々 《你是我追不到的时光》青春校园【一百三十一至一百四十章】
[青春/校园]
阳光一下子就变得刺眼,直直地射进来刺痛了纪初浩的眼,就算明明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还是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是苏半夏的亲口证实就像抽走那根稻草,他在冰冷的水中沉浮,最后沉于水底,周身冰冷。
“是谁干的!!我要宰了他!!!”纪初浩低吼,怒气翻滚,可是又怕吵到里面的卡卡,只能死死地将怒气压在胸口,他只感觉到喉咙的一股腥甜,血气上涌,他的脸色铁青,嘴唇抿得很紧,身体紧绷地像是快要绷断的弦。是的,他要疯了!只要一想到洛卡卡曾经遭受过这样的痛苦,他就想杀人!!
“不知道,我曾经请私家侦探调查,但是没有任何线索。”苏半夏望向窗外,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像是自动地弹跳到她的脑子里。
刚从苏城一的墓地回来,酒吧就打电话给她们让她们上班。原本是不想去的,她们的心情都很不好,就算去了,高兴不起来,客人看见了也会投诉她们。
何况城一刚死,她们只想好好地休息一下,苏半夏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她总在想,生命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可以说没有就没有了,她到现在,只要一想起城一死了,就感觉在开玩笑,可是是真的死了,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再也不会陪她在顶楼和啤酒了,想到这儿,她就会觉得身体的温度在一点点地流失,寒意逼人。
洛卡卡见苏半夏这样子,悄悄地擦干了眼泪,将她从床上拖了起来:“走,我们上班去。”
苏半夏目光呆滞地看了她一眼,愣怔了好一会儿,回答道:“我不想去。”说完,就继续倒了下去。
“不行,”洛卡卡拉住她,“必须去,半夏,我们要坚强起来,城一在天上肯定也不希望我们为他难过,更不希望看见你这样子。”
半夏翻个身卷起了身旁的被子,整个人都埋进了被窝里,闷声回答:“我不想去,不想工作,不想赚钱,我想城一了。”
洛卡卡掀开被子,将她再一次地拖起来,坚持道:“只有我们忙起来,我们才能忘记失去城一的痛,只要一忙起来,什么都会忘了。”
后来的苏半夏想,要是那一天她不随着卡卡,或许事情就不会发生。
这一天的酒吧生意特别好,大概是双休日,长期忍受工作压力的上班一族都出来透透气,那些小混混更是在双休日聚集成一堆堆的,占据着酒吧一角。
连洛卡卡这个调酒师都感觉到了应接不暇,就别说苏半夏这个服务生了。洛卡卡几乎就没有看见苏半夏停下来过,看得她也挺心疼的。
当半夜一两点的时候,酒吧的VIP要一打啤酒,苏半夏好不容易在吧台钱喘口气,一听见服务铃,立刻拎了一打啤酒就想上去。恰巧,洛卡卡在那个时候空闲着,就夺过她手中的啤酒,说道:“我替你去送,你就先休息一会儿,喘口气吧。”
“没事的,卡卡,这点活我还是干得了的。”苏半夏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紫蝴蝶在汗水的浸湿下显得更加栩栩如生。
“你呀,别逞能了,听我的话,我送完酒就回来。”洛卡卡一溜烟地就上了楼。
后来的后来,洛卡卡没有再下来,苏半夏在洛卡卡走后又开始忙起来,没有再靠近吧台一次,也不知道洛卡卡到底有没有回来。
直到酒吧快要打烊,她四处找不到洛卡卡,才想去楼上碰碰运气。
她这辈子都忘不了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她看见整间包房一片狼藉,洛卡卡的外套被扔在台桌上,揉皱地厉害,苏半夏心里大骇,立刻冲进包房四处寻找卡卡的踪迹。
在角落的窗帘后面,一种压抑的哭声传入苏半夏的耳朵,苏半夏一惊,轻轻地走过去,撩起窗帘,就看见衣衫不整的洛卡卡瑟缩在地上。她的马尾被扯散,脸上全是一块一块的淤青,衣不蔽体,雪白的肌肤有着触目惊心的红色掐痕,她几乎是被虐打过了。
“卡卡……”苏半夏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她蹲下身,手都不敢碰到她,“卡卡,发生什么事了……”
洛卡卡睁大无神的双眼,呆呆地呢喃:“畜生……都是一群畜生……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她的指甲嵌入肉里,身子像是在战栗。
“卡卡,你冷吗?为什么要发抖?卡卡……”苏半夏的手覆在洛卡卡的脸上,她已经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该说些什么,现在她的脑癌一片混乱,她只想好好抱着卡卡,抱着她……
洛卡卡的眼睛大大地睁着,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外面,漆黑一片,有风刮过的声音,呼啸着,像是天在怒吼。
“卡卡,你难受就哭出来好不好……求你哭出来,求你了……”苏半夏的眼泪决堤,滴在洛卡卡的膝盖上,溅开,打湿了地面。
“卡卡,你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会找出他们,让他们付出代价!”苏半夏的额头顶在洛卡卡的额头上,她没有反应,只有身上的战栗和嘴里的喃喃有词。洛卡卡的反应甚至比当时洛爸爸洛妈妈去世时候还要让苏半夏感到恐惧。至少那个时候,洛卡卡还肯说话,但是现在洛卡卡一句话都不肯说,眼睛死死地睁着,但是感觉不到生气,像是,一个死人的眼睛。
洛卡卡这样的状态维持了一个月,直到有一天洛卡卡开始呕吐。她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还持续干呕。苏半夏当时还以为洛卡卡只是生病了,是苏若神色复杂地看着洛卡卡,对苏半夏轻声道,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苏半夏当时拿着那张验孕单,看着上面写着妊娠反应几个字,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跌坐到医院的长廊上,双手捂面,开始抑制不住地哭起来。怎么会这样子,怎么会??她还年轻,为什么要承受这种事!为什么?为什么?!她宁愿承受这种事的是她而不是卡卡!卡卡那么单纯,怎么能够承受这样的事!老天爷,你要惩罚我为什么要让卡卡受罪!为什么!
