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新聊斋——《狐仙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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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小雅清风

(一)偶遇

如果这世上真有狐仙花妖和落魄书生之间的那种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存在的话,那么王生就是最有可能发生这种事的人了。

 
王生名卓字青云,河南洛阳人,幼年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靠祖上留下的几亩薄田为生。父亲是个老童生(指一把年纪却没通过乡试的人),在世时就不会营生,家境贫寒。但父亲见他聪明伶俐,便一心想栽培他从学问上谋个前程,能把自己一生苦求而不得的梦想实现了,最主要是能替自己挽回一些尊严。于是乎就把他送到孔老秀才的私塾启蒙。

父亲去世后,家里没有劳力,母亲只好把田地租给别人去种,结果日子更穷了。但母亲坚持要完成父亲的遗愿,宁肯自己忍饥挨饿也要供王生继续读书。所以王生读书特别刻苦,对母亲也格外孝顺。他也的确小有天赋,17岁就考中了秀才。当然,这时候就有一些殷实人家见他年少高才,便有心投机,想把女儿嫁给他,或许将来还真能攀一门官亲。可惜,那时的王生心高气傲,认为功名前程唾手可得,将来自己金榜题名时,多少达官显贵都要急着和自己攀亲,怎么能糊里糊涂的娶一个粗蠢的乡村女子呢?所以任凭母亲怎样着急哄骗,他都坚执说要等功成名就之后再娶妻生子,只有这样自己才能专心努力,早遂心愿。其实王生是极孝顺的一个孩子,除此以外的其他事他都是唯母亲大人的命令是从的。结果,越这样他的名声也就越好,乡亲们都说他才学高、品貌好,是文曲星下凡,将来一定会做老爷的。

无奈天不遂人愿,后来的十八年里他连考了六次竟连一个举人也考不到。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还把他当个不得意的夫子看待,也有请他去坐馆收徒的。后来见他连考蹭蹬(屡遭挫折)困顿的已难以自存,也就没有人再迷信他的学问了。他在家乡竟连一个像样的书馆也谋不到,更别说娶亲了!乡亲们都说他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自己没有天赋还一心要做白日梦,不如当初老老实实当个庄稼汉好。看如今,书读不成、力出不得、手艺不会、本事全无,和他爹一样是个废人!
 
后来,连王生自己也有点心灰意冷了,也怀疑自己是否真有读书的天分,莫非自己和冯老秀才一样,考到老也只是个秀才?现在的他一心想找个长期可靠的书馆,好挣钱养活他日渐衰弱的母亲。其实他的确是有些才学的,出口成章、落笔成文,经史子集无一不通,相貌英俊儒雅、为人诚实仁孝,只是时运不济罢了!古书中不是有很多这样的才子吗?越是落魄的书生,越是不为现实所容,也就越是被漂亮而感性的佳人所同情爱怜,聪明出众的美貌女子天生就是识人天才!所以我说:如果真有可爱的狐仙花妖,一定是喜欢他这样的志诚君子的!
 
地里的收入常被租种户欺骗,这几年又没有人请他坐馆,王生家里的日子更是困苦不堪、捉襟见肘。他又极孝顺,一心想让母亲过上舒心日子,恨不得割了自己身上的肉供养母亲。所以,这一年,再一次落第后他就更加愁烦难耐,觉得无颜再见乡里父老了!恰此时,昔日同窗冯生从南方捎信回来说:在那边开馆,又轻松又能得到几倍于家乡的薪酬!因为南方人重商不重学,只是想让子弟们精通一些书算文字,够日后行商就行。当地人多以经商为头等要务,读书人少之又少,愿意去教小孩子们的读书人更少。可他们常年在外漂泊经营,子弟们的成长完全靠先生教育,所以对先生也就格外宽容舍得。信上又说自己已受聘要到更远的地方接个馆,这家的主人常年在海外做生意,所以薪酬是现在的双倍。而这个馆就由己推荐王生来坐……末了,当然吹嘘了自己如何真诚的向人家举荐王生,并且自己对王生的才学人品如何崇敬信服……
 
就这样,王生决定到南方去。他娘亲见他命运不顺,也就流着泪同意他出门谋生。临走之时他安慰母亲说:“孩儿既立志济世安民,从来大器晚成!成大事者,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磨励是必不可少的。请母亲放心,孩儿此去一则要寄回银两孝敬母亲,二则也可静心以备来年恩科大比!多则一年定会回来孝养娘亲。”直说着热泪连连,母子二人洒泪分别。
 
