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春天.桃花源行者游记

山中的春天.桃花源

行者游记

     这一天，一场大雨过后，又来到了山里。这里叫做“桃花源”。原不是村子的名字，桃花源叫的多了，原来的村名倒几乎没人知晓了。

     叫做“桃花源”的地方，除却湖南武陵山中的那一处声名远播之外，各地还有许多桃花源。一般来说，这样取名，若不是出于对自己家乡的偏爱，那多半就是为了拉动旅游了。其实湖南桃源县的那一处也不见得是真的，那只是人们想象中的逃离纷乱寻找安宁的一处乌托邦，当不得真的。对此汪曾祺先生曾说过：“有一位原来也想和我们一同来看看桃花源的同志，听说这个桃花源是假的，就没有多大兴趣，不来了。这位同志真是太天真了。桃花源怎么可能是真的呢？《桃花源记》是一篇寓言。中国有几处桃花源，都是后人根据《桃花源诗并记》附会出来的。”我一直是这么看的：若一方，有优美恬静的自然景色，安宁平和的生活氛围，生活在那里的人们富足好客，就可以算作是桃花源了。

     其实这里也就是一处深山里的小村落，隐在江南的丘陵山峦褶皱中。四季常绿，时有山花烂漫，有着南方的婉约；玄石峭壁，山势跌宕，又有粗犷硬实的一面。由山谷口而进，地势渐高，一路有溪流相伴。无雨时，溪水如丝线在石间流淌，或隐或现。若是一场大雨过后，则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溪流水位陡涨，动处，水流快速穿过岸边竹林灌木，拍打冲刷着岩石，争先向前；回水湾的静处，愈加透澈的溪水，泛着青白色，水底下的卵石如宝石般温润。有雨水滋润的小山村，更添了一份妩媚，那缠绕在谷底岩间和房前林中的溪流，好似陕北汉子烟袋上绣着的绿叶牡丹，又像极了一位俊美女子额前的刘海……
    “空山新雨后”，雨后的山谷，一切都被清洗了一遍，红瓦白墙、青木翠竹、巉岩碧水、烂漫野花的颜色，显得更加清晰，湿润的空气，透着竹木清新，带着一点野花的甜味，深深吸进，似乎舍不得似得，许久才徐徐吐出。再过一些时候，那时这里便会是曾几诗中的情境了，“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绿阴不减来时路，添得黄鹂四五声。”
    沿着溪流的坡地上散布着一些民居，多是新建的三层别墅式样，几间土坯房想是许久没有人住了。途中遇见一老人，攀谈几句得知，这里地少竹多，九十年代起为保护生态，不允许“沤毛竹”，少了许多收入，村里的人便纷纷出去打工，这儿几乎成了“空心村”。如今好山水引得众人来，农家乐是风生水起，外出的人们又纷纷回村。青山绿水，就是金山银山啊。

     讲一个人的人生境界进阶历程，有一段话是这样说的：起初看山是山，后来看山不是山，最后是看山还是山。驻足小溪边，两侧远处是山和岚，两侧近处是竹和灌木，耳边是溪流冲刷岩石的声响，三两丛杜鹃，或红或粉。我的眼里还是满目的山和水。我想，我的境界还是一直停留第一层的——见山还是山，远没有达到第二境界，不知将来是否可以达到第三境界？（如同时下段子里的那位大师，整天价为人指点迷津。）
     不过，我并不着急，甚至还有些庆幸，见到山水的本来面目，该是一件美好的事情。首先，有美妙的山水在那里，等你。其次，你有心情和时间，去应约了，看见了明净的山水。最后，若是人与山水见面的时候，“相看两不厌”，那就更好不过了。我们一行正走在这处美景间的人，不也就成了画中人吗？说出这番话，同行人皆笑而不语。

     此地是常山新桥坞石坑，离县城不远。出谷口十余里便是高速公路的入口，谷口内却是另一番天地，别有洞天。周末，除却我等一行，却未见其他游人，想必是大雨的缘故。一路有如绸山岚、杂花生树和曲折溪流相伴，另外有好友小温，尼尼，老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