寂静的医院走廊,只听见苏半夏压抑的哭声,来往的医务人员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一下,医生的确是白衣天使,但是在一定程度上,他们已经见惯了生死,变得冷漠,甚至对死亡失去了恐惧感,他们最多对那些死者亲属说一句:“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除此以外,别无其他。
还是盛夏,医院外面树上的知了叫嚣的厉害,绿叶繁盛,看上去生机盎然,但是因为高温炙烤,有很多叶子都萎蔫了。空气甚嚣尘上,被阳光扭曲了空间,给人一种莫名的烦躁感。
来往的人汗流浃背,时不时散发出福尔马林的味道,像是浸泡过尸体,医院的走廊里没有打空调,空间狭小,于是显得更加闷热,那种味道开始肆无忌惮地钻进苏半夏的鼻子里。
就算身处这样闷热的环境,苏半夏还是觉得自己周身冰冷,想置于冰窖之中。她哭了一会儿以后,便开始发呆,手里拿着验孕单。她不知道该不该回洛卡卡那里告诉她真相,她怕卡卡接受不了,现在的她精神状态已经让苏半夏很担心了,她不可能拿着这张单子再去刺激她,她真的会疯的!
如果那天送酒的是她,卡卡就不会遭遇这样残忍的事,现在又要面对如此难堪的情况,如果那天她去的话,如果……
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她的后悔对改变现在这种情况没有一点的用处,那么就选择面对和解决。她会找出那帮人,然后让他们生不如死,替卡卡讨回欠下的债。
苏半夏的思绪完全被想办法解决现在尴尬的处境勾了去,丝毫没有意识到此时卡卡因为长久等不到她回来于是过来找她,当走上长廊,便看见苏半夏看着一张纸发呆,她轻轻走过去,从半夏手上倏地抽走那张纸,在看见上面的字以后,她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地透明,透明到可以看见里面青色的筋脉,她仰起头,对不知所措的半夏呆呆地说道:“我,怀孕了?”
苏半夏根本没有防备卡卡会忽然出现,她更不想她看见这张验孕单,半夏急忙抢回那张单子,讪笑道:“怎么会呢,你怎么会怀孕?这是别人的单子,我好奇就捡起来看看……”苏半夏的脑子转得很快,乍一听,这样的说辞很能打动人心,但是洛卡卡又怎么会轻易相信她的解释。她毕竟是一个女人,对自己身体的变化还是稍微能感觉到一点的,何况现在她的身体里正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我怀孕了……怀了那些畜生的孩子……而且我都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爸爸是谁……哈……哈哈哈……”洛卡卡的眼泪随着她的大笑瞬间滚落,她的笑绝望苍凉,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不幸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她的笑声就像是落入深渊里的人悲怆的求救声,明明知道不可能得救,却死死抓住唯一的一丝希望,挣扎。
“卡卡……”苏半夏很想上前抱住她,抱住眼前削瘦不堪的洛卡卡。有那么一刻,她想开口劝她回到纪初浩身边,因为她知道,只有他给的怀抱才能给予卡卡最好的治疗。可是终究只是一种冲动而已。她和纪初浩,这辈子都不可能了,他们之间横亘的河用洛天夫妇的血汇成,在洛卡卡的心中,纪初浩永远都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洛卡卡收住眼泪,怔怔地抚向自己的小腹,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悄悄的萌芽,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却是一个罪恶的种子,而自己的妈妈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这里是一个生命,也是她被践踏过的证据,是她的耻辱!
“半夏,你说以后他要是问我,爸爸是谁,我该怎么说?说他爸爸是强奸犯,而我就是受害者?”洛卡卡是声音很轻,轻得就是漂浮的空气,刚一说出口,便想空气一样飘散。
她咯咯地笑着,声音清脆,医院的医护人员责备地看了她一眼,从她的身边匆匆而过。
窗外的阳光明媚地刺眼,苏半夏忽然就掉下眼泪,是因为阳光还是因为洛卡卡淡淡的语气。最悲伤不一定哭得最厉害,有可能就像现在的洛卡卡,神情淡漠,语气淡淡,平静地仿佛没有发生任何事。
“我要亲手杀了他。”洛卡卡含笑,阳光下的笑容看上去温和无害。
窗外蝉鸣一下子厉害了,苏半夏好像幻听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问道:“卡卡,你刚才说什么?”
