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伤寒论》古今谈”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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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伤寒论》古今谈”有感

胡瑛君

偶然在网上看到夏花先生之“《伤寒论》古今谈”,颇有所感。仲景师所著《伤寒论》、《金匮要略》本是简单明了之病例症治,经名家注释,反倒不知所云。以《辨太阴病脉证并治》为例:

273条:太阴之为病,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若下之,必胸下结硬。

274条:太阴中风,四肢烦疼,脉阳微阴涩而长者,为欲愈。

276条:太阴病,脉浮者,可发汗,宜桂枝汤。

277条:自利不渴者,属太阴,以其脏有寒故也,当温之,宜服四逆辈。

因伤寒而出现“腹满而吐,食不下,自利益甚,时腹自痛”的症状为太阴证,若脉浮,先发汗。因仲景师有言:有表证先解表,无表征则清里。“若下之,必胸下结硬”。

无表征,自利不渴者,仍属太阴证,当温之。此句后面当隐藏一句:若口渴,大便燥者,属阳明,当下之。整个太阴证的病机就一句话:“以其脏有寒故也”。病因、病机、治疗方案以及误治所造成的后果交代的一清二楚,何须在做注释?

而第278条:伤寒脉浮而缓,手足自温者,系在太阴。太阴当发身黄,若小便自利者,不能发黄。至七八日,虽暴烦下利日十余行,必自止,以脾家实,腐秽当去故也。是不是伪文尚且不论,但语法肯定有误。“伤寒脉浮而缓,手足自温者,系在太阴”,太阳之桂枝汤证就不会出现手足自温吗?“太阴当发身黄”与太阴之为病的症状不符。此条要改成“伤寒脉浮而缓,手足自温,身发黄,小便不利者,系在太阴。若小便自利者,则不能发黄。至七八日,虽暴烦,若下利日十余行,发黄必自止,以脾家实,腐秽当去故也。”不用在注释,病因伤寒,病机内热,治疗“开鬼门、洁净府”全部表达清楚了。

以上五条,是仲景师对因伤寒造成肠胃系统内寒或内热所引发疾病的高度总结,肠胃系统湿邪重为太阴病,燥邪重为阳明病。

对于《伤寒》第十七条:“若酒客病,不可与桂枝汤,得之则呕,以酒客不喜甘故也。”亦曾质疑,试验酒后服桂枝汤,发汗后酒解,不发汗则头胸胀满,热不能随汗出故也。余好交友,常以甜食挡酒,不但不呕,反而止呕。

由于年代久远,抄录刊印肯定有误,故读《伤寒论》时,把每个条文当作病例来看,并不复杂,对于语法不通之条文,亦能读懂。想仲景师写《伤寒》之时,未必想名垂千古,更未想评个教授,他有必要写的玄之又玄吗?医者意也,读仲景书,当明仲景意。

附:夏花先生《伤寒论》古今谈

《伤寒论》古今谈

--------以一条《伤寒论》的伪文解释为例、 看我国古今对此书的研究情况

作者 夏花

当前对经方的研究,已不在于词句的解释,而在于临床的应用。一提起经方,做中医工作的人们,不是摇头,就是谈虎色变,真正能坐下来谈谈的不多。我们再重复一下感冒,即中医所指的伤寒和温病。自宋代开始,许多年来,不少人认为《伤寒论》只能治伤寒,不能治温病。因为《伤寒论》有对温病的定义,但无针对温病的药方,所以大多数中医学家,都这样认为。但《伤寒论》是按患者的自觉证和他觉证,来对症下药的。《伤寒论》能否治疗温病,这早已是宋、元、明、清各代有争议的问题了。临床证明《伤寒论》不仅能治温病,就是对慢性杂病,也有它独特的疗效。面对济世活人的《伤寒论》和《金匮要略》,书中条文遭受到胡乱解释,不能不令人痛心疾首,但无可奈何。此二书本为百姓而设,谁料后世医生,畏之如虎狼,恐怕大非原作者之意。自唐代孙思避慨叹名家学子不学《伤寒论》以来,各个注家自古至今成千上万。在我国除陆渊雷先生的《伤寒论今释》和《金匮要略今释》外,还有几家的注解令人可读?

在北宋时代,林亿等由馆阁(国家图书馆)中发现《伤寒论》,经过校勘,由于印刷术的发达,于治平年间刊行于世,即后世称为最早的《宋版伤寒论》。全论计有397条,113方。各家所注,皆为全卷。今选《宋版伤寒论》中的后人续加的一条伪文,经过古、今人的解释,看看如何。此条伪文即第十七条如下:“若酒客病,不可与桂校汤,得之则呕,以酒客不喜甘故也。”此条著家不知为伪文,今选五人,先看三家古人的注释如下:

1、宋代成无己所著的《注解伤寒论》云“酒客内热,喜辛而恶甘,挂枝汤甘,酒客得之,则中满而呕。”

2、明、清时代柯韵伯所著《伤寒来苏集》云:“平素好酒,湿热在中,故得甘必呕。仲景用方慎重如此,言外当知有葛根连苓以解肌之法也”。 (指葛根黄苓黄连汤,可以退热一一笔者)

3、清代尤在泾所著《伤寒贯珠集》云:吨本草》云:“酒性热而善上,又忌诸甜物。饮酒之人,甘味积中而热气时上,故虽有桂枝()证,不得服桂枝汤,得之则呕。以酒客不喜甘,而桂枝汤味甘,能增满而致呕,亦一大禁也。”以上为三位古人对此条伪文的注释。应当知道成无已是最早解释《伤寒论》的第一人。在金代(公元 1144 )出版了他的《注解伤寒论》。他认为中医的古经,都属一家学说,随用《内经》、《难经》作了注释。从此他的《注解伤寒论》也就成了脱离红尘的经书,很难再用于临床了。

