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训 . 包王个人日记

鞭训 . 包王

个人日记

我爷爷曾讲过一个真实的故事,说有个大户人家准备建一个车队拉货做生意,很多人都去竞聘车夫,大家为确保应聘,各寻门路.按现在的职位说，起码像市长的小车司机或市政府车队司机。
爷爷是考官之一,所以见证了选拔的过程.在述职报告中,竞聘者各述辉煌,说自己赶车的经历,技术如何如何高,过五关,斩六将,所向无敌,车行千里,人马平安.
爷爷的感觉很难说，就是感觉所有的竞聘者“合格中缺少一种力量，一种精神，缺少一种打动。”
有一个人不是,这个人,五短身材,黑不溜秋,满脸沉着铁青,浑身疙里疙瘩腱子肉,很少说话,也不托人,不卑不亢,一看就是个不合群的主。怪异。当轮到他自我介绍经历时,他讲的是一次次生死劫难,打马麦城.把主考官官听的心惊肉跳,提心吊胆.
有的人就想,这个人不是傻吧?人家都在说阳光灿烂,他却说月黑风高.难不成老东家会用专门走背点的车夫?考官们也窃窃私语。
于是,嘲笑声,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但不管怎么说,这个人的理论考试竟然通过了.
在驾车实际操作演练时,有门路的,打通关节的都把好用的骡马牵走,留给他的是从来没人敢用的生个铁青色儿马子和两个刚扎牙儿的大个儿骡子.那马膘肥体壮,身高四尺七寸,鬃毛落地,横踢乱咬直立高,咴咴乱叫撕咬人.一看见就是一匹烈马.大家都想,这回可有热闹看了,这小个子牛哄哄,一身傲气,这回还不得被这匹烈马一脚踢死,一口咬死,若不赶紧放手,最起码也得被拖死.人马大战开始上演了.
这汉子,不慌不忙,左手紧握笼头,右手勒紧马嚼子,与马展开了盘旋较量,因为是生马,没使用过,而且它从来就是张牙舞爪,越槽争料的主,哪受过这个束缚?于是就开始了它的烈性表演······
经过半小时的辗转腾挪,斗智斗勇,他终于将马驾入了车辕.虽被弄到车辕,但仍乱蹦乱跳,把大车整的哐哐乱响,尘土飞扬.再看这车夫,刹紧车闸,找来两根大木头掩住车轱辘前后,自己站立车尾,双腿叉开,马步蹲裆,举起大鞭,大喊一声:"吁__",紧接着,"啪_啪_啪.....连喊带打,喊一声,抽一鞭子.马连蹦带跳,左转右转,万分挣扎.这时,喊叫声,鞭响声,吱扭吱扭转车声,马的呯楞磅啷撩撅声,声震操练场.
大鞭那个脆呀,足足半个小时,马终于安静下来,浑身颤抖,汗水顺毛梢往下淌.怎么喊怎么听,喊一声一颤抖.接着,他又套上两个被拴在一边看着的大骡子,(这两个大骡子也是生个子,没人敢用的).
真是人有人言兽有兽语呀,这两个骡子竟然失去了往日的桀骜不驯,乖乖的被套上了.当车夫撤出掩木,撂下车闸,坐在车耳,挥车沿着大场院演练时,这三挂套马车,简直就是一条被驯服的活龙,前拉后輎,紧跑慢行紧急刹车,沟坎障碍,急弯窄路,无不顺利,整个考试成了精彩的驾车表演.
但是,有人提出异议了:"说驾车使牲口,特别是这么好的骡马,得需要调教,得靠使,刚才那个车夫靠的是"打"才驯服的,不是能耐,这样的方法我们也会......"
老东家一听,说:"有道理,你靠的是打,那不行,你把我的马都打坏了,这可不行,你得说说清楚......"
车夫到不着急,他不紧不慢地说:"你说我打坏了你的马,什么凭据?你看那马身上有一个鞭子印痕吗?"
老东家及考官近前一看傻眼了,什么也没有,一条鞭子印痕都没有.
这倒奇怪了,明明看见他"啪啪啪"打的辕马翻翻乱滚,浑身打颤,怎么连个鞭子印痕都没有?侧脸看看这汉子,依然铁青着脸,没有表情.
  老东家茫然了,其他考官也茫然了,所有的考生和观众也茫然了......
我爷爷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小子有武功啊!就冲那清脆的鞭子声,就冲着无痕的抽打,就冲着不慌不忙面无表情的铁青脸,这不是个一般汉子......
当时的社会,当时的大户人家,人们对待奇侠义士不敢大意,考官队伍合议,说到底用不用这小子?用,对他不太了解.不用,不敢不用,不能不用......
最后,还是老东家发话了,说:"这位壮士,你的技术能力,我们大家都看见了,可谓是震惊,佩服.但是我要是聘用你,你得说句实话.你得告诉我们,刚才我们明明看到你打马,足足打了半个时辰,可为什么那马身上连一条鞭子印痕都没有,为什么那马浑身是汗?难道就是被你的喊声,被你的鞭子声吓的?"
这时,汉子才第一次嘿嘿笑了一声,说:"东家,我听说你为人清正,所以才到你家来应聘赶车,我来这里,一不投亲,二不靠友,我也没有亲友,也不必要.你要是想用,觉得我是个人才,那你就用,不用,我不生气,我立马走人.现在的世道我知道,我知道来这里会有人难为我,但我不怕,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我王奎走南闯北二十多年,也见过些世面,若不是我妈年龄大不让我远走,若不是听说你家的名声,我还不来.关于你说我暴打牲口的事,这个我得承认.牲口,你得有能力驯服它,不驯服就不能使役,就不能发挥它的最大优点,所谓不许打牲口,我认为纯属胡说,你要不信,谁要不信,我现在就把这三挂套给他,看谁能使?别看它现在听我的,换另外一个人,谁说他能使,我就拜他为师,你这三个牲口别人已经不能使了".
没人敢搭言,老东家口口称是.这时,王奎拽老东家说:"东家,你看这是什么?"但见他用手指指马肚皮,同时用手扒开皮毛."啊?"老东家惊呼一声,但见马的肚皮下全是锥子孔,还在不时地冒着血筋.老东家:"你,你这是.....?"他语无伦次,眼珠子瞪得要掉出来.
" 没关系,这锥子眼儿只有半寸深,扎不坏的".王奎轻描淡写地说.
很显然,王奎是有武功的,而且非常了得.他的每一鞭子抽下去,鞭杆弯曲,鞭捎倒勾,就像锥子一样扎进马肚皮.所以,没有鞭痕,只有剧痛.
无语了,所有人都无语了,生怕一句话说错被王奎一鞭子抽死.
老东家当机立断,拍板定钉:"你,被录用了,而且,你就是车队长,掌包的!"
王奎接受了聘任,在他的建议下,车队成员又进行了重新调整选拔,老东家一切由王奎说了算,也就是进行了政审,所有车队成员都要符合三个条件,第一,不忠不孝的不要;第二,没力气的不要;第三,没出过行车事故的不要.
后来,我经常品味王奎的"三不要".觉得越品味越有道理,越全面深奥.
后来,在王奎的带领下,跟随他们车队出车拉货做生意,最多时达到二百多辆.最北到达蒙古国中部,南到渤海岸边的河北黄骅.人们似乎忘记了他的本来名字,都叫他包王.他们历尽艰难险阻,劫匪,国军,大翻车,有苦有泪有传奇,一一走过.
  爷爷说,张家大部分家产都是车队挣来的,很多人家都跟车队发了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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