洛卡卡没有回答,而是忽然转身像走廊尽头奔去。苏半夏下意识地跟上她的脚步,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是她跳动不安的心却告诉她,洛卡卡要做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洛卡卡跑到楼梯口,转过身,朝着后面追过来的苏半夏,面带微笑,直直地往后倒去。苏半夏的手本能地伸向她,可是徒劳。她的脸在洛卡卡咖啡色的瞳孔里慢慢地消失,阳光繁盛,洛卡卡倒下的瞬间唯美地就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苏半夏惊恐地睁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洛卡卡摔下楼梯。她慌忙跑过去看,洛卡卡倒在地上,身下蔓延出一大片血色的花,浸润了洛卡卡的碎花裙子,是原本的白色变成了妖冶的红色,触目惊心。
洛卡卡流产了。怀孕时间不长,胎儿原本就极不稳定,再加上这一个多月洛卡卡不吃不喝,精神状态濒临崩溃,这样一摔,孩子很轻易地就没了。
洛卡卡说到做到,她的的确确亲手杀了她的孩子。苏醒过来的洛卡卡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疯子,谁都不认识,在病房里又打又摔,护士医生都被她咬过,后来没有人敢进她的病房,除了苏半夏。
后来苏半夏替洛卡卡办了出院手续,带着苏若,离开了这个城市,来到了C城,她让卡卡住进了最好的精神病院,给她最好的治疗。这是她欠卡卡的。
纪初浩沉默不语,他紧抿嘴唇,看着苏半夏。他的呼吸很深,很明显,他在压制自己的情绪。
纪初浩迫人的身高逼近苏半夏,抬手,便是狠狠地一巴掌,他的声音低沉充满痛楚:“你没有照顾好她。”怒气翻涌,手掌有些麻麻的痛,从神经一直延伸到心脏。
苏半夏的脸被打得测了过去,白皙的皮肤上立刻清晰地浮现出指印,嘴角甚至有了一点血迹。小武刚从房间出来,看见这一幕,急忙冲上前,挡在苏半夏的面前,俊朗的脸怒气尽显:“你干什么打半夏?!一个大男人打女人,你要不要脸??”
纪初浩青筋突起,他的周围开始有一种低气压,强大的压迫感让人不敢靠近:“滚开,不管你的事!”
小武梗着脖子吼道:“半夏的事就是我的事!”
苏半夏抹掉嘴角的血,一股腥味从舌尖开始蔓延,她轻轻推开小武,道:“没你的事,你进去吧。”
小武恨声道:“半夏,你每次都是这样,什么事都是自己抗。你为了伯母和卡卡,你牺牲了多少?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倔?”
纪初浩的眼里仿佛从来没有过小武,他是天生的王者,妖媚的泪痣有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他的声音清冷:“苏半夏,如果当初我知道你照顾不了卡卡,我死都不会让你带走她!”
苏半夏默默地,没有说话。卡卡变成这样,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倒是小武沉不住气,他愤愤不平地指责:“你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卡卡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半夏照顾卡卡肯定是尽心尽力。”
认识小武是因为他的奶茶店招工,半夏来应聘,恰好又发现住得很近,便彼此熟络起来,知道小武家里也有病重的父亲,母亲整天照顾他,分不开身,因此他便出来闯荡,赚点生活费补贴家用。苏半夏几乎一天24小时都是在工作的,她白天在奶茶店打工,晚上在酒吧驻唱兼服务员,她所有的时间都要用来赚钱给苏若和卡卡看病,特别是洛卡卡,她在精神病院的花费很大。
苏半夏原本就是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美女,特别是她额头上的紫蝴蝶,更增添了妩媚的气质,有不少大老板都出钱想要包她,都被她婉拒,其中包括那个孙正平。
*对不起,各位亲,因为临时有事外出,急得连更新都没有,所以这几天都没有更新,刚回来,就匆匆忙忙更新了,今天暂且一更……各位见谅一下,对不起了……*
苏半夏拉开怒气冲冲的小武,低声道:“纪初浩,我欠卡卡的我这辈子都还不清,只是我现在我求你,放我们走好不好?”
纪初浩不忍地撇过头,清晨的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完美地不真实,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薄唇轻启:“不可能。郁助不可能再放你走。”
苏半夏着急地拉住他的衣袖,声音放得更加低了:“只要你肯帮我,他拦不住的。”
纪初浩低头直视苏半夏,声音清冷:“苏半夏,我不明白,郁助到底有什么不好,让你避他如狼似虎。当初你那么决绝地离开,一点余地都不留,你有没有想过,他真的会死?”
苏半夏的手无力地滑落,她的眼眸低垂,厚重的刘海遮住那咖啡色瞳孔里流露出来的深深的情绪,她的脸恻隐在阳光的阴影下,显得那般的落寞。小武的心口一窒,转身回了房间,他见不得苏半夏为别的男人露出那样痛苦的神情,因为他的心也会很痛很痛。
“他不会死的,我知道他不会死,”苏半夏的声音很轻,好似呓语,可是每一个字却好似蕴藏着很多的思念,听得人的心闷闷地疼,“他是单郁助,不会因为我而寻死觅活。我知道的。”
纪初浩看着这样的苏半夏,心中的疑惑更加地深,要说苏半夏不爱郁助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认识了那么多年,她的脾性他也了若指掌,何况现在她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告诉着他:她爱着单郁助,而且是很爱!那么为什么当初那样狠绝地离开,他们原本就是好好的,根本不存在什么问题。不像他和洛卡卡,明明相爱,却一定要以相互伤害的方式才能继续下去。
纪初浩叹了口气,转过身,面对着阳光,声音透过空气飘进苏半夏的耳朵:“单伯父在你们离开的那一天出了车祸,去世了。”
苏半夏倏地抬头,瞳孔一下子收缩了一下,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很不真实,他死了?单远泽他死了??怎么会??她的父亲……死了?!
“是因为追赶郁助,所以发生了车祸,”纪初浩顿了一下,仿佛在考虑下面的话该不该说,“而郁助是因为追赶你们。”
苏半夏浑身一震,好像所有的力气在听见纪初浩的话以后都被人抽走,她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单远泽是因为她而死的??她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纪初浩不知道苏半夏为什么在听见单远泽的死讯以后脸色变得如此苍白,他还以为她只是单纯地因为自己害死郁助父亲的间接凶手而感到难过,他从来不知道苏半夏的身世,而唯一两个知道她身世的人,一个死,一个疯,这世界上,除了她自己,谁都不会知道其实她是单远泽的私生女,单郁助同父异母的姐姐!