近代民主革命家、大中医学家章太炎先生对成氏著书的评价,称为 三谬之一。章氏云“依据古经(《内经》等),言必有则,而不能通仲景之意,成无已是也。”这本来是对成氏的正确评价,据说目前的中医界,仍不以为然。成氏的《注解伤寒论》趴在高等院校里,仍被看作《伤寒论》一书解释的规范。

章氏对柯韵伯和尤在泾两氏的赞扬为“能卓然自立者,创通大义,莫如浙()之柯氏,分擎条理,莫如吴(江苏)之尤氏。磋乎!解伤寒者百余家,不过二人,亦可悲矣!(末四字今释)。虽然二氏解第十七条,仍不正确。章氏认为其他学者的注释,皆不在二人以上。

我们再看看当前专家是怎样对待《伤寒论》的。1993 年据某省中医学院一位张副教授编著的全书计有四十三万字的《伤寒论 x x)出版了,这位张氏对此条的解释为: “嗜酒之一,素多湿热内蕴,因酒能生热助湿之故。桂枝汤为辛甘之剂,甘能助湿,辛可助热。湿热之体而遇辛甘之品,则湿热愈甚,势必噩遏气机,使胃肠上逆作呕。此虽言酒客,亦暗含所有素体湿热偏盛者。反之,若虽属酒客,但元湿热内辜者,则不属禁止之例。”

笔者对此副教授所云,读后不禁要问:

1、酒能生热助湿,挂枝汤亦能生热助湿,为什么能饮酒,不能饮桂枝汤?

2、为什么常年饮酒之人,不发生湿热内蕴,不禁止挂校汤,第十七 条只对一半吗?

 3、所谓湿热愈甚,噩遏气机,怎样诊察,方可知道使用桂枝汤与否。

某副教授不解决以上三点,也只限于空谈而已。 我们再回到七十年前,看看陆渊雷先生对《伤寒论今释》的第十七条是怎样注解的: “愚尝治酒客中风,头痛发热,汗出恶风,桂枝()证悉具,因《伤寒论》有酒客不可与桂枝汤之戒,乃书防风、苏叶与之,明日病如往日,未愈。因思《伤寒论》所以禁用挂枝汤,谓酒客不喜甘故也。桂枝汤之所以甘,以有甘草、大枣故也。甘草、大枣既非挂枝汤之主药,可以就临床情况,斟酌去取。乃于挂枝汤中去甘草、大枣;加葛花、积具子,以解酒,应用而愈。其后又遇酒客中风病,问其平日是否不喜甘,乃殊不然。遂用桂技汤原方,加葛花、积具子与之,其病亦霍然而愈。又其后遇酒客病,则用桂枝汤原方,不复加昧,虽愈期有迟速,从无得之而呕者。因知酒客服桂枝汤而呕者,盖偶然之事,不可执以为常。”

读了陆先生这一段注解后,知陆氏对第十七条,始则信之,继而疑之,经过多次桂枝汤的加减,到原方挂枝汤的使用,用了那么多人,并没有发生呕吐的一人。

研究《伤寒论》不象研究古典文学那样,对古人或今人的遗产进行大量消化吸收,再加上自己的大力苦思冥想、闭门索句,就有可能写出一篇篇大块文章。如这样学习《伤寒论》是不行的。要学,必须进行临床,方可提高对《伤寒论》的认识水平。

古希腊哲学家亚里斯多德提出,物体越重,下落的速度越快。追至后来,伽里略对此学说产生了怀疑(如大球后缀一小球,落地应早应晚?)。亲自登上比萨斜塔,以体积相同,重量不等的钢、木两球,自由抛出,两球同时落地。由此知道了亚里斯多德的错误。中医界也应该有像伽里略式的人才,这一人才就是陆渊雷先生了。

我国在 1988 年出版了日本珍藏的《伤寒论》,此书系日本大摞敬节氏赠给叶桔泉(南京中医学院院长)先生,在 1946 年叶氏自费出版甚少,后又重版一次亦不多。此即所谓《古本康平伤寒论》。查日本“康平”,乃是我国北宋治平年间,赐给日本的年号,即由 1056 1065 年。 

     此书最大惊人的地方,凡是原文(是张仲景所作,还是古代就有,不得而知。此书非正文中当作原文最晚到西晋王叔和,很可能是王叔和编次之本),皆顶天抄写。后人编人的伪文,皆比原文低一格或低二格抄写。 原文共155条。后人的夹注,皆以细小字抄写。今查《宋版伤寒论),取前面的一十七条与《古本康平伤寒论》作比较,其中有伪文8条,第十七条亦是一条伪文。《宋版伤寒论》可用伪文,瞒了宋代以后的古人,瞒了今人,但却瞒不了陆渊雷先生。

陆渊雷先生是 1930 年著成的《伤寒论今释》,尚未见过《古本康平伤寒论》,但能鉴别文章的真伪。某中医学院的副教授是研究《伤寒论》的专家,处在《古本康平伤寒论》公开发行五年之后,其图书馆亦定有此书,其对《伤寒论》的注解,竟毫无搏益。

     聪明的知识分子如想著书立说于《伤寒论》的话,可先读陆氏的《伤寒论今释),如不能全面的超过他的见解,以不著书为是。如在某一问题的看法上高于陆氏,以发表文章为宜。

原载于 1999 年《校友通讯》总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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