“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不到江南不知江南好,一入江南只合江南老。王生初次出门,虽心情沮丧,可一进入南方地界之后,一路青山秀水,他的心情也不由自主的逐渐开朗起来。再取道长江,沿江而下,一路翠峰相连,云遮雾罩,秀雅别致与北方截然不同,虽是二月天,可陌上青碧连天,处处鸟语花香,雁飞鹤翔,看眼前美景不断,他也不觉放开怀抱,吟哦风月,激扬文字。
 
王生衣衫虽破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虽一介穷儒,却也气宇轩昂。一路之上,偶有同船的少妇处子都对他频频瞩目。南方人经年行商,比起北方来格外开化,女子们看男人也是光着眼直视的。最让他难忘的是半途上来的一个女子差一名小童来请他写一个扇面,小童转述女主人的话说:“先生气宇不凡,言止出众,乃是个超凡脱俗的雅士。此间风俗浊恶,难见风雅之客,所以想请先生赐墨宝一幅,也算小女子有缘攀附风雅了。”
 
王生从不曾和女子交往过,遇到这样的事,不免尴尬无措,心里却欢喜不已,有心卖弄。见小童递过来的扇子是一把素绸的纨扇,正面绣着几茎秀竹、一块怪石、一双粉蝶,便兴冲冲地在背面题道:几杆青幽临碧轩,出云难掩俏姿妍。粉蝶双飞传美意,顽石有心做花怜。
 
他的目光跟在小童身后,见前舱门帘撩起,一个鲜艳生动的女子正在向他微笑点头致意。那女子:身着黄衫,下衬绿裤,面如桃花,眼波流转,若芙蓉出水,恰仙女下凡!王生一下子看得痴了。忽听得船夫的哈哈笑声,他才慌忙垂下头来,面红耳赤,心跳不已。那个女子好像并不怕羞,依然执扇含笑而望。他慌忙转到船尾去帮摇橹的船夫烧水去了。
 
只一会儿功夫,那个小童又来了,说:女主子非常喜欢他题的诗,为表谢意,送上微薄谢仪,望先生不辞笑纳。说着递过来一方素帕,打开来看是一块碎银,再看那罗帕,帕上绣着绿竹,散发着温暖醉人的香味。王生头脑昏沉,竟忘了把手帕还给人家。
 
王生视黄衣女子为他平生第一知已,壮着胆子想要与之攀谈,却又不知找个什么理由好。正忧心之际,船上来了一个道士。见那道士穿着绣有阴阳鱼的道袍,手执拂尘,身背长剑,相貌甚是凶恶。他上船后一直紧锁眉头,不停地抽动着鼻子四处闻嗅。王生在他的上风处,他就这样嗅着走了过来,盯着王生上下打量。王生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便扭过头去看江面落日,道士却径直走到王生跟前站定,问道:“施主如此气度,莫非孔门弟子?”,王生忙施礼道:“小生正是孔门后学。”,道士又盯着他审视了一遍,忽稽首道:“既是孔门子弟,贫道可否借一步说话,请教个问题?”,王生慌忙搀扶说:“晚辈实不敢受道长如此大礼!既然有缘相遇,请道长不吝示下。”,那道士昂首道:“《易经》讲阴阳,阴极而阳生,阳极而阴生,阴阳互转,生生不息。不知孔门对此怎么看?”,王生虽见他问得突兀,却也礼貌地答道:“先师重正邪,正邪不两立,从来邪不胜正,然而过犹不及,君子临事执中则无失。”,道士用狐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点了点头道:“施主果真是个正直君子!但贫道见你面带凶煞,需防妖狐鬼魅缠身!十月间我恐怕与施主还会有一面之缘,请施主自此往后洁身自好,勿近妖邪之物!”言罢,道士径自离去。
 
王生见他举止怪异,也不敢关心,连忙回舱内去了。但此后他再也没有看见那漂亮的黄衣女子,也再没看到那奇怪的老道。他想,或许在他走神之时,人家下船去了吧?想到那女子,他又不免惆怅伤感了一番:
 
 滚滚长江东逝水,惊鸿一照渺香魂。满腔寂寞谁人解,几阙相思无计吟。
情缱绻,意渐沉,天涯何处寄冰心。可怜沧海飘零客,直把孤身落荒村。

<未完>


文章评论

北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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