这个秘密她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去。
“那你就更应该放我走,郁助不会想要看见我。”苏半夏瘫软在地上,指甲死死地抠住地面。
“他爱你成狂,苏半夏,就算你是间接害死伯父的凶手,只要你说出当初离开他的苦衷,他还是会原谅你。”纪初浩了然道。他不知道,他已经开始像苏城一了,看事情变得通透,说起话来也一针见血。或许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苏半夏轻声笑起来,爱?如果纪初浩知道她和单郁助之间的血缘关系,还会像现在这样劝她么?恐怕是要一门心思让她远离郁助,免得让郁助成为世人唾弃的对象吧。
“有没有苦衷现在来说还有什么意思呢,就算他困住我也不会改变什么。”苏半夏口气淡淡,平静的脸看不出一点点的波澜。
“你和郁助的事,我不会插手,我只做自己该做的,但是卡卡,”纪初浩的眼眸泛着沉痛的光,“我一定要带走。”
苏半夏支着手站起来,她没有避开纪初浩的视线,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可能。”
纪初浩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么直接地拒绝,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大了一些:“苏半夏,你凭什么?!”
她脸色平静,咖啡色的眼眸里是坚定的光芒:“你不能带走她。”
纪初浩急了,眼睛里都充满了血,变成了红色:“你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我能够给她最好的照顾和治疗!”最重要的是,他能够天天看见她,不可否认,他不想帮助苏半夏,一部分是出于他不想让半夏带走卡卡。
苏半夏淡淡地扫过他,她走到纪初浩的身边,面朝着阳光,背对着纪初浩,轻声道:“纪初浩,你有没有想过,你代替我照顾她,当有一天她记起了一切,那时候她会怎么样?”
纪初浩一下子沉默了。
“你明知道卡卡她恨你,恨不得杀了你,你也明知道她爱你,爱得无法自处。所以当初她才会选择和我一起走,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现在的她虽然什么都不记得,可是你能肯定她一辈子都不记得么?要是有一天她突然记起来了,记起了她最爱的人就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她是该感谢你照顾了她还是怨恨你毁了她?”
“她遭受过那样的耻辱,又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这样的记忆你想让她记起来吗?”
苏半夏一席话说得很轻,但是一个字一个字重重敲在纪初浩的心上,他连反驳的能力都没有。
“你忍心看着她再死一次么?”苏半夏反问,其实她也想把卡卡交给他,因为她知道纪初浩能给她给不了的,只是她不能冒险。那些记忆太过危险,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她的卡卡,不能再有事。
房间里突然有了“噔噔”的脚步声,洛卡卡穿着大大的拖鞋,手里攥住纪初浩送给她的糖果,一下子蹿到纪初浩的面前,她的笑容生生地将阳光都压了过去:“纪初浩,你会经常过来看卡卡吗?”
苏半夏将洛卡卡拉回到自己的身边,宠溺地笑笑:“卡卡乖,半夏还有事和他说,卡卡再进去睡一会好不好?”
“嗯,”洛卡卡不情不愿地点点头,她恋恋不舍地朝纪初浩看了一眼,晃了晃手心里的糖果,颇像一个担心会丢失心爱东西的小孩子:“记得来找卡卡。”
苏半夏看着洛卡卡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像是对纪初浩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其实,现在的卡卡挺好,至少她很干净,而且不痛苦。”
纪初浩眸子微沉,黑色的刘海盖过眼睑,遮住了眼睛里的所有情绪。她是对的,现在的洛卡卡很幸福,不记得痛苦的事情,洁白地就像还未落地的雪花,就算在别人眼里是疯子,但是至少她的世界里,没有不干净的东西。记起所有的事只会让她再死一次。
有时候,放手又何尝不是一种爱。放过洛卡卡,放过,他自己
双手轻轻放在胸口,那里有着她这一辈子都不想记起的耻辱,那一个个的烟疤,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魔鬼,夜夜闯进她的梦中,将她拖进万劫不复之地。手指用力,指尖发白,苏半夏秀气的眉纠结在一起,原来,那些记忆,已经是她的心口的殇,碰一下便伤筋动骨,痛彻心扉。
洛卡卡昂贵的治疗费用让苏半夏不得不日夜奔波,她一直都不想去靠任何人,就算乞讨,她也想要靠自己的双手。只是有时候,坚强不是能解决任何事,这个世界有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当接到警局来的电话,苏半夏顿觉天崩地转,她不管不顾地从酒吧冲出来,直奔医院。
苏若在去看卡卡的路上,出了车祸。
当医生告诉她,苏若因为遭遇车祸引起心脏衰竭,需要100万做换心手术时,苏半夏连流眼泪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知道,她的世界开始崩塌,变得狼藉一片。
苏若一直都有心脏病,所以她的身体虚弱,动不动就要住院,可是从来没有严重到要换心啊。何况她一下子到那儿弄多钱做手术?
