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街小雨

                                   

                                     文/天街小雨

 

    秋叶飘零，季节挪移。北国，天高气爽。虽无霜色洁白，但秋韵在心间已然酝酿。我心里有一只蝴蝶，在秋的世界里依然舞动。我期许奇迹，不要苍白；我祈祷平静，莫要那份惊扰。就像今夜的白月光，又一次照在窗前。才记起，那年，也是一地月光，而我却分明看不见一寸。因为九月的日子是黯然失色的，就算慧眼又怎可以找寻到一丝微光？

多少年了，我记不清了。都说时间可以洗濯掉旧日，而我还真的不想如此。像美丽的青花瓷，诉说着古老的故事，有你有我，有恋恋风尘的蛛丝马迹。于是你从不知词牌的一阕清词里走来，模糊，清晰。而我，还是花了眼……
 

【会有人替我爱你】
 

那老式的录音机，还有那盘连声音都变了色的磁带，我的宝贝。

哥哥，那年你离开我，就留下了这段最后的声音，你想到了一切，提前做了这些。可是我却在以后的日子里，一次次凭吊。每一次听着你的声音，哪怕有些听不清了，但又何妨？因为快背诵下来了。很多人在今天的世界不相信美丽的爱情，可是我却相信世间有真感情存在。只是每个人还未曾遇到，遇到了也自然会同意我的观点。那么哥哥，未经你的同意，带着曾经那么多人对你的好奇，我打算将此段录音呈现，你不会怪我吧？这个秋天，也许是悲凉的，但是有爱就有暖意。伸出手，可以捕捉到随风夹杂的那抹暖，我依然可以流着泪沉醉。

你在录音里留下了这样的话语：

“宝贝，当你听见这段话的时候，哥哥已经去了遥远的地方。但是，哥哥并没有走远，还在你的身边，因为我舍不得离开你啊。你是哥哥的宝贝，哥哥多想实现所有的承诺，让今生的你，快乐幸福啊。

我知道你今生可能会孤独，因为我知道你的脾气。但是哥哥真的不愿让你孤独，那样我也闭不上眼睛。哥哥很爱你，可是生老病死哥哥真的这次躲不过去了。哥哥没有能陪你走到最后是哥哥不好。宝贝不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哭，那样我怎么能在那边的世界安静的等着你呢？你要好好的啊，听话。

我很担心，我不知道没有我的日子宝贝将会怎么样度过。你习惯了有我，习惯了我对你做的一切，习惯了我给你每天安排好的一切。你有时候很笨的，笨到了啥也不会做。甚至于连个方向都找不到，东西南北啥也不分啊，你一个人以后该怎么生活呢？哥哥真的对不起你，怎么就不能陪你到最后呢？我们说好了的，是哥哥食言了，更对不起你啊。

宝贝你要坚强啊，不要总是哭不要总是想哥哥，我相信有个男人一定会出现，他会了解你的过去心疼你的一切，他会给你一份美丽的爱情。哥哥能给你的他也能给你，哥哥不能给你的，他还能给你！你会遇到一个男人比哥哥还爱你。那么到那个时候就不要再想我就不要停留在过去。向前看，生活是属于你的，为了哥哥，好好享受属于你的一切！如能这样，哥哥也就能闭上眼睛了……答应哥哥，答应哥哥好吗？哥哥放心不下你啊，无法放心的离开。

宝贝，你要答应哥哥好好活下去，千万不要做傻事啊。好好活着是对哥哥最大的回报，不要哭，千万不要，哥哥会心疼。我一旦想到我不在的日子你动不动就不吃饭就流泪，我的心啊就碎的不知道啥样啊。宝贝要好好的，答应哥哥，让哥哥走的安心些让哥哥闭上眼睛。

以后的日子，宝贝要学会坚强啊，自己照顾好自己。我知道一定会很艰辛，一定会没有我在的时候那么好生活了。可是哥哥没办法啊，对不起宝贝，哥哥不愿意离开你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呢？哥哥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哥哥就很爱你。并决定即使今生没了性命也要给你最好的一切，哥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宝贝你，可是老天爷还是要让哥哥提前离开。宝贝不要哭不要对生活绝望，千万不要。我了解你的性格，所以你千万不要做傻事，那样，哥哥做的一切哥哥舍命保护你的做法不都是白费了吗？答应哥哥，替哥哥好好活着，吃好吃的，替哥哥多吃点，知道你是个馋虫嘛。还有，我差点忘记了，一旦饭店整体兑出后，你拿走一半的钱，存进银行，够你读完大学以及开始工作后的费用。不要给别人，千万不要，你的身体不好，需要钱，答应哥哥，这是哥哥最后能给你的了，留着，会有用处的。

