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乌孙古道穿越之一

散文习作

口述/william
文字/蝉饮清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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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歧是难免的,尤其我们这样一支来自全国各地,由网上集结的队伍。虽然事先达成一致要服从领队,但敢于挑战连续超过一周无人区野外生存的队员,都不是吃素的。自我判断力过于强大,有时会逾越底线,比如这次,在某雪山垭口下就发生了一次颇为激烈的争议。


    按预定计划,我们在6月23号上午之前翻过两座雪峰之间的包扎敦垭口(当地人称之为达坂),因为这个时间段,还是新疆的清晨,气温尚未升高,积雪依然冰凝,此时是翻过垭口的最佳时间。但是在渡过科克苏河时耽误了太多时间。科克苏河约三四十米宽,躺在寂静的河谷原野上,灰白色的河水迂回跳跃,犹如翡翠盘里托着一枚玉如意,冲刷千年的大小卵石堆积两岸。我、厦门一位、新疆两位,我们一行四人,虽然每次出发并不刻意相随,但根据自己的经验判断选择路径,走着走着不约而同就聚到一起了。我们四人体能应该是队伍里比较强的,总是不知不觉就把大队伍甩远了,为此,总领队颇有微词。我们四人于太阳斜别西天时分先行到达河边,准备为大队伍寻找宿营地,探寻水源,这条河流太过浑浊,我们想找到溪流,突然看到一条黑色管子从山脚延伸而来,跟着管子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一处简易房舍,这水管原来是维族牧民从山间引来的溪水。门口坐着维族老太太,会简单的汉语,我们从地上捡起水管,宿营打火,边和老太太聊起过河的事。天擦黑大队伍才到来,领队显然对我们几个总是超前行进不满。第二天一早沿河找溜索过河。沿途绿风和煦,晴光旖旎,风景乍好,不由人陶醉其中,尤其女生不时摆pose拍照。渡口索道收费太高,每人450元。据说就因为此地聚居的哈萨克斯坦人过索道费太高,多少穿越队伍都另辟线路,不过,真正的乌孙古道就经于此处。我们讲价,两个哈萨克斯坦人看准了我们急于渡河,一口咬定决不松动。难免有人焦躁,议论纷纷,几番讨价还价未果,领队有点火了,一跺脚,涉水渡河!领队提出由他自己强渡过河,拉起绳索,队员们扶绳趟水过河。哇呀呀!看这支队伍里,有女生,有年过五旬者,且是人人负重,河水深处据说过腰,水流湍急,下去立刻就会被吞没卷走,我和另外几人坚持稳妥,反对冒进。我们不得不返回谈判,好话轮番说,几位女生更是凑到对方的冷脸前,求告的话一句句递过去,最终以5000元达成协议。哈萨克斯坦人拽着滑轮先过到对岸,牵着绳索一头,我们系着安全绳一个个滑行到河中心,那头的人使劲拽过去,到下午两三点才全部渡过。

    过河之后,我想不能总是令领队不满,就主动陪着最年长的福建队员走在最后。可能是鞋子不合适,在走山崖一段路时,这位老哥不靠近里侧,而是走在悬崖边上,我几次提醒他危险。他笑着说:脚不舒服,走里面碎石硌得生疼,外面草地上能好点。到后来,他还是听从我的话,放慢脚步贴着里面走。仅仅是这样的一次相伴,福建老哥记在心上,宿营时,偷偷塞给我几包东西,说:上好的咖啡,你尝尝。一时我的心头涌起丝丝感触来。

    来到包扎敦达坂,已然是正午时分,骄阳似火,没遮拦的倾泻下万丈光芒,炙烤着南疆怀抱里的每一个生命,甚至冰冷的岩石皑皑的雪山,也不得不屈服于它!此时积雪消融最厉害,领队的神情透出几分担忧。队伍依旧拉出好长距离。雪山草地分界线处出现了人影!几个下撤的徒步者来到我们跟前,看到我们的大队伍,摇头摆手劝我们后撤。此时,垭口处积雪融化,举步维艰;而且这个季节天气多变,若遇上暴雨狂风,更加危险了。是继续前行翻越垭口,还是退下原路返回?大家犹豫起来。就在我们的队伍临发之前的几天,刚发生了一起驴友新疆雪山遇险获救事件, 那支队伍在特克斯过垭口时遇上暴风雪,防水措施不到位,多数队员衣服和背包湿透,造成身体失温。我们队伍里恰好有一个特克斯县的队员,他的朋友在进山最后的村子开农家乐,帮忙了解到了情况,我们即刻做了相应预案。即便如此,那道阴影还是在队员们心底投射、弥漫再弥漫,军心动摇起来。

