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虬

        小时候村里的男孩都玩儿弹弓，我也不例外。别的小孩都能打到麻雀 喜鹊 啄木鸟啥的，只有我打不着，没准星。后来我不打麻雀了，开始射鸡，鸡也打不着。转为射狗，也打不着。目标逐渐扩大，最后打的牛，啪啪射了三弹弓子，牛也不死也不叫，不解气没意思，就把弹弓子扔了。家里倒粮，用鼠夹子打了一只大耗子，我兴奋地又找出了弹弓，提着耗子游街，“射的，射的，弹弓子射的。”西院的雷子隔着栅栏嘟囔：“还真有别着死耗子冒充猎人的。”
       重播一下砸锅手，《晒》里提过砸锅手晒他太爷在满清当猎人时的战利品：狗皮褥子。听砸锅手媳妇说，以前家里还一张驴皮褥子呢，跟狗皮褥子是同一年代的，三年自然灾害时，砸锅手的爹扛不住饿，就把驴皮褥子熬成驴胶吃了。说不清是在光绪还是宣统年间，砸太爷背着猎枪 牵着山驴 驮着一打糖饼 领着两条狗跟着同乡就进大兴安岭了，一转悠就是俩月。同乡们战利品颇丰大小猎物都有，只有砸太爷件数少点，但都是大件儿，一头鹿王，两条狍子，有皮为证。砸太爷扛着毛卷在皮里边的鹿皮狍子皮回家了，砸太奶奶心疼老头子，弄了一桌酒菜，席间试探着问：“他爹，鹿肉和狍子肉呢？”砸太爷说：“山里有大虫，我把鹿肉和狍子肉放陷阱里作诱饵呢。你就等着铺虎皮褥子吧老婆咋。”砸太奶奶又问：“他爹，咱家那头驴和俩狗呢？”砸太爷说：“放山里给咱当内应呢，下次进山，能拉一驴车战利品，到那时你就见到咱家驴了。”砸太奶奶将信将疑的摊开狍子皮，摸了摸四只白色的狍子爪子皮，砸锅手的爷爷大呼：“娘，这狍子爪子像咱家阿黄的爪子。”砸太奶奶把桌子掀了。1990年代，人民公安来家里收枪，砸锅手献出了砸太爷爷的家把事儿，人名公安仔细端详了两杆枪的枪口，诧异的问砸锅手：“贵祖上真是猎户？”砸锅手得意的说：“当然。还打过沙俄老毛子呢。”人民公安诧异的说：“枪膛里的毛刺还没镗干净呢，不像喂过火药的。”收走了，砸老猎户后继无人了。
       砸锅手的二小姨子嫁的是鄂温克族的训鹰部落里一个姬姓人家，自称武王姬发后代。家里散养了好多山鸡草鸡，不为收蛋，专用喂鹰训鹰。有时自己也吃鸡肉，常吃兔子肉  山鼠肉  小鹿肉，都是家鹰的战利品。砸二小姨子说还吃过捷克斯洛伐克社会主义共和国的鼹鼠肉，那是他们的海东青远赴欧洲给他们抓来打牙祭的。 每年春天都有来收鹰的，听说阿拉伯王室还有非洲的酋长们都爱养鹰，视为权力的象征彰显威严，消耗了鄂温克部落里90%训鹰。07年砸二小姨子给姬家添了个闺女，二妹夫给砸锅手邮来5000块钱，让砸锅手在城里给闺女科学起个名，闺女家家的最好将来进城找婆家。砸锅手花那5000块里的饱餐了战饭后去天桥下踅摸了四位白胡子先生，看面相加起来有360岁了，来家里给他大外女儿起名。四位先生摇头晃脑一上午只推出了一个姬，砸锅手一吐舌头：“妈的，我也能推。”吃完午饭酒足饭饱，砸锅手被四位先生轮流敬酒敬高了，从没参加过车轮酒战，没经验，睡去了。四位先生继续推，到晚饭时见砸锅手没有再管饭的意思顺势又 推出了俩字，拍醒了砸锅手：“呼哈的真能睡，名字推好了，起来吧。”砸锅手马眼微睁，“叫啥？”四位先生齐喊：“姬卫英，陪送小名儿英子。是不是大吉？”砸锅手叨咕着：“姬卫英，姬卫英，英子。”忽然一拍大腿，仰天长叹，直呼两声：“天意”，差点气绝身亡。“四位先生神算神推呀！！！走还喝酒且。“四个人搀着砸锅手往外走。砸锅手笑眯眯的踉跄着：“姬卫英，姬卫英。小鸡子全都喂了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