手术同意书就放在面前,医生劝她尽快签,因为时间耗不起,苏若也等不了。其实苏若很幸运,前几天刚刚一个人病逝,捐出了自己健康的心脏,而血型各方面恰好和苏若匹配,要不是这样,恐怕苏若不做手术就撑不过今天晚上。
苏半夏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指,整个身体在不停地颤抖,她知道,她不能让苏若死,她和洛卡卡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她不能失去她们。
那天的医院很暗,清冷的日光灯惨白地照在苏半夏的脸上,她摊开双手,这双曾经在黑白键上弹跳的手,这双曾经被老师赞叹的手,这双被单郁助紧紧握在手心的手,此时已经变得粗糙不堪,生活的痕迹在她的手上一览无余。她曾经用这双手想要创造属于自己的一个未来,不靠别人,只靠自己,可是现在,她怎么用这双手变出一百万来给苏若做换心手术,还要为洛卡卡支付昂贵的医疗费用。
能一下子拿出一百万的,只有那些老板,而在那些老板里面,比较有势力的是孙正平。她的选择,已经在金钱面前赤裸裸地呈现。
她掏出手机,面对那一排通讯录,她咬紧了自己的下嘴唇,舌尖尝到了腥甜的味道,她知道,当她做了这个选择,她的幸福,她的爱情,她的以后,从此一无所有。面对那个名字,苏半夏的手指按在绿色的通话键,迟迟没有按下去。
医生见她拿着手机发呆,皱着眉头提醒道:“苏小姐,请你尽快做决定,否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风险会大大加大的。”其实,这样的情况他作为医生已经不止遇到一次了,大多数病人家属都负担不了这么大一笔数字,而会哭哭啼啼地求医院给他们减免费用,求他们救救自己的亲人,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却只是死死地盯着手机,他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苏半夏闭上眼睛,她没得选择,她需要钱救苏若,需要钱给洛卡卡继续医治,她已经走投无路了。
对不起,单郁助,原谅我。
苏半夏按下通话键,拨通了孙正平的电话,在电话接通以后只问了一句话:“我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现在要立刻给我一百万。”
孙正平此时正在夜总会里和小姐调情,接到苏半夏的电话他大大地吃了一惊,这个女人他可是一直都想着,做了那么多年的老板,什么女人他都玩过,可是就没有碰见一个像苏半夏那么倔的,他曾经对她说,只要她肯跟他,每个月就是三十万的生活费,但是她当时一口就拒绝了,这就更加激发了他的兴趣。他足足缠了她一个月,不停地买一些珠宝香水去讨好她,可是她从来没有一样收过。能在这个时候接到她的电话,而且还说答应他的要求,不管是因为什么,他想要的女人已经到手了,钱从来不是问题,重要的是他孙正平能够开心。
阳光直直地射在苏半夏的脸上,开始变得有些刺眼,她心里的那个阴暗角落又开始滋生蔓延一些泛着腐烂臭味的东西,她一阵恶心,胃也不自觉翻滚起来。她的自尊在金钱面前变得一文不值,尤其是在孙正平那个变态面前。
她越不想去回想孙正平那丑恶的嘴脸,他拿着烟头靠近的样子就在她的脑海里越清晰。那一年里,她不停地被虐待,只要是孙正平一给她打电话她的神经都是紧绷的,她的恐惧在面对他的时候更甚。因为在她眼里,他就是一个魔鬼,一个应该下地狱的魔鬼!
小武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正巧在给自己上药。
从孙正平那边回来已是深夜,苏半夏还以为小武早就睡了,苏若做完手术之后一直都在医院,她在上药的时候也就忘了锁门。苏半夏在药箱里拿了烫伤膏,换了睡衣,轻轻地揭下胸前的衣服,皮肤因为高温灼伤起了水泡,她用针小心翼翼地挑破,然后挤出烫伤膏一点点地涂在伤口上。
小武推门进来她完全是没有防备的,她连忙披上衣服,愠怒:“你怎么不敲门?”
小武推门进来她完全是没有防备的,她连忙披上衣服,愠怒:“你怎么不敲门?”
小武接着昏暗的灯光,他冲过去,一把扯开苏半夏的睡衣,也顾不得什么礼数,俊朗的五官此时怒气冲冲:“是不是那个孙正平畜生干的?!”只是一眼,那些伤疤就已经狠狠地刺痛了小武的眼,新旧伤痕都有,还有最近的,颜色还很浅,呈淡粉色,那些圆圆的伤疤只要是男人都很清楚,到底是怎么造成的。
苏半夏挥开他的手,穿好衣服,表情冷淡:“这不关你的事。”
小武懊恼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原来是真的,他们说你做了有钱人的情妇原来是真的……”其实,和她住在一间房里,他早就已经察觉她的不寻常,只是不愿相信。
苏半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脸上还有稚气的小武,她虽然比小武小两岁,但是她早在11岁的时候就已经没了这份稚气,变得世故势利,她多想现在的自己还有一点纯真,可是就连这近乎憧憬的希望都被孙正平摧毁地面目全非,残破不堪。
“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半夏……”小武突然抓住苏半夏的肩膀,眼睛充血,指甲深深地嵌进苏半夏的肩膀。
苏半夏吃痛,拼命想要挣脱:“你放开我,小武!你想要干什么!”
他在说什么,说什么害了她?呵,做情妇是她自己的选择,没有任何人逼她,有谁害了她呢?
“半夏,离开那个孙正平,离开那个畜生好不好,我给你钱,我养你!半夏,他不是人,他是畜生,他竟然拿香烟烫你!他是变态的!半夏,你离开他吧!”小武说得急促,将苏半夏紧紧地抱在胸口。
苏半夏挣扎了一会儿,发现小武的力气大的惊人,她根本不可能挣脱,便安静下来了,她的声音闷闷地,在小武的胸口,最靠近心脏的位置,她回答:“你有多少钱可以给我?一个月三十万么?妈的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是还需要留院观察,卡卡的病治疗到了最关键的时期,每一针,每一颗药都需要钱,孙正平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给我一百万,现在每个月给我三十万,我不仅能够拿出医疗费,还能够让她们过上好日子,只不过在孙正平身边受点折磨而已,看在钱的面子上,我能够忍。小武,你告诉我,你有那么多钱么?如果没有,就放开我。”
那些话直直地传进小武的心脏,他顿时疼起来,他没有那么多钱,他只是个穷小子,他付不起苏伯母和卡卡昂贵的医药费,他有什么资格让半夏离开?