宝贝，哥哥爱你，永远爱你，舍不得你啊。哥哥知道没有几天的日子了，脏器已经都不行了。最后，让哥哥抱着你，像小时候一样，像从前一样，像第一次你躺在我的怀里一样。如果哪一天，有个男人爱上你你也爱上了他，你一定告诉我一下，哥哥会为你高兴的！我也相信，老天爷一定会派另一个人来替我爱你，因为你，是那么值得爱，你不该也不能再受苦。

宝贝，好好的，一定好好的。哥哥告诉你的这些话，一定要记住啊。一定！和小时候一样，咱俩拉钩吧……

宝贝，哥哥爱你……”

当我将你的录音轻轻敲成了文字，我的心，是平静的，平静的可以听见泪花绽放的声音。哥哥，我不知道我是否做到了你要求我做到了，多年以后的今夜，我再一次凭吊这段声音。我想说：真爱，很美，美到泪花朵朵。尘世间，有多少人在爱恨情仇里辗转徘徊，要么玩弄不屑，要么苍白懵懂。其实一辈子，有一份可以让自己回忆起来就花容失色甚至于伴着泪水都幸福微笑的情感，那就是值得的。

【写给天堂的信】

我是否应该回馈呢？其实我回馈了多年。每一次听你的话，我的心啊……我无以言表。今夜，我再度聆听，我的嘴角在颤抖，那么我说不出来就形成文字吧，你知道我擅长这个。给你一封信，寄往天堂，风是邮差，受累了，带给我最爱的哥哥吧。好吗？满足我吧……

亲爱的哥哥：

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你，就像今夜的风总是裹挟无数的秋叶，漫无边际的飘零。挺冷的，为啥还要如此折腾呢？我喜欢平静，一点微风就好，你知道的，可是风很大。

我给你写过无数的信，但是我知道即使你收不到，你也会感知到。早没有电脑的时候，我喜欢写在日记里，一本本，每一个字都是我的心声。无数的夜晚，我自己和自己对话，其实就是和你对话，咱们俩有咱们的技巧，所以你不在我眼前，你依然可以听到的，就像当年，我一个眼神而已，你还不是上树给我摘下了乡下舅舅家的果子，只因为我爱吃，其实都没熟呢，酸酸的，弄得我直咧嘴。后来，有了电脑，我习惯记录与你的对话。再后来，宝贝开始上网，开始将文字篇篇呈现，于是你，自然成了我回忆录的焦点。

这么多年，哥哥你知道吗？生活真的不像你在的时候那么好，我不想在这里告诉你我是怎么过来了，因为我不想让你担心，所以你也不要皱着眉头猜测。也许曾经的我是个高傲的公主，无非现在就是一部《公主落难记》而已。我大学毕业后成了一名教师，你说过我做这个是可以的。我也对得起教师的称号，也没有给你脸上抹黑。日子清寒的时候，我在坚持，有时候会落泪，那就是和你在的时候做对比。发现天壤之别里，存在的是对你的念想。我不再高傲了，也不再为所欲为。我甚至于有时候会羡慕别人，但是我也就是短暂羡慕一会，就微笑而过。因为我，这些都拥有过，都让他人艳羡过，那就足够了。你曾经给过我最好的生活，为了一个只有你我知道的秘密，你毅然决然开了饭店，接着是酒店，目的竟然单纯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我吃，吃好吃的。你说有你在，绝不会让我饿到一点点，随便吃吧，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最好吃成一个小胖墩，可惜，我天生丽质，胖不起来，哥哥。

