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
个人日记
据说,我还是刚刚在妈妈肚子里孕育的时候,妈妈问爸爸:还要不?我爹说:不要了吧!是呀,在我之前已经有了哥哥和姐姐,妈妈还是村里的妇女主任,计划生育之风刚刚刮起,作为妇女主任的妈妈当然要带着个头啊!住在西院的姑奶听说了,连忙跑过来说:留着,他爹就是一根独苗,这辈三个也不多!然后,我便在这个世界上有了生存权。
据说,在我出生前几天,生产队里要分自留地,所谓自留地就是每家每户每人一份的土地,所产的粮食不用上缴,完全自己分配。大家商议第二天早晨分,我在妈妈肚子里一定是听到了,所以头一天晚上就哭着喊着“可别落下我”地来到这个世界上。为此妈妈得意了好长时间,晚我出生几天的小伙伴都没有自留地!为此我更是得意一辈子,用俺老娘的话说,咱是有福之人,自己带了口粮来的呢!
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我的老师叫李家玉,是个男老师。农村孩子上学都晚,有的孩子都十多岁了才上一年级!那时候我爹在县城里上班,妈妈忙活生产队里的活计,哥哥姐姐都上学了,我就成了“游民”一族,常常自己在土堆上玩着玩着就睡着了。总会有好心的邻居把我“捡”回家去,等妈妈干活回来,再挨家挨户地找我。有时候也去学校操场上玩,还常常坐在姐姐班级的窗台上看老师讲课(那时的教室都是低矮的小平房),老师把我撵走了,过一会我又回来了,撵个几次老师也不耐烦,索性让我坐在窗台上不去理我。我慢慢地听懂了,还和老师有了互动,老师提问题,不等学生回答我先答了。有人给妈妈出主意,不如把我送学校去吧,省得没人看!妈妈同意了,所以我成了我们小学有史以来最小的学生。人小,个子当然小,坐在凳子上下巴颏刚刚到桌子,李家玉老师怕我在后面看不到,就把我放在第一座。黑板是能看得见了,可写字还是有问题,架着胳膊写很困难啊!李老师就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叠吧叠吧放到凳子上让我坐上去。冬天李老师怕我冷,把我安排在火炉边上,写字冻手了,李老师把我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里暖着,李老师家有一个男孩,所以他常常对我说:“给我当闺女吧!”我就会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地。妈妈给我买了一条红色的围脖,两头是长长地穗子,下课的时候,李老师把我的围脖上的穗子编成渔网状的花边,然后问我好看不好看……那时李老师能有三十多岁吧,长得什么样子我现在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隐隐约约记得他是国字型的脸,而那条火红的围脖在我的记忆中永远熠熠生辉,永不褪色!
我爹和我妈是自由恋爱的。听妈妈说姥爷对姥姥不好,经常发生家庭暴力,不过这种情况在当时哪个偏僻的小山村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妈妈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就下定决心:姑娘大了要嫁人,要嫁就嫁老实人!我爹就是一个标标准准的老实人:话不多,但有才华;貌不出众,但心思细腻,这是妈妈看到的,所以妈妈就义无反顾地认定了我爹。还有一点是老爷看到的,那就是穷啊,可真穷啊!所以我爹和妈妈的婚事受到了姥爷的强烈反对!在所有的儿女和分母的斗争中,只要儿女坚持持久战,失败的总是父母;况且那时有一个新名词叫“婚姻自由”!妈妈嫁给了爸爸,纯裸婚——家徒四壁,连结婚用的被子都是借来的。妈妈是那种贤惠且有头脑的女人,刚结婚时家里粮食不够吃,妈妈舍个大脸回姥爷家要来了200斤高粱,姥爷一边痛骂我爹我妈,一边开仓放粮!我妈就是用这200斤高粱为我爹家成功地打了翻身仗,度过了那一年的青黄不接。然后再我爹一起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地过日子:少吃粮食多吃菜,早睡早起不点灯。妈妈为了创收还担任了村子里的医务员,每年能有个几十元钱的收入。等到我们三个孩子都上学的时候,家里已经是村里比较富裕的了。我上三年级的时候,我家买了电视机,这在全村也只有三户。当然这全部归功于勤俭持家的妈妈!
接下来要说说我爹了。我爹在农村是最被人瞧不起的了,种地不行,养蚕不行,连放牛牛都不听他的。但是我爹有才,能写会画,村子里宣传队他是骨干。后来他写的一首长诗在省里的刊物上发表了,我爹也被借调到下文化馆上班,从此脱离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我爹觉得写诗既然能改变命运,就要求我们三个孩子也学着写诗,就连不会写几个字的我也要写!我们每人有一个小本子,我爹经常在心情好的时候带我们上山下河,然后写诗。惹得邻居们、乡亲们都嘲笑我们。
妈妈给我们买了电视,但只能收到两个台,我们最喜欢的节目就是中央电视台每个周日上午的天地之间。有一天电视上播出全国少年儿童诗歌竞赛的消息,我们每人在自己平时写诗的小本上选出几首自己认为好的,然后让我爹把关,最后把一个沉甸甸的信封投进了邮筒里,它的目的地是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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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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