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不能得水

 

遇见一缕月光
高宇 

夏日的夜晚，呆在寝室里，闷热难耐。此刻的心情，就好像一池清水，被竹竿搅得昏天地暗。天昏地暗的意思是说，自己那颗心是在暗无天日的情况下乱转，久之，那颗心也倦怠了。

我喜欢读书。有时候写作累了，就喜欢出门转转，进而转到图书馆二楼，翻一翻最近的杂志。但绝大多数时候，约个有情趣的人，两个人一起去。两个人一起走，倒是十分惬意，至少你不用担心，一路上没人和你讲话。

寝室到图书馆有一段孤寂而清冷的路，尽管路旁开满了不知名的夏花，可总觉得还是很清冷。偌大的天上，挂着月亮，你说孤寂不孤寂？路旁静幽的夏花，被洒上月光，你说清冷不清冷？

夜色朦胧里，我看见路灯，把行人的影子时而拉长，时而拉短。而人影也毫不示弱，跟路旁婆娑的树影相互摆弄着风姿。婆娑的树影里，我看见一只白灰色的猫优雅地躺在月光下，那一双难以探测的兽眼，深邃而迷人，那只猫朝我望了一眼，算是跟我打招呼吧。可惜的是它始终无法明白，它是我风景的一部分。当然今晚的这月光、这路灯、这树影、这条清冷的路都是我的风景。

我不懂怎样欣赏今晚的风景，但是我喜欢跟这些风景约会。置身于行云流水间，万物尽收眼底，你可能会把风景看穿，当你看穿了这些风景，你的心就空灵了。

图书馆二楼的阅览室，这里真的很静，温度适宜。拿一本杂志，静坐在靠近窗台的这边。一缕月光从遥远的地方，通过透明玻璃静静地投在我的桌子上，投在我的杂志上，然后月光向外蔓延、流淌、浸没。

月光像一弯流水，流过浩瀚的宇宙，流经天地之间，经历万壑千山，最终抵达到我的桌前。与其说月光是流水，不如说它更像是生命的一种跳跃，更像是一首诗，关于思念的传递。这种久违的月光，深深地震撼着我，打动着我，牵引着我，一直把我牵引到初三那年。

那时，也是一个夏天的夜晚，我异地求学，面临着升学的压力。自然每晚作业都很多，作业做到转钟，便是常有的事。那会，我也有一方对着窗户的桌子。我最喜欢的感觉就是：拉开窗帘，让月光洒在我的桌前，还有洒在我的碗里。当然，洒在我碗里最鲜明的体现就是，碗里会有月亮的倒影。

这是奶奶每晚都会为我准备的一碗鸡蛋面，两个荷包蛋和一把面条便构成了奶奶对我的爱。当然这一碗鸡蛋煮面，便是我最大的福祉。

夏天的月亮，明亮而又纯净，而且夜空无云，星子也在无意间闪。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响起后，我抱着空空的肚子往住所跑，边跑边回想昨晚鸡蛋面的味道。回去要走一小段夜路，就是那种没有路灯的小道。不过可爱的月亮洒下一缕又一缕的月光，然后月光把我的夜路铺亮，我一步一步踏着月光回到住所。

人年纪大了就喜欢等待，就好像习惯了似的。昏黄的灯泡把奶奶的影子投射在窗帘布上，我明白，奶奶还坐在我的桌子旁。我唤了一声奶奶，奶奶蹑手蹑脚而又急切地把门打开了。还没等我说话。奶奶便说：“宇儿，你先看会书，我去给你下一碗面，今天多给你加一个鸡蛋。”奶奶说话时很愉悦，还笑着对我眨了一下眼，就像我调皮时对奶奶眨眼那样。奶奶眼里流露出的是那满满的爱啊，慈眉善目间，透露的是对孙儿的关爱与呵护。

不一会儿，面便煮好了，房间里洋溢着香味，但更多的却是爱的氤氲。奶奶不善言语，至多也只是叨叨絮絮地说那几句关爱的话。我挑着面条，大口地咀嚼吞食，想尽最大可能把爱“吃掉”。最后一碗面条只剩下清汤了，这时一缕月光从天际倾泻下来，落在我的碗中。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一缕月光落在我碗中意味什么，也许真的只是一个月亮的倒影。

此刻，阅览室里，那一缕月光蔓延到眼边了，我的思念随着眼泪开始流淌。有位朋友说，当遇见那一缕叫做思念的月光时，不妨求一下嫦娥，让她帮自己把内心所有的牵挂带给远方的亲人。我说，当遇见那一缕月光时，不妨拿出酒杯与之对酌，不过酒杯里装的不是酒，装的是茶，把所有苦涩都喝下去，让清香回到亲人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