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茶壶却老得如山翁村叟。久看那茶壶,仿佛装了千年的风云,深厚,静穆。一壶在几,人间千年无新事。咀嚼那样的墨壶意韵,会觉得伊人秋水、死生契阔这些事都是轻的。那么,什么是重的呢?《桃花扇》的最后一出《余韵》里,唱戏的苏昆生往来山中做了樵夫,说书的柳敬亭隐居水畔做了渔翁。两个见证了江山兴亡的人,遇到一起,无酒,就一个出柴,一个取水,煮茗闲谈。苍山幽幽,烟水茫茫,那一壶茶分明就是一壶的南明旧事啊。那样的闲谈时光是苍老的,是重的。水墨里的茶壶也是老的,是重的。心若不老,提不动。
我曾经买了些笔墨纸砚,可是一直不敢去弄墨,内心有敬也有惧。这几年,看看身边的几个朋友,有的渐渐就亲近起笔墨来了。我看他们呀,从前卿卿我我,从前嬉笑怒骂,从前流连歌舞楼台,从前周旋于权势名利,现在忽然就把自己放养起来了,放养在纸墨之间。也许,年岁增加,阅历渐丰,人慢慢就沉下来了。一片赤子心,归顺墨里,做水墨江山的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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