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墨云舒

    李玟也捡旧衣穿。但，不同于一般人的捡拾。当年，她登长城拍奥运MV，不介意穿上西洋“巧克力天后”碧昂丝曾经穿过的同一件手工礼服。这套缀满水晶的礼服，全球仅此一件，价值约20万美元。她穿上后，无需修改，靠金属腰封调整，礼服的垂坠感同样营造出性感韵味，而且还多了几分优雅。我没有资格与她同日而语，尽管自己都是穿着捡拾来的衣服长大的。

过去，我因家境贫寒，姊妹又多，除了人们常说的“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在我们家还往往是一件衣服老大穿了老二穿，老二穿了老三穿，一个一个往下传。因此，我母亲非常会做衣服、修衣服、改衣服。记得我高中毕业那年，要到公社办公室工作，母亲就找出我大嫂结婚时穿旧的一条毛蓝裤子，拆拆、洗洗、修修、缝缝，翻过面儿来给我做了一条翻新裤子。后来，有天晚上，公社派我和一位同事到一个生产大队通知事情，进村被一恶狗追咬，慌不择路，结果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裤子从大腿到小腿挂烂一条大口子。返回后，同事连夜回家给我找了一条旧裤子，要不第二天我真没法起床，出门上班。

自从我应征入伍，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就没有再捡别人的衣服穿。不过，还是常常穿着自己的旧衣服，把节省下来的新军装、大头鞋、棉帽子寄回家中让父母和姊妹们穿戴。接着上完军校提军干，新的军干服发下来，旧的战士装一件也没舍得扔，第一年探家整理出一大包背回家，也没够分的。

之后，我结婚、生孩、转业、进城。老婆是个热心人，我老家在豫东农村，亲戚很多，过去她把我们一家人穿过的旧衣服拿回去，几家亲戚都会争着要。

那时候为了能多拿些给他们，老婆还会在同事和邻居之间收集一些旧衣服送给乡下的亲戚，人家都欢喜得很。

那时候单位每年也会摊派几次捐赠旧衣棉被，支援贫困地区。老婆每次都会在亲戚和灾区人民面前权衡一番。

今年十一节里，我大弟弟的儿子结婚，老家来了不少亲戚。老婆提前几天就开始整理衣服。老婆虽老，但却跟很多爱美的年轻姑娘一样，她闲暇时间做得最多的事就是逛街买衣服。尤其去年女儿寒假回国，教会她网上购物，大半年的时间里她又把家中的衣柜填得满满当当，放的全是她一个人的衣服。打包出足足两大袋子可以淘汰的衣服，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完好无损有七八成新的衣服，而有一些甚至只穿过一两次。多半都是觉得款式旧了，不想再穿了。还有的衣服一次都没穿过，只因为一时冲动买下，后却发现实在不适合自己穿。

没想到的是，这次，亲戚们看都不愿多看一眼，碍于面子随便拿了两件。人家不愿意收，反而弄得老婆很尴尬。

当时很不理解，现在想想也是，如今，亲戚们种地，不仅没了上交任务，还能拿到国家补贴，一年收入也有几万块，多盖起了小楼，完全有能力买新衣服，怎么还会要人家穿过的旧衣服呢。

看着一堆旧衣服，老婆很是无奈。这些要淘汰的衣服，都是她清洗得干干净净，叠放整齐，有的还是花钱在街上洗衣店洗的。最后决定用个大垃圾袋装好扔到小区的垃圾桶旁，希望小区的环卫清洁工捡去，废物利用。想他们虽是贫困的群体，要是当面给他们，他们也许会不好意思接收，而自己再次遭受尴尬。不料，扔到垃圾桶旁不久，我和老婆远远的看着，就见一个保洁员走过去捡起扔进垃圾桶。且自言自语说：“真有人这么不自觉，扔桶里能累死咋滴。”

扔进桶里的旧衣服，很快被一些生活垃圾埋没了。

回来后想到有人说的：“旧房子卖了，不但不贬值，还能赚一笔钱；旧报纸卖了，几乎可以收回当初的订报费；旧啤酒瓶卖了，换来几瓶新酒喝；旧书捐了，被人夸赞有爱心；而唯独这旧衣服，过去送给乡下亲戚，人家开心得不得了，如今不但没换来一声谢，还惹别人嫌弃。”

继而想想：衣服还是要买的，裸体除了在必要的时候之外，万不能总是裸体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