抱着苏半夏的手逐渐松开,小武颓废地往后退,眼睛没有看着苏半夏,只是低声笑了笑,悲怆道:“对不起,半夏。”
“今天的事我当没有发生过。要是被孙正平知道,你不会好过的。”苏半夏转过身,不再说话。
小武轻轻地走出苏半夏的房间,当房门关上,搭锁轻叩,苏半夏的心还是不争气地难受起来。她怎么会不想离开孙正平那个恶魔?只是她当初答应他的是做一年的情妇,他才肯一次性给她一百万。关键的是苏若的后续治疗费用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她还是要依靠孙正平给她的钱。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苏半夏在苏若面前装得若无其事,但是敏感如苏若,怎么会感觉不到女儿有心事?何况医院的高昂费用,苏若并不是不知道,半夏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还要照顾一个卡卡。就更加拮据了。
苏若做了手术,气色微微好了一些,但还是比正常人苍白,也还是要带着氧气罩,她望着在旁边削苹果的半夏,轻声道:“半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声音很含糊,但苏半夏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削苹果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恢复如常,她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眼睛却没有看苏若:“妈,你瞎想什么,我会有什么瞒着你呢。”
苏若的眼睛从她的身上转移到了窗台上,那里,水仙花开得正盛,香味溢满整个房间,阳光将病房照得亮亮堂堂,透过窗户,还可以看见常青树,葱葱郁郁的一片。天气很好。
苏若这样想,可是心情却没有看到好天气那样的轻松,她闭上眼睛,有些疲累地问:“钱是哪里来的?”
完整的苹果皮掉落在地,苏半夏将苹果放在盘子里,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用牙签插好,她还是很轻松的语气,回答道:“我找老板借的,你知道我工作的地方有很多有钱的老板,这些钱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妈,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就对了。钱的事我会解决的。”
苏若紧闭的双眼溢出一滴眼泪,她哪里会不知道,那些老板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把钱借给半夏,肯定提了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半夏从很小开始就一直都在照顾自己,身为母亲,她都没有做过一个母亲改尽的责任,如果她知道她当初选择报仇会毁了半夏,她绝对不会这么做。只是现在她根本没有勇气说出真相,她害怕没有办法面对半夏。是她一手毁了她的幸福,把她推进万丈深渊。现在,还要她做一些不情愿的事情来凑钱救自己,苏若已经觉得这样的母亲该下地狱的。
“妈,你累了吗?”见苏若眉头紧皱,脸色愈加苍白,半夏担心地问道,“要不你就睡一觉吧,我先回家,给你拿一些换洗的衣服过来好不好?”
“嗯。”苏若轻轻地点头。
苏半夏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苏若的衣物,便出了房间,她从来不曾想到,当她踏出这个门口,便是永别。只是回了一趟家,苏若便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病人好像将自己的氧气罩给拔了,现在医生正在抢救。”
苏半夏拿着包包的手突然松开,她整个人倚在门框上,呆呆地看着医生将各种仪器插在苏若的身上,可是那张苍白的脸上眼睛紧闭,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不肯睁开。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明知道你和卡卡是我全部,为什么那么傻……只是钱而已,她有啊,为什么要死……为什么!
心电图上,那一条直线始终没有任何的起伏,医生不停地给苏若做心脏复苏术,可是床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嘀——”尖锐的声音贯穿整个病房,也似乎要将苏半夏的耳膜贯穿。
苏半夏站在门边,不知道站了多久,她只知道,当医生将白色床单盖过苏若头顶时,她固执地推开医生,将床单掀开:“医生,你这么做,她会透不过气的。”
医生看着苏半夏,摇摇头,只说了一句:“苏小姐,节哀顺变。你母亲已经死了。”
苏半夏轻轻抚过苏若的脸,没有搭理身旁的医生,不知过了多久,整个病房的医生护士都离开了,只剩下苏半夏和苏若。她轻轻地抚过苏若的脸,她感觉得到,苏若的温度正在一点点丢失,变得冰冷冰冷,冷得就像她们被林家赶出来的那个冬天的温度。
她的眼泪一颗颗砸在苏若的脸上,她倔强地擦掉,只是却越擦越多,越擦越多,到最后,整个脸庞泛滥成灾。
半夏想不通,刚刚还好好的人突然就死了,她刚刚还和她说过话的,不想成为她的累赘么?可是,她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她承受了那么多,只不过想要和她们好好地生活在一起,现在苏若死了,卡卡疯了,那么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欲望?
