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看海

今天，2012新年第一天。勇敢的睁开眼，早早的起床，刚刚上午10点。出门，阳光明媚，我的文字里不止一次用这个词，我喜欢，阳光明媚。太阳亮亮的，有些刺眼的感觉，照在身上暖暖的，仿佛能闻到太阳的香味，真好。

下夜班，结束了一个月的昼伏夜出，第一次看到明晃晃的太阳，在新年的第一天，幸福得想唱歌。一个人好像是地洞里的老鼠，暗无天日，别人睡觉了，我上班，别人醒了，我睡觉。晨昏颠倒，就像干着美国的活，拿着中国的钱，呵呵，实在是不好意思，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老美总是在黑暗中等着我们。夜里，有时空闲下来我就想，老鼠用的是美国时间，挖社会主义墙角，毁我大好河山，是不是美帝国主义派来的？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我心里愤愤的。

从路边买一块烤白薯，捧在手里热乎乎的，香香的，边走边吃，边走边想，明明是红薯，小时候一直说白薯红瓤的。冀东这个地方就这样叫，我猜当时的祖先会不会是个色盲，不分青红皂白？或者说当时只有白薯，根本就没有红薯呢？我不得而知。我祖籍山东生在河北，山东就叫红薯，看来我是一块土生土长的白薯——红瓤的。不管红薯白薯，烤熟了，甜甜的，软软的，爱吃。想吃。老妈很正面的评价我说：挣多少钱也没用，天生吃白薯的命。嘿嘿，命该如此，白薯，好吃。

上夜班疏于走动，已是多日不去高老庄了。整天黑白颠倒，冷落了高小姐，人家嘴上不说，脸上写的清清楚楚的，按天气预报上的说法，那叫霾。就是非烟非雾，非雨非雪的那种东西，影影绰绰，迷迷糊糊，摸不着，看得见。但是，家中被褥不能晾晒，高速公路不能跑车，机场飞机不能起飞。北方人不怕刮风下雨，电闪雷鸣都不怕，就怕这种。今天新年，买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年年有余的意思，去高老庄赴宴。

进了高老庄，正在举行隆重的包饺子仪式，我的十八般武艺排不上用场，为了展示我的威猛风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出我修炼多年炉火纯青盖世无双的独门绝技，我挽上袖子，卷起裤腿，吸一口长气，扎稳马步——剥蒜！我一瓣二瓣三四瓣，七瓣八瓣九十瓣。低头不语，剥蒜不止。高员外过来笑了：你这是练的哪门功夫啊？答曰：体无完肤剥蒜功。问：剥这么多吃得了吗？答：回去装着。嗨！拍着饱饱的肚子，一字之差，表演了装蒜功夫喽。

中午一觉，睁眼已是暮色苍茫。无关风月，无云无雨也无梦。

小区停水，过一个上甘岭式的新年。想想革命前辈真的不容易，枪林弹雨不说，还喝尿，舔坑道里的石头，不敢吃不敢拉的，活活把人渴死。我们现在没有炮火连天，喝的水还是有的，实在没有了，还可以去超市买，比起先烈来差远了。停水通知说两天，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一次又一次的拧开水龙头，寂静无声。我家锅碗瓢盆，大到孩子小时候的洗澡盆，塑料桶，小到矿泉水瓶，饭盒，杯子，都统统接满了水，地上，桌上，窗台上，瓶瓶罐罐摆满了整个屋子，就差摆到床上了。眼看着一个个空了，一个个空了，太阳能热水器里的水也越来越热，越来越烫。

几天不洗澡，身上痒痒的，小时候看见农村的驴在树桩上墙角上，蹭来蹭去，理解了。这个时候，人跟驴的感受是一样一样的。起床，不上厕所不洗脸，简单吃三个高老庄带回来的包子，奔公共浴池而去。呵呵，进去才知道，云里雾里的，好像是给我们单位办的新年专场，不多的浴客里，几多熟悉的面孔。平时衣冠楚楚的同事，今天在这里赤裸裸相遇，相视一笑，倒也坦然。襟怀坦白，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我坏坏的想：如果办公桌搬这里来，大家一清二白，少了许多伪装，少了许多客套，坦荡面对，是不是轻松很多？一年到头省了多少衣服啊，再也不用那些穷穿皮，富穿棉，大款穿休闲对比了。我一直喜欢休闲打扮，咱不是想冒充大款，主要是图个舒服自在，能偷懒，想坐想靠随随便便。不是向你吹牛，咱在中国几大银行竟是vip金卡，明晃晃的扎眼，哪张卡上没有个三百二百的巨款？谁敢说我不是大款？

