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诗画（雨雨）

 

戴望舒《古意答客问》里有一节：

孤心逐浮云之炫烨的卷舒，

惯看青空的眼喜侵阈的青芜。

你问我的欢乐何在？

——窗头明月枕边书。

说到窗头明月，不免想起“月凉如水”这个词，觉着是再贴合情境也没有了。闲来无事，窗前静坐，看月色溶溶，清清淡淡，凉意欢沁，一丝一缕都渗进了心里。

念着这个词，宁和气息自唇畔轻轻逸出，只觉得月凉如水清隽秀逸，它是适合夏天的，想那时空气中还未散尽阳光的味道，月已轻上树梢头，是多清美？多闲散？多打动人心？你在时间深处动容过吗？

不妨看呀，月光幽幽寂寂，落在对面屋顶的瓦扉上，像不像一沟雪水？静静地，静静地，融了，顺着屋檐滴落下来，一滴两滴，凉意逼人。

而悄悄闯进屋子里的那一束白月光，有些野蛮，还有些随性，泼洒在质朴无华的窗台上面，就像随着窗帘飞落的雨水，听吧，没有雨声淅沥，看吧，又是这样明澈、生动，润泽着一株生机盎然的绿萝。



 

此时，不禁动了心思，挽起衣袖，伸手去挡一下窗台，把月光轻轻拂下去，摔落了的月的碎片安然，悠闲地憩在植物的叶子上面，露水似的清凉淡静，可真是美不胜收呢。

也不知是谁想到的“月凉如水”这样的比喻，清清简简的四个字，无需渲染，便足以把其他一切形容月色的句子都比了下去。

我想，水月清凉这般景致任是谁都画不成的吧？因为清隽的美，向来只可意会于心间，笔墨又怎能描画于纸上？否则，乙未羊年庚辰月乙亥日那一晚的月白，风清，云淡，花草香翩然于纸上，一定娟秀流丽，足以倾倒众生。

月光如解人意，定能明白我何以一个词，佩一段白月光，一缕清风花草香就够消磨大半夜。

宁谧的夜，独坐窗前，身边无茶，无酒，无音乐，无诗书，亦无人声喧哗。但有清风，有停云，有草木清气，亦有柔和的月光洒满窗台，洒满我的掌畔，清淡如水，沁着幽凉。

夜深人未眠，于清寂清寂的月夜握住满掌冲淡柔和，握住一个美好与珍念的瞬间，闭上眼睛，不知何时能睡去，也许，隔着一朵梦境的距离，我就能看见自己一生风清月白，一生随喜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