妈,你知不知道,你刚做了换心手术,马上就会变得健健康康了,马上就能回家了,为什么要死?你知不知道,卡卡的病马上就治好了,到时我们就去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忘掉一切不愉快的,从新开始。可是你为什么要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苏半夏将头深深埋进苏若的肩窝,开始低低地哭起来。她的眼泪就算被孙正平拿着烟蒂烫都不曾掉落,只是没了苏若,她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苏若死了,苏若死了……她以后回家再也没有热腾腾的饭菜,再也没有她温和的笑脸,再也没有她轻声的安慰,再也没有,再也没有……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么多,承受一次又一次亲人离去的痛苦,她的生命,从一开始就在诅咒中长大,她背负着不详的胎记活到现在,从被林家扫地出门,被迫乞讨,被流浪孩子毒打,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苏若和自己,到现在最爱的人变成同父异母的弟弟,苏城一的死,卡卡的疯癫,她一次次地承受心如锥刺的痛楚,她都一次次地挺过来,她不信,老天爷会这么不公平,只是现在她信了。
苏若的离开让她彻彻底底地醒悟,她只是命运手中一个玩偶,她的反抗于事无补。
苏若,苏若,苏若……
阳光下,苏半夏痛苦地蹲下身,她的回忆,是一只刺猬,只要一出现,就要将她刺得血肉模糊。就算阳光再好,再温暖,她苏半夏也只是生活在阴暗的世界,因为她是不详的。
苏若走了以后,她便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带卡卡离开。她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孙正平,她只是拿了给苏若治病的一百万,其他的钱她没有拿,她只要一想到那些是孙正平那个恶魔的钱,她就会犯恶心。
卡卡的医生告诉半夏,卡卡的疯癫只要是因为心理因素,她下意识不想记起以前的事情,所以再治疗下去也于事无补,现在的看看只有儿时的记忆,所以无论有多大,她都只是个小孩子。
苏半夏把卡卡接回来,见小武也收拾好了东西,他要和她们一起走。
他们没有离开C城,只是躲到了城市的另一头,继续开了一家奶茶店,做到现在。
她原本以为她的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地下去,她的一生只在照顾卡卡中度过,只是没想到遇到了黎亚修,那个和苏城一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命运牵引,于是再次遇到了单郁助。
爱与不爱,她都无法和他在一起,只是他的执念却强烈地让她害怕。她很怕几年前的谎言被拆穿,到时单郁助的痛苦便是她心中永远的刺。她对他的保护,紧紧是一张谎言的膜,经不起推敲。她怕自己已经再也抵抗不了任何人的追问,会承认她还爱着他,深深地爱着他。
单宅。单郁助一回来就阴沉着脸,林素暖没有敢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隐约可以猜到是因为苏半夏。她的爱情,卑微地犹如尘土,因为爱,所有连卑微她都心甘情愿。
她递上西装外套,从变成单郁助未婚妻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学会了隐忍与等待,只是她始终明白,单郁助的心她等不来,可是这也足够了,有个栖身之所,能够和心爱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之下,天天看见他。他对她的关怀永远处于一个义务,而不是怜惜,她懂,但是她心满意足。
开车回到公司,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就拼命地灌下去,没有吃早饭的胃灼灼地疼起来,可是他只要一想到苏半夏的话,他的心也就钝钝地疼。
“再给我500万,我就挖给你看。”她的笑容竟然是那般的刺眼。
他真是疯了,以为她还爱着他,她爱的只有钱而已!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女人,他竟然还念念不忘,单郁助,你真够贱了!
纪初浩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灌了一整瓶红酒下去,整个胃犹如火烧,纪初浩见状,连忙夺下第二瓶,喝道:“你疯了!”
“别管我!”单郁助微醺,有些粗暴地推开纪初浩,想要去夺他手里的酒。
纪初浩拿起秘书叶子送进来的茶水,一整杯就泼了过去:“你清醒一点!”
单郁助踉跄地后退几步,扶住背后的办公桌,整个脸都是水,发梢也滴着水,显得很狼狈,但是人却一下子平静下来。他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滴,语气淡淡,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找我有事?”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城市像一只晚出的猫一样开始苏醒,到处都开始点起了霓虹灯。单郁助立在窗前,漆黑的眼眸深邃似海,他开始发觉有一些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秘密,正在破土而出。他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会让苏半夏回到他的身边,还是让她更加远离,只是纪初浩的话让他迷失了方向。
当初拿了五百万离开的人,现在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为了钱当了别人的情妇,却遭受着一般人不能承受的耻辱。苏伯母的过世,洛卡卡的癫狂,她都一个人默默地承担,只是为什么,为什么需要她做这种选择,就算是给苏若和卡卡治病,500万无论如何都足够了,为什么要做孙正平的情妇?除非……
“病人好像将自己的氧气罩给拔了,现在医生正在抢救。”
苏半夏拿着包包的手突然松开,她整个人倚在门框上,呆呆地看着医生将各种仪器插在苏若的身上,可是那张苍白的脸上眼睛紧闭,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不肯睁开。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明知道你和卡卡是我全部,为什么那么傻……只是钱而已,她有啊,为什么要死……为什么!
心电图上,那一条直线始终没有任何的起伏,医生不停地给苏若做心脏复苏术,可是床上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嘀——”尖锐的声音贯穿整个病房,也似乎要将苏半夏的耳膜贯穿。
苏半夏站在门边,不知道站了多久,她只知道,当医生将白色床单盖过苏若头顶时,她固执地推开医生,将床单掀开:“医生,你这么做,她会透不过气的。”
医生看着苏半夏,摇摇头,只说了一句:“苏小姐,节哀顺变。你母亲已经死了。”
苏半夏轻轻抚过苏若的脸,没有搭理身旁的医生,不知过了多久,整个病房的医生护士都离开了,只剩下苏半夏和苏若。她轻轻地抚过苏若的脸,她感觉得到,苏若的温度正在一点点丢失,变得冰冷冰冷,冷得就像她们被林家赶出来的那个冬天的温度。
她的眼泪一颗颗砸在苏若的脸上,她倔强地擦掉,只是却越擦越多,越擦越多,到最后,整个脸庞泛滥成灾。
半夏想不通,刚刚还好好的人突然就死了,她刚刚还和她说过话的,不想成为她的累赘么?可是,她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她承受了那么多,只不过想要和她们好好地生活在一起,现在苏若死了,卡卡疯了,那么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欲望?
