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翁

 我既然写的是渔工拾趣，就是从我这个曾经的渔工的视角，介绍有关渔民的工作和生活，自然我这里所说的方向盘，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汽车里的方向盘，而是安装在船的驾驶舱里，同样也是控制行驶方向的圆形操纵器。但是，看惯了汽车方向盘的人，一定觉得它的“长相”比较怪异——不但是优质纯木镶嵌的，直径一米左右的大家伙，显的粗壮气派，而且外周一圈，有一模一样的同质同色的把手等距离分列着，现在，随着现代化材料的发展，在船上，更加豪华的金属“方向盘”也屡见不鲜了。它的标准名称叫“舵轮”。所以叫舵轮，也是说明了它与方向盘的最大区别——它不是像汽车方向盘那样，通过硬链接直接控制前轮的方向，而是通过软连接，间接控制船尾的舵。

 
这是罕见，豪华的金属舵轮 

 可能有的人，在渔港或者轮渡码头，注意到了那个鹤立鸡群的舵楼里的“司机”，看他虽然小心翼翼，却威风八面的操纵着硕大的“方向盘”，还不时的居高临下的发号施令，指挥下面的船员，觉得这个“司机”够威风气派，其实他可以叫“驾驶员”，却不能叫“司机”，因为他的工作内容和机器没有直接关系，他的职务是船长（也包括副船长，下同）。

 船长和司机不一样，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而是船上的最高领导者，他不仅仅在铺位条件和工作站位上，显得“高人一等”，工作重点也大不相同，虽然也可以接触到，并且有时候，要检查监督普通船员的工作，但是，他的中心工作，是保证自己的船能够顺利到达目的地、安全靠港。

 安全靠港的重要性比较容易理解，主要是就是避免严重的碰撞，既要避免与其他船碰撞，更要防止与码头碰撞，虽然大部分的中小型渔船是木质的，不像汽车那样“娇气，可以忽略小的碰撞，但是，码头却是坚如磐石的钢筋混凝土的，船与之严重碰撞无疑是以卵击石，后果足以造成船毁人亡，并且，大风大浪和平静海面下暗流涌动对船的影响，都是不容忽略的潜在危险。另外，众目睽睽之下，如何用最小的半径，最快的速度，找到最佳的位置，都是对船长的考验。至于顺利到达目的地，可能外行人就不好理解了，因为这对汽车驾驶员来讲，似乎不算什么，尤其现在，即使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四通八达的道路，随处可见的醒目标志，加上导航的指引，连下车问路都成了”历史“，但是，海上的航行和陆地的行驶截然不同，一望无际，深不见底的水面，即使经常往返，也不会让你找到标记，既没有醒目的标志，也没有人可以问询，你只能够参考海图，依靠罗经（指南针）通过测量海深，观察星象（晚间），估计出自己的所在位置，推算出理论的前进的方向，并且要随时随地的根据潮流和风向，风力的变化，修正船只的航向。如果你需要找到的目的地是不固定的，比如前面提到的流网，那么你还得计算出，你和它“分别”后，经过了几次风向的变化，经过了几次的潮向的变化，哪一次对它影响最大，哪一次可以忽略不计，它和你的相对方位和距离有什么变化，任何一个计算错误，都可以让你的“探囊取物”变成“大海捞针”。

 

这是小型渔船驾驶舱，里面可以容纳4.5个人打扑克 

了解了船长的“本领”，你才会知道，为什么舵楼里，就像电影里的作战指挥部一样——到处都是“地图”，这不是普通的地图，而且一般人看不明白的“海图”，凭借它们的帮助，船长可以提前掌握任何一个陌生港口的情况——港口的方位，距离，大小，朝向，水深，以及附近有没有暗礁、沉船、航道和海底电缆等等。

宽阔无边的大海之上，没有狭窄的道路和红绿灯的限制，也没有那么多障碍物和碰撞危险，任何一个有经验的船员，只要你愿意，不管是为了体贴照顾一下船长，还是为了积累经验，都可以按照船长指示的航向，独自操舵一会。所以说，在海上正常航行中，操舵的，也未必就是船长（在我以前的日记里，我曾经提到过，我甚至有，驾驶大型风船，在呼啸的五级大风中，劈风斩浪，与海豹赛跑的经历，那可比驾驶机动船更加刺激，当然也更加危险，足以让我自豪），但是一般情况下，进出正规港口的船只上，操舵的不是船长就是副船长，因为，这时候，让不具备船长资质的人操舵进出港，就像没有驾照的人开车上路——是违规的。

船长和副船长，不仅仅在工作性质和范围上与普通船员大不相同，他们的身份和资质，也是需要得到国家有关部门承认的。正规完善、手续齐备的渔船，在每一个正规的港口，是都需要报关的，其他船员可多可少，姓名资料可以忽略，但是，没有船长和副船长的资料和资格证书，是不可能的。他们的资质证明，叫“职务船员证书”，俗称“大票”。可别小看“大票”，它的含金量，远远高于普通的汽车驾照，当时东北地区唯一有权利考核，并且能够颁发“大票”的机关在大连，并且需要定期的考核验证，才能保持长期有效。

 

这是大中型渔轮的驾驶舱，甚至可以容纳几十个人开临时会议 

从大中型船（不仅仅是渔船），高大阔气的舵楼走出来的船长和副船长，由于经历和文化底蕴不同，并且是长期“脱产”，往往是西装革履，有了儒雅的气质，不得不让你肃然起敬。但是，中小型渔船的船长，由于脱产时间短，经常和普通渔民混成一团，往往在文化气质和服装方面的差异不大，很容易让外行人轻视，但是，当你了解了船长的工作范围和真才实学，你就会觉得，任何一个面似粗犷，粗声大气，貌不惊人的合格船长，都绝对值得你肃严起敬的仰视。

其实，在机动船上，拥有《职务船员证书》的“职务船员”，不仅仅是船长和副船长，那么还有谁？他们和船长副船长有什么区别，有兴趣的朋友，请听我在下一个章节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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