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翁

一些经常在特殊环境下工作的，人们的身上，难以避免的能够看到一些特殊的“标记”，比如煤矿工人升井以后，除了牙齿和眼白，几乎黑的分不出彼此，渔民出海归来，特别是经过一番“战天斗海”的洗礼，也有自己的特点：或者浑身潮湿，或者衣服硬邦邦的，却泛着大圈套小圈的“盐碱花”，还有就是可以嗅到，难辨腥、鲜的味道。不过，偶尔也可以看到一些穿戴油腻腻，甚至脸上油滋滋，柴油味道掩盖了其他味道的人，他们无疑也是船员，人们却另外送给他们一个称号——“鬼”。

机动船之所以叫机动船，无疑是因为它有一套自己的动力系统，渔工拾趣的上一篇，我说过，我们可以把舵楼内的船长叫驾驶员，却绝对不能叫“司机”，因为他们与机器没有直接的关系。如果把船看成有生命的人，那么，机器无疑就是它的心脏，那么，这么重要的“心脏”是谁在管理呢？他们就是被有些人称为“鬼”的机舱工作人员——维护机动船心脏良好的大夫。

 

相对于汽车的发动机，轮机可以称为“庞然大物” 

很多人即使自己不会开车，也会经常看到别人开车，司机是一个人们毫不陌生的职业，不熟悉船上工作的人，也许把机舱工作人员看成驾驶员，其实，他们可以称为司机，却不能算驾驶员，因为他们和司机之间，虽然有相似之处，就是都和“金属”的机器打交道，但是，他们绝不相同：首先，一般意义上的司机，也就是驾驶员，主要是驾驶为主，熟悉交通规则和熟练掌握驾驶技术才是当务之急，会简单的维修当然更好，可以在措手不及的时候，解决燃眉之急，大的维修和保养，主要由专门的修配厂解决，自己可以似懂非懂。而船上的机舱工作人员，不仅日常的保养，甚至小、中、大修，主要靠自己，你不仅对自己的机器设备要做到心中有数，提前做好维修，更要时刻警惕，随时随地从声音的微小变化，迅速判断出隐患，并且及时排除。如果别人能够顺利完成的本职工作，你却需要频频的找同行帮忙，虽然不耻下问的精神可嘉，却也不太光彩。所以，熟悉自己的机器设备，能够快速拆卸，处理隐患，完美装配是机舱工作人员的主要任务，这些得心应手之后，在日常正常工作情况下，你只要轻松的按照船长指令，配合给车就可以了，至于选择路线、合理避让、避免刮碰，都与你无关，船上的轮机工作人员，就是“文革”中批判的那种，“只低头开车，不抬头看路”的典型。

    当然，根据船只大小不同和工作需要，机舱人员的配备也大不相同，最小的渔船七个人，其中机舱最少配备两个人，当地俗称叫大车和二车（如果配备三个人，当然就有三车了），他们的正轨职务叫轮机长或者轮机员。国家承认的合法渔船，即使再小，转港作业也需要检查四张票——船长，副船长，轮机长，轮机员。所以轮机员也是职务船员，在没有经过培训和考试，没有取得相当级别的发证认可前，即使你已经长时间的干着轮机员的工作，也只能叫“搞油的”。取得轮机员——轮机长证书，那就更需要多次的专业老师培训，国家级港务部门审核发证了。
 
俯视渔轮机舱一角 

同样的职务，根据主机的功率大小，也是有级别差异的，最低级是的五级轮机长（80马力以下级），稍高一级是四级（250马力以下）我们的渔轮队，拥有600马力渔轮，他们的轮机长是三级轮机长，据听说当时我国当时最高级别的轮机长是二级（包括客货轮船，因为我们国家没有特大轮船，所以还没有国际上承认的一级轮机长）。因为船的大小差异很大，管理范围也“水涨船高”，就我们渔轮队的三级轮机长来说，他们手下所辖的管理人员也有多名了，不仅包括可以带班的大管轮，二管轮（也有了职务船员证书），和多名轮机员，甚至还包括一名专职船上电工。这个时候的轮机长，也改头换面了，不仅在他们的工作服和脸上看不到一点油污，他们似乎也不用再穿工作服，因为本质工作似乎与他们无关了，事不关己的“督导员”成了他们的常态，他们成了既没有明文规定，也没有任何异议的“脱产干部”。如果下面的大管轮技术过硬，并且有良好的组织能力，不仅日常值班用不着轮机长他“老人家”，就是大修，他都可以像局外人一样袖手旁观，下面人绝无怨言，因为这是大管轮领导大家学习实践的好机会，如果轮机长不放心的亲力亲为，那是信不着自己，让轮机长西服革履的优哉游哉，事实上也是在炫耀自己，反正，如果轮机长穿的油迹斑斑，似乎说明手下无能，手下的“小鬼”都会有颜面扫地的感觉。

不管船大船小，不管人多人少，根据大多数机舱工作人员的工作特点和形象，大家往往不约而同的送给他们一个形象统一的称号——“油鬼”（尤其南方船，更流行这个称呼），“鬼”这个称呼似乎不雅，比如凭空想象出来恶鬼，魔鬼，还有形容人的酒鬼，色鬼等等，往往让人感觉不悦。但是如果在“鬼”的前面换一个修饰，比如，当你爱抚的抚摸孩子的小脑瓜的时候，亲切的叫一声“小鬼”，估计没有人会反感，所以我认为，“鬼”虽然算不得褒义词，也不能算成贬义词，应该是中性词。在船员之间有了约定俗成以后，叫“鬼”就没有人觉得不舒服，特别是那些风光的轮机长，不仅已经彻底颠覆了邋遢的形象，成了“油鬼”们的骄傲，也让非“油鬼”带有了难以掩饰的敬意，泛指“鬼”的船员，往往是人微言轻的小轮机人员，能够被称为“大鬼”的，则肯定就是轮机长了，而为数不多，被人恭恭敬敬尊称为“老鬼”的，就是说明，他不仅仅有轮机长的职位，还具备了德高望重的权威！这里的大和老，完全没有年龄概念，有的只是对“功成名就”的轮机长的特有的尊重。
    什么？想知道我和鬼是什么关系，好的，因为不想篇幅太长，下一节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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