索的精神，更是令我由衷的敬佩。
    开车有开车的乐趣，骑车自有骑车的乐趣。春天行走在路上，享受鸟语花香和满眼的春意盎然，那种惬意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夏天寻幽访景，树下听蝉，欣赏五颜六色的花伞，在雨中接受洗礼；秋天任片片落叶飘落在身上、车筐里，洒满一地金黄，有如在画卷中行走一样；冬天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看雪花漫天飞扬……。骑车出行不仅欣赏大自然美丽的风景，看四季变迁，且环保无污染，连呼吸都是清新自由的，既锻炼了身体又省下了车油钱，这种一举多得的出行方式，咱何乐而不为呢。

            春夏复秋冬，户外悠然行。身康体强健，乐在单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