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悠悠小巷弯

个人日记

再来横江，是因为老舅做寿木。江南有此风俗，老人上了年纪便选好寿材，打制好，摆放在祠堂或者家里。


对于酒席和寿木，我没有太大兴趣。每次去这个名为横江的小镇，我最向往的是寨子外的那条河——禾水河。还有小镇上弯弯曲曲如同迷宫的巷子。

禾水河的清澈一直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可是河堤上随处可见小山一样的垃圾，那是整个小镇每天必有的处理品。在垃圾山的间隙，点缀着一些绿色的蔬菜，可谓见缝插针。

站在河堤上，看河床的宽度，大概百米。现在是旱季，有水的地方估计最多50米。大部分裸露的河床，遍铺着卵石。卵石滩上生长着一簇簇颜色暗红、已近干枯的辣莿，偶尔也有新绿的不知名的叶子从石子下冒出来。那场景有些像荒凉的沙漠。

河水平缓，不疾不徐。三两只采石捞沙的船上，机器正突突地响着。靠河岸边，停靠着两只破旧的小船，船锚抛于岸上，抓在石堆里。连接船只的竹筏上摆放着几个空荡荡的鱼篓。船的主人是回去吃饭了吗？以前看到的那些渔鹰呢？那些在船弦上齐齐站着排着整齐队伍的士兵呢？



孩子们寻找乐趣很容易。他们比赛往水中扔石子，看河中溅起的水花；或者蹲下来，洗一洗他们的小手，撩起一串晶莹的珍珠；或者顽皮地踩着竹筏，踏上小船，使劲晃动几下，让船儿左右摇摆…



午后的冬阳暖暖地照耀在河滩上。没有风。河滩上的卵石反射着阳光的温暖。这温暖抚摸着我的头发，面颊，全身，一直沁入了心里…
我想起了那年的正月初二，也是这样暖暖的阳光，也是这样无风的午后，也是这条河…不同的是那年的小河河水丰满，还有那些列队的士兵，整整齐齐地站在船的两沿…







除了那条河，我最迷恋的便是那些古老的巷子。青砖灰瓦，廊前飞檐，鸟兽图案雕刻于其上。临街的一面几乎青一色是木门板，木窗格。小街宽不过三四米，石子铺成。曲曲弯弯，夹杂着泥泞。从小巷的一头望去，只看得到五六户人家，再远处，便已是迂回曲折望不见踪影。
第一次看到这个小镇，那是第一次同他一起还乡。窄窄的街道，黑乎乎的，外面看不到一丝光影。家家户户上了门板，关了木窗，把温暖与亮堂锁在了门里。推开一扇虚掩着的木门，吱扭的响声打破了夜的沉静。房间宽约一间房的距离，深度却有三间那么长。两边的木柱砖墙与左右邻共用，靠墙的一侧作为通道。房间是用木板围成的，且能灵活拆卸。上面有一层阁楼，也全部是木板铺成。在房顶留了几块明瓦，但室内光线仍然幽暗。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房子，止不住暗自神伤：这黑洞洞的屋子，以后就是我的家了么？我从心里排斥这些木板房子，它一点也不及北方乡村的屋子，高大宽敞，且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很大的院子。而这里只是在屋后有一个几尺见方的空地，铺设了水泥地面，中间一口压水井。只有那口压水井与老家的相似。有时候我会忍不住，压出水来直接对着出水口猛灌一气。那种纯净的味道最自然，那才是真正的“自来水”。我在这样的房子里面呆了将近一年，每天看门外来来往往的人，川流不息的车…听摩托车的喇叭嘀嘀，听自行车的车铃叮当，我自己却捧了一本厚厚的《红楼梦》，浑然不觉…似两个世界。

直至有一天，我斜倚在门上，看街的那头一个女孩笑意盎然雀跃走来…我听到她对身边的男孩说：好美啊…真像江南的那些特色古镇…听她的口音，我知道，她也是外地人。美么？我怎么不觉得？是因为我不曾发现还是从内心里抵触？

从那一天起，我慢慢地改变了我的眼光。我越来越多地徘徊在河堤，游走于小巷。看夕阳西下时笼罩在小镇上红灿灿的霞光；看人迹稀少门庭冷落布满青苔的石阶小巷；看雕刻着飞禽走兽的廊前檐壁木格门窗…甚至于细雨蒙蒙中，独撑一把小伞，沿着蜿蜒的胡同，徘徊在雨巷…朦胧中，是不是也期遇一场邂逅，那美丽的故事将如这小巷悠长…

可惜梦中醒来，没有青色油纸伞，没有民国婉约人。有的，只是这尘世的嘈杂和雨中的泥泞…我所爱的我所梦的，都被这红尘喧嚣抹杀，消逝…

河堤上垃圾山越来越多，清澈的河水能维持几何？悠悠小巷只剩下残垣断壁，将要或正在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的钢筋水泥，是一座座的高楼大厦…
宽敞明亮谁不爱？有谁还愿意死守在这黑洞洞的木板房里呢？换了我，不也是一样吗？口里说着喜爱它的古老它的淳朴，可是却从心底不愿接受不愿在此生活…

远离了古镇，住进了宽敞明亮的高楼…可是，为什么心里却又开始留恋那些木墙木窗木板房了呢？在这喧嚣的闹市…人人都说向往田园生活，可是有几人真正远离繁华荷锄乡下？

文章评论

蓝色的梦

愿红叶好友永远幸福并快乐着。[em]e100[/em][em]e160[/em][em]e178[/em]

快乐人生

写得太好了，又帮我回忆起那难忘的童年

晨曦

先点个赞。回家再看！

沧海孤帆

还有古镇的照片吗？我想那一定是很美！很美！

丹媚

温情暖暖地听你诉说着你的江南，让我这个北方人更期盼那南方的小镇。

Joe

因为一个人，爱上了这小镇！

孝感动苍穹

因为孩子们，因为你的文字，这条河可以流进我的心里。祝福你！

刘清

就是真正舍弃繁华钱财没有几个。

风雨中的阳光

当住久了高楼，就会怀念那木板房。更怀念那清澈的河水。

燕赵猫子

垃圾如山？地方官员都是吃素的？哦，也许都是爱钱的吧。

燕赵猫子

高楼住着舒适，古镇玩的开心。所以两样都各有特色，一个都不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