我很感谢你给了我两次生命。1977年是多么难熬的年代，我想中国社会每一个家庭都过得不是那么舒适。你第一眼看见我，你说我很脏。像个小泥孩子，看不出容貌。当我的脸洗干净还伴着嗷嗷哭声的时候，你就莫名喜欢了我，而我也在你的怀抱里一点点安生，不再哭泣，就那么眨着眼睛看着你。你说你当时笑的不行了，说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了。于是我的命运改变了，一年年的日子里，我欢笑着，即使总是生病，依然有你眼角眉梢的牵挂和爱恋。我疼，你也疼；我哭，你也哭。小路上无数次你背着我上学放学，医院里无数次你带着我挂号打针，小学中学高中大学，都是你在开学的第一天陪着我做一切……我多希望大学毕业后，如你所愿我们一起走遍我们畅想的地方。尤其那个云南的纳西，做梦我们都想去啊，可惜啊……你曾经说过，有你在就有我的一切，有你在我就不会害怕，啥都有，啥都不怕。我可能是太安逸了，弄得我真的啥也不会，像个寄生虫。可是你说，咱就做寄生虫，就做哥哥的寄生虫，宝贝这辈子不能再受苦了。那天当你开车发生车祸的时候，你舍命保护了我。我知道我的人生从此将改写了，我想随你而去，像风一样离去，在另一个世界永恒着我们的美丽。也许老天，不，也许是哥哥你的庇护，让老天没有那么快将我收去陪你。于是人间，继续上演着属于我的一切。而我，真的有时候累的无奈，有时候想你想的无助。可是你给我的两次生命，又那么的高贵和价值不菲，我该怎样将它好好地保护呢？我知道我一个人身上流淌着我们两个人的血液，我的眼睛在替你看一半的风景。所以我，即便孤独，也只有在红尘里，踽踽独行。

哥哥，还记得那颗丁香树吗？今年老房子那里还真的又开了很多浅粉色的小花，我也找到了五瓣的丁香，埋在了那颗树底下。我知道其实你是一个不太活跃的男人，可是唯独你对我，却百般疼爱，不愿意做的也为我做了，因为你受不了我的折磨。你说我是磨人精，专门变着花样折磨你，每一次你这么说时候都带着幸福的笑。还有我们在村口那颗大树上刻上的月亮，前几年都在。由于拆迁以及楼房的修建，无奈已经被砍伐了。但是哥哥这不重要，因为那个月亮在你我心中，永远明亮的。

哥哥，你若活着，今年48岁了。我时常在想，48岁的你，会是什么样子呢？一定很男人，一定很霸道，可是我喜欢啊。我喜欢演员陈道明，不仅仅他作为演员口碑好没有绯闻，更多的是你长得很像他……沉稳，干练，商场上气度不凡，而生活里又细腻温柔。我一直没有留你的一张照片，都化为灰烬了，很简单，我害怕，害怕我肝肠寸断。如今我只能想象，想象48岁的你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还和当年一样，摸摸我的头，蹲下抱着我看看，像父亲，又像哥哥，更像美丽的爱人。

我和你，我知道，是中国版的《蓝色生死恋》。爱在心间，爱在无言。这个秋夜，我突然灵感多多，不，其实不是灵感，而是你我曾经一切的写照。信手拈来，都是一朵永远留有香气的花朵。任凭季节如何变迁，就像秋叶都已经飘零了，但是属于你我的故事，还在继续着曾经的美丽，这朵花，又在开放了。只要有一点点的触动，就像施了神仙赠与的花肥，一瞬间便四野艳丽了。

亲爱的哥哥，很想你。骨子里，想念成冢。我的信，其实一封封早就被你收到了，因为你看，我已经拿到了你寄来的回信。

信上说：“宝贝，会有人不让你再流泪……”

【我是你的宝贝】

很多故事，云淡风轻，看似简单，却是奇迹。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缘，往往定格于一眸相遇。很多感情说不清，就在无法言说里萌芽、蔓延、沉淀。有飞蛾扑火的激情，也有心似冰冻的无奈。看秋叶飘零，心里的蝴蝶还愿舞动奇迹。可是翅膀笨拙了，沉闷了，是季节的悲催使然，还是心里的纠结辗转？不知道……

我本是一个不太相信造化的人，我想我的骨子里就是如此。可是岁月流转，无数次悲欢离合，这“造化”，还真的在我心里住下了，赶不走。于是我似乎总在安静里度过岁岁年年，不幻想，不奢求。我害怕一种伤害，是一种短暂温热后的别离凉意，我受不了。岁岁年年里，我经历了一次次的离别，我害怕。于是小心谨慎里，我似乎如履薄冰的活着。但我倔强而且高傲，这高傲绝不是高高在上瞧不起他人，而是一份生命存在的方式。除了它，还有什么呢。

就在平淡的日子，你如风而来。你以为“天街”是泰山那里的，我一股脑解释了名字的由来。朋友般的温馨，没有拘束的谈论，三年前，就在这份自然里演绎着一份纯美以及纯粹的感动。我想，这就是一位远方朋友给我的亲人般的关心吧，我珍惜着。

