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莲的小家

高中大学六年常与植物打交道，读到张晓风的《摘心》竟停驻了很久。我总觉得植物与我们，常常有着某种不可捉摸的东西——它时不时地给予我们一些警醒，或者说一些顿悟。

有些植物，如张晓风《摘心》中的矮牵牛、木瓜，“记得要摘心哪，愈摘，花发得愈好”。可是有些植物，却是另一种气象。记得，高二在学校旁的农场里实习。一部分同学给桃梨扭枝，一部分在西瓜地里侍弄瓜苗。只见农场叫来的民工把长势好好的一些桃枝在半中间给折扭了，还将西瓜藤上长出的分枝全部去掉，只留下一根主藤。无知的我们，自然不知道何理。

老师说，植物有营养生长和生殖生长，这些枝叶的生长就是营养生长，而开花结果则是生殖生长，假如处理不好生长的矛盾，那么果园收获的季节就看不到硕果累累的景象。我们扭枝就是控制营养生长的节奏不让它疯长，把营养蓄积起来调给生殖生长。这就如同水稻施肥量的控制一样，过肥的田，常常稻穗稀稀没有好收成。

那西瓜呢？小时候常常诧异细细的西瓜藤，居然能结出十多斤的大西瓜。老师告诉我们，西瓜的养分一部分来之地下，通过根来吸收，经疏导组织传送到西瓜里。还有一部分来之地上部分的藤和叶，西瓜的叶子宽宽大大，通过光合作用，把光能转化为化学能，通过叶脉、藤中的输导组织也来到目的地。假如藤上面有很多分枝，那么养分就无法集中到西瓜上来。最后西瓜又小，口味就更不用说了。

再回到张晓风的《摘心》，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西瓜就是我们人生的终极目标，在生长过程中我们不能三心二意，长出一些旁逸斜枝，唯有放弃一些，眼神直指终极目标，只有那样最后才能到达。

想想现世中，很多人都是如此的，如居里夫人，如华罗庚……所以，不要以为自己一辈子从事一种事业而觉得单调。纵深下去，把这一件事做好了，或许你就到达了。

（二）

前几日的一个夜晚，同学科的几位围坐在一起吃饭。不是相宜的人，往往坐不到一起。众人畅聊，酒过三巡。不知怎的，陈竟然说起了十多年前他家厂子里遭遇的变故。因为某人曾与他们厂子有少量业务，所以对于他们家的情况也略知一二。具体细节，我无从知晓，只有他自己有着切身体验。这种经历体验，不要也罢。然而命运的碰撞，谁又能左右，谁又能防？

说实话，我特能理解当初他的难。就像张晓风所说，生命历程中，我们都“可能一度遭遇摘心之痛”，然而“生命的本能就是用最委婉的方式求得其生存和飞扬”，绝不会轻易放弃，也绝不会轻易妥协。

在我大一时，该是我家最扬眉吐气的时候：几个姐姐都出嫁了，大哥也成家了并有了一个女儿，而我在众人羡慕的眼神里走进了大学的校园。然而那年冬天大哥走了，第二年嫂子生下大哥的遗腹子，竟然轻易地放弃了自己的生命，紧随大哥而去。遭遇这些，我们家瞬间黯淡，以至于村人去地里干活，都绕开我们家，如同躲避瘟神。

很长时间里，我无法理解嫂子的轻生。她怎么就能抛下六岁的女儿和来到世上仅六十来天的儿子。直到我成家有了另一半，直到女儿的出生，直到2010年父亲的去世，直到前几年大学下铺的同学小骆的车祸离开，身边走近一个个，离开一个个。生命历程行进，体验愈加丰富。才渐渐明白，人生的有些关口，退一步海阔天空，而进一步则是悬崖绝壁。而这一步，取决于你的生命韧性。

生命如此美好，它始于黑暗，终于黑暗，却因为中间的光明熠熠生辉（女儿语）。生命有来有去，自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刹那起，你就注定要回去。这中间的曲折磨难、顺畅欢乐便是你的命运。所以，不要因为命运的怪诞而俯首听命于它，任凭它的摆布。你一生的全部就在于：运用你手里所拥有的去获取上帝所掌握的。你一生的努力就是：用你自己的一半去获取上帝手中的一半。（此段部分语句摘自罗秋菊《上帝只掌握一半》一文）

想到这些，我觉得全身似乎重新充满了力量，等待着下一次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