你问我是怎么混进大款队伍的？嘿嘿，long——long——ago——上大学时银行学校就在我们隔壁，他们学校绝食罢课，我们经常跳墙过去送馒头，一书包一书包的馒头，好像支前的民工，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进！这些未来的银行家，狡猾狡猾的，一个个把馒头藏在被窝里，偷偷大嚼，撑的五饱六饱的。等老师过来威逼利诱劝降，他们躺在床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有气无力，颤颤巍巍，泣不成声。抽筋，翻白眼，昏死过去，好像随时都有英勇就义的悲壮。等老师吓得真的昏死过去，医生过来抢救学生抢救老师，学生突然睁开眼：我在哪里？老师怎么了？你们在干什么？水，水，水——战斗的友谊是这样用馒头凝成的，你能比吗？

其实有钱不一定就幸福。幸福是一个很犯贱的东西，你越是拼死拼活的追求它，它反而离你越来越远。你憋足劲努力了半天，结果却是一个屁。你转身大喊一声：去他妈的吧！耶耶，说不定，它已低眉顺眼的，在门外等着你，不离不弃。前些年有人说一楼脏，二楼乱，三楼四楼住高干。我住的是四楼，应该是高干吧，不过，是上甘岭的高干。

我曾经认识一女人，特别有雄心壮志，当年哭着喊着要嫁高干子弟，也就是现在说的官二代。这个人长得很有姿色，就跟猪八戒姥姥孙猴妈沙僧他老姨一样，相貌出众。如果有人得了审美疲劳，一见她，嘿嘿，幸运。就像找到神医，不打针不吃药，看你一眼，痊愈，而且永不复发。时光如梭，一晃40。高干子弟早已孩子老婆热炕头，反而留下高干们丧妻丧偶孤苦伶仃。适逢婚动，有人给她介绍一开车的一坐车的，纠结。权衡再三，她一步到位直接嫁给了高干，成了梦寐以的求高干子弟——后妈。几年前听说高干已经瘫痪在床，她，已经是地地道道的护工。离题万里，话扯远了，今天，我的幸福是找水。

人不吃不喝可以，不拉不尿绝对不可以。到楼下看看工人兄弟还在不紧不慢的干活，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忍不住弱弱的问：明天能修好吗？头也不抬：不一定！怎么跟电影《英雄2》的台词一模一样，他们都是那个英雄2吗？楼里的气味越来越有品位了，顺着管道窜来窜去，互通有无，我现在知道当年省港大罢工是怎样把香港变成臭港的。如果重新参加高考，这道题打死我也不会答错了。看来老师教育方法欠妥，如果当时搬到学校旱厕去考试，同学们一定下笔如有神，个个清华北大啦。

实在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打开旅行包，装上毛巾香皂牙膏牙刷酸奶苹果口香糖，臭袜子脏衣服，走！去单位，去上班！门卫保安无精打采，看到我一愣，脑子里一万遍寻找着新年放假还来上班的理由，我已经大步进电梯上楼。顾不得俯瞰秦皇岛灯火璀璨，霓虹闪烁，直奔洗手间，洗脸撒尿，爽！洗苹果沏上茶，打开电脑泡上脚。舒服，有水的感觉真好，上厕所的感觉真好，自由自在的感觉真好。生命三要素：阳光，空气，水，一个都不能少。看不到太阳一天两天没问题，不去厕所你试试？办公室里空空荡荡，打开音乐，吹着口哨，看着美女，热水泡脚，写你看的这篇日志，神仙一样飘飘欲仙。

忘了家里停水，忘了刺鼻气味，忘了大千世界，心游万仞，魂飞天外。回首着难忘的2011，做我的春秋大梦，正在得意忘形，一声：新年快乐！把我惊醒。单位一把手笑容可掬，走基层贺新年。我手忙脚乱，尴尬难当。看海，今天你夜班吗？不，不，不，上月夜班已经结束，家里停水，我在这里熬时间。子在盆里曰：逝者如斯夫。我站不能站，坐不能坐，我赶紧挥挥手，作别西天的云彩。擦擦额头的汗，自言自语：泡脚的水真热，真热。

喝完奶喝足茶，泡过脚洗净袜，洗过脸刷完牙，再去厕所统统大扫除。半夜时分，头戴乌青帽，脚蹬靸鞋，身披夜行衣，背着双肩包，左手拎一水壶，右手提一水桶，大步流星，一路小跑，说时迟那时快，一个黑影，在迷蒙的路灯下，消失在秦皇岛的大街小巷——嘿嘿，有水的感觉真好，占便宜的感觉真好，做贼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