    一位从湖南坐了三天三夜火车兴冲冲赶来的队友,竟然第一个提出不上了,而且态度毅然决然的坚决。领队的一位助手竟然也支持下撤。而此时,一路掉队的来自上海的胖小伙,却拍着胸脯跳出来叫到:都来了,怎么能折回去?开弓没有回头箭!走!他这一路上叽叽歪歪,见牲口就雇,或托运行李,有时候连他自己也干脆爬到牲口背上去了,此时的表现出乎意料。有时候,一个人内心的力量,真的不是可以简单评判的。队伍里一时嘈嘈切切起来。一直沉默的领队此时表态翻越垭口不退却,我和另外几人这次坚决站到领队这边。我们分析当时情况,当天天气晴朗,碧空万里,风雨出现几率很小,尽管积雪融化,但雪山上气温不低,不会出现太大风险。最终决议,那位湖南队友随领队助手下撤返回,这也正符合不得将队员抛弃的队规。自然是我们走在前面的四人随领队的另一位助手先行上山探路,大队伍就地宿营等候消息。

    我们五人整肃行装出发,领队助手在前面踏路,为确保安全和省力,我们沿着他的脚印前进。不过这位助手身材娇小玲珑,他踏雪寻路,轻飘飘如履云端,我们这几个一脚踩去,立刻深深陷下去,有的地方能深至大腿根。登山杖插下去,拔出来很费力。很奇怪,上面的雪似一层坚硬外壳,下面竟是浆水泥泞,把脚生生给吸住了,任你怎样费力拔也无济于事。我们索性坐在雪地上,背包卸下,伸手挖开雪,慢慢把自己的脚拔出来,走不远就会遇到这样的情形,真可谓跋涉艰难。直到傍晚八九点才上至垭口。

    垭口处靠近一侧雪山屹立着一道高约两到三丈的雪墙,凹凸逶迤,气势雄洁,那是风的手掌推挪移转而成,圆润晶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一队白衣雪肌的雅致女子。我们不禁惊艳于斯,领队助手却告诫:离远一点安全!我们顺着垭口另一边而行,风呼啸着迎面扬起雪粒拍打在身上,人一停下来,就会觉得身体冻得打哆嗦,必须立刻穿起羽绒服。

    瑰丽无比的夕阳给雪峰扣上一顶金丝维族小帽,渐渐聚拢而来的云团如一群奔放艳丽的维族少女,载歌载舞,洒脱纵情,给远方的客人献上一道璀璨夺目的盛宴,我们于如梦如幻的仙境里朗逸……须臾,云隐仙踪,红日西堕,浩渺空灵的天宇如水宁静,不由人不叹服大自然的神奇幻化……俄而,星斗满天、天空湛蓝,预示明天定是个好天气。后来据山下的人说,他们抬头望见山上云雾缭绕,似乎孕育着一场暴风雨,令他们一夜担心,难以安寝。

    我们在背风的一块空地上宿营,一宵静卧,困意阑珊,听风扬雪拍击帐篷,聒碎乡心梦不成!已然进入无信号区几天,家中亲人几多惦念,明天,过了雪山,打卫星电话报平安吧……渐渐酣眠。第二天一早,晨风凛冽,冰天雪地,脚下冻得邦邦硬,我们赶紧分头探路,示意山下,趁好时机赶紧过垭口。看到他们整装上来,我们几个继续探路,这两条腿,一迈开,就收不住的跑到前面去了,很快就又把队伍甩在远处,等我们在牧民家门口的草地上躺卧歇息、煮水喝茶过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大队伍蹒跚而来,领队冷着脸,指责道:你们四位大神,不再是这个队伍里的了!我们相视一笑:这回,又招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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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简。静

穿越古道,既是体能的考验,也是毅力的考验。问好蝉儿!

适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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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来花入梦

生活中得来的文章就是动人心魄!不过你们几位大神是该慢下脚步,与大队同行,必竟有弱者需要你们照顾一下的,否则弱者都留与弱者照顾了……就算体能上不需照顾,至少可以照顾一下他们的情绪……

梦落红尘泪

蝉儿,勇气可嘉。一路走来,收获了景,更收获了情。[em]e163[/em] [em]e163[/em] [em]e163[/em]

小草

中国那么大,应该去看看。年青人有毅力有胆识,去挑战徒步穿越极限,为人生回忆留下精美一笔。徒步人行动是壮举,但整理记录文字的人更高深,根据口述把活动记叙下了,与大家品读分享,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