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个人日记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个人日记

———边陲小镇室韦之印象

晨雾笼罩着这座边关小镇，空气中弥漫着臭烘烘的马粪味，赶早招徕游客的当地人，牵着高头大马从身边行过，阵阵马蹄声在寂静的空中清脆的扬起。

我独自一人向镇外的公路走去，去寻访昨天我们到达这个叫室韦的边界小镇时见过的一处雕塑。尽管我已有心理准备，可是当我站在塑像前，还是被深深地震撼了。一支传唱了近百年的俄国民歌从心底涌出：“茫茫大草原，路途多遥远，有位马车夫，将死在草原。车夫挣扎起，拜托同路人：请把这匹马，交给我爸爸，再向我妈妈，说上几句话……”这支歌我们四十五年前拉着手风琴在月光下放声高歌，这是我们从随身带去的《外国民歌二百首》里学来的，那时毕竟年轻，虽然歌声中略带沧桑，但明显有“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意味。近半个世纪过去了，当年风华正茂的少年，已是白发苍苍，当年的风琴手和一起放歌的几位同学早已作古，晨风轻柔的抚摸着我饱经风霜的脸，似在抚慰。伫立在晨风里看着驾着马车风尘仆仆的车夫，悲怆之情油然而生。他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

思绪飞跃百年，古老的俄罗斯大地被阿芙乐尔号军舰的炮声惊起，十月革命的红旗在冬宫的上空冉冉升起，达官贵人、白俄贵族被驱逐，遭流放。作鸟兽散时，少数人越过边界逃到中国，告别了原有的富庶、优越、舒适的生活，到异国他乡去寻觅去谋生，未卜的前程、未知的道路，行走在漫无人迹的荒原，忐忑不安的心跳随着马蹄声阵阵悸动，日后的生活与马车一样飘摇不定，天苍苍兮野茫茫，路漫漫兮在何方？我不敢评说那场巨变的成败（即便是苏联解体也不应否定那场革命的是非）只是感到社会的动荡给一个个普通家庭送去多少摧残与打击？命运多舛的总是那些贫民百姓。我想到了前些日子的电影《1942》，想起了1937年父母在日军屠城前从南京逃亡到重庆，想起了余华的《活着》……当下，许多人抱怨社会的不公，抱怨生活的艰难，其实我们原本就是蝼蚁，期待的是和平和谐，我辈的经历尚属平和，没有战争，没有大的天灾，知足吧，否则覆巢之下安得完卵？况且人的生命力依然是顽强的，这些在室韦定居的白俄们繁衍生息，造就了这座边界小镇的俄罗斯风情，造就了俄国血统人员占三分之一的独特。

晨风吹来了浓浓的乌云，晨风催生了濛濛细雨，腾起的马蹄仍在空中停滞，时间被定格百年之前的那个瞬间，戴着鸭舌帽的俄国佬手把缰绳遥望远方，《三套车》的乐曲在心底回荡，“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古今中外谁能逃脱？

2013年7月23日晚草成

路近室韦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