人是感情的动物，举手投足以及思想换位里，总有感动滋生，总有希望寄托。当我在某个傍晚被忧伤包裹，我很想哭诉于你听。无奈，也许老天就那么折磨人，让一切没了声响。我苦笑于街上，我是个聪明的女子，绝不做糊涂的事情。一个懂得自尊自重有修养的女人才是值得被爱的。那么，有时候，情就是一个内涵而绝不是形式，感知到它的存在美丽，为何苦寻它的形式标榜呢？于是我，淡漠了，遥远的地方，成了我祝福的所在。很少再有声息。但是，存在就是存在，我深知。

当我在这一年病的很重的时候，你依然默默关心。其实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境，更不知晓我的实际情况。能隐瞒的都不让你知道，被轻描淡写解释几句告知你，无非是让你放心而已。因为好人，是不该被坏消息所牵绊的。我希望你永远是快乐的……

有些剧情，可能上演的太快，生活这个编剧又怎么会按照套路出牌呢。风花雪月的故事，总有着它的情调。我追求的是一份感觉，一个靠感觉活着的人，是简单纯粹的，更是不能被忽视的。

你说让我好好吃饭，你说让我听话，你说你在我就不会再受苦。其实没有什么苦，最苦的日子熬了过来了。你的每一句话，都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有时候我们的默契会让我不自主笑出来，几乎同时间冒出的两句话竟然很多时候一个意思。你知道我的所想，但是有时候我变得有点矫情，耍性子在所难免，飘忽不定又让你焦急。其实我本就是这样一个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你遇上了，那就受着吧。你说你愿意，你说你喜欢，你说你不会让我饿到。熟悉的话语，相同的格式。难道你真的是哥哥所说的那个替他来照顾我的人吗？

你很怕我落泪，于是你学会了一句话：再哭就不是宝贝了……我承认，我很多时候依然在回忆里活着，但是你从不计较。你知道我对哥哥的那份感情，你甚至于陪着我一起，听我总是滔滔不绝的说着我哥哥的好，而你也一次次说这是个好哥哥。仅这一点，就让我感动万分。你是那么善良，那么在乎我。当我看见你眼睛里为我流下的眼泪，我动容。书上说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流泪，是真性情的流露，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女人。我知道的，更懂得。而我也从不将你看成我哥哥的影子，你是你，他是他，你们有着相同的所在，但你们又是独立的个体。

我想我说我聪明，是因为我懂得尊重。尊重一个人，就是看到他作为个体的一切，而不是将另一个人的影子笼罩在这个人身上。

你说“宝贝，别哭！”是的，我不愿哭泣。你说今生我是你的唯一，是你的最爱，看我瘦了，你说你心疼，说我不好好吃饭；看我病了，你说你难受，比我还疼……我有时候总是耍小孩子脾气，你也总是就那么应和着，让我多年前的那份本性一览无余的释放，我如同又一次来到了我哥哥的身边。几何时，我想不由自主的因为感动而自然而然的叫你声“哥哥”，但是总是差那么一点点，你就又让我内心翻江倒海，甚至于觉得失落了，于是这声“哥哥”最终还是在一种伴着泪水伴着对哥哥凭吊的那份感情里，终于呈现。

我不知道，当我第一次叫你“哥哥”的时候，你的心情如何呢？那是我真的将对我曾经哥哥情感重新定位于你的身上了，你应该是做好准备的。所以你，叫了我“宝贝”……

一声“宝贝”，让我的心好疼，然后，温暖……

一句“宝贝，别哭”，让我的心缩的紧紧的，然后，慢慢释放……

我的日子，是否还能云淡风轻呢？我不知道，随遇而安，是心的追逐。

我不知道前尘往事是什么，但是冥冥之中似乎命运早有安排。也许一个总是流泪的人，还是会有微笑的时候和空间的，就看能否在平淡的日子里，幸运的捕捉到一份感动。一个人眉间心上的感动源自一份莫名的快乐，而快乐，不是自己创造的。是随风飘来的，然后在此基础上，继续再自我创造。

你在远方，但你就在我身边呢。才走不远，又要回来的。

翘首里，宝贝会哭的。那就让我站稳脚跟吧，平静幸福的等待，等你在下一个明媚的日子。

然后听你说：“宝贝别哭，我在……”

于是，天上有一双眼睛，含笑着，隐匿于朵朵白云之后……

    天街小雨落笔于2015年9月8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