妈,你知不知道,你刚做了换心手术,马上就会变得健健康康了,马上就能回家了,为什么要死?你知不知道,卡卡的病马上就治好了,到时我们就去新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忘掉一切不愉快的,从新开始。可是你为什么要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苏半夏将头深深埋进苏若的肩窝,开始低低地哭起来。她的眼泪就算被孙正平拿着烟蒂烫都不曾掉落,只是没了苏若,她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苏若死了,苏若死了……她以后回家再也没有热腾腾的饭菜,再也没有她温和的笑脸,再也没有她轻声的安慰,再也没有,再也没有……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让她承受这么多,承受一次又一次亲人离去的痛苦,她的生命,从一开始就在诅咒中长大,她背负着不详的胎记活到现在,从被林家扫地出门,被迫乞讨,被流浪孩子毒打,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苏若和自己,到现在最爱的人变成同父异母的弟弟,苏城一的死,卡卡的疯癫,她一次次地承受心如锥刺的痛楚,她都一次次地挺过来,她不信,老天爷会这么不公平,只是现在她信了。
苏若的离开让她彻彻底底地醒悟,她只是命运手中一个玩偶,她的反抗于事无补。
苏若,苏若,苏若……
阳光下,苏半夏痛苦地蹲下身,她的回忆,是一只刺猬,只要一出现,就要将她刺得血肉模糊。就算阳光再好,再温暖,她苏半夏也只是生活在阴暗的世界,因为她是不详的。
苏若走了以后,她便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带卡卡离开。她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孙正平,她只是拿了给苏若治病的一百万,其他的钱她没有拿,她只要一想到那些是孙正平那个恶魔的钱,她就会犯恶心。
卡卡的医生告诉半夏,卡卡的疯癫只要是因为心理因素,她下意识不想记起以前的事情,所以再治疗下去也于事无补,现在的看看只有儿时的记忆,所以无论有多大,她都只是个小孩子。
苏半夏把卡卡接回来,见小武也收拾好了东西,他要和她们一起走。
他们没有离开C城,只是躲到了城市的另一头,继续开了一家奶茶店,做到现在。
她原本以为她的生活就这样平平淡淡地下去,她的一生只在照顾卡卡中度过,只是没想到遇到了黎亚修,那个和苏城一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命运牵引,于是再次遇到了单郁助。
爱与不爱,她都无法和他在一起,只是他的执念却强烈地让她害怕。她很怕几年前的谎言被拆穿,到时单郁助的痛苦便是她心中永远的刺。她对他的保护,紧紧是一张谎言的膜,经不起推敲。她怕自己已经再也抵抗不了任何人的追问,会承认她还爱着他,深深地爱着他。
单宅。单郁助一回来就阴沉着脸,林素暖没有敢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隐约可以猜到是因为苏半夏。她的爱情,卑微地犹如尘土,因为爱,所有连卑微她都心甘情愿。
她递上西装外套,从变成单郁助未婚妻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学会了隐忍与等待,只是她始终明白,单郁助的心她等不来,可是这也足够了,有个栖身之所,能够和心爱的人同住一个屋檐之下,天天看见他。他对她的关怀永远处于一个义务,而不是怜惜,她懂,但是她心满意足。
开车回到公司,他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就拼命地灌下去,没有吃早饭的胃灼灼地疼起来,可是他只要一想到苏半夏的话,他的心也就钝钝地疼。
“再给我500万,我就挖给你看。”她的笑容竟然是那般的刺眼。
他真是疯了,以为她还爱着他,她爱的只有钱而已!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的女人,他竟然还念念不忘,单郁助,你真够贱了!
纪初浩来找他的时候,他已经灌了一整瓶红酒下去,整个胃犹如火烧,纪初浩见状,连忙夺下第二瓶,喝道:“你疯了!”
“别管我!”单郁助微醺,有些粗暴地推开纪初浩,想要去夺他手里的酒。
纪初浩拿起秘书叶子送进来的茶水,一整杯就泼了过去:“你清醒一点!”
单郁助踉跄地后退几步,扶住背后的办公桌,整个脸都是水,发梢也滴着水,显得很狼狈,但是人却一下子平静下来。他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滴,语气淡淡,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找我有事?”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城市像一只晚出的猫一样开始苏醒,到处都开始点起了霓虹灯。单郁助立在窗前,漆黑的眼眸深邃似海,他开始发觉有一些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仿佛有一个巨大的秘密,正在破土而出。他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会让苏半夏回到他的身边,还是让她更加远离,只是纪初浩的话让他迷失了方向。
当初拿了五百万离开的人,现在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文章评论
Po
能透露下。共几章吗?
sunshine、
好久又更新啊?看不过瘾啊!多久大结局啊?
づ隔壁老张
真的很好看,可惜开学没有这么多时间看了,这个文章一共多少集啊?
蕖蕖~
对啊,我们现在没什么时间了,趁周末发完嘛
因为不是你°
求神速更新
Jewel
啥时候再更新啊?
Struggle丶Z
能不能快点更新,这样吊胃口会让人抓狂耶
别来无恙°
好喜欢这小说
埃菲尔de悲伤
还有多少啊!快点写啦!抑郁!
暖訫°
能告知下…下次更新要什么时候了吗?
Hentai丶Loli控
这小说还在连载呢…耐心点看吧
[em]e328541[/em]
希望最后会有什么转机。。。
埃菲尔de悲伤
麻烦快点更啊!调人味口!
阿怪
半夏…我的半夏…你快点更新完呀…
沫浅汐
有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