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晒谷

    立秋后的一天，突然接到老同学赵先颖的电话，他问我八月十二号，有没有时间和他一起去天柱山漂流，随团前往，只要金钱，不要操心。我们家比较民主，像这样的大事我不能一个人说了算，我答应他，老婆回家后，我和她协商后，再答复他。

    到了傍晚，妻子从外边回来了，我就把老同学关于去天柱山的事和她说了，妻子温柔地就给否决了。没办法，只好给老同学回电话。我不能说是我妻子不让去，只罗列出理由种种。先颖是一个聪明的人，对于我漏洞百出的托词，也不追究。

    先颖和我从一九七九年开始，和我一块上了两年高中，高中毕业后，虽然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但我们·一直没断联系。去年夏天，他就想和我结伴出去，没能成行，今年的结果又是这样，我都有点过意不去了。于是我想到了一个折衷的方案，去远处的地方，时间不允许，经济有困难，我们可以到附近去呀，这样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我把自己的想法和先颖说了，他不假思考地答应了。

    我们皖北虽是黄淮平原的一部分，但是恰恰就在我们这里，却有无数低山小岭连绵延伸。龙脊山是其中最有名的了。早就听说它地处西北，居民相对较少，山上植被丰富，少有人为地破坏。山里树林茂盛处，还有一个寺院，叫大方寺，是一个值得一去的好地方。

    我们决定骑摩托车去，在偏僻的乡路上行走，没有比骑摩托车更方便的了。

    早晨不到六点，我就从家中出发了，先到我们约定的地点聚集。一见面先颖就发现了我的“缺点”，那天的任务主要是爬山，我却穿了一双凉鞋；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我连一瓶水、一点食品都没带。可见，什么游戏都有规则。到了镇里，吃了早餐，我跨上摩托，带着老同学，一路向北，出发了。

    不常出门的人，像我，一旦走出家门，心情就愉快无以言表。我们一边骑着车在乡村水泥路上飞奔着，一边愉快地交谈着。路两边都是青绿飞扬的大豆、玉米，很少有人的活动，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两个车轮在飞奔，只有我们两个探幽寻奇的心情在前行。

    半个小时左右，我们到了龙脊山下的尖山村。再往上就是窄窄的山路，而且因为前几天的暴雨，小路已被冲刷出一道一道深深浅浅的水沟，起初我们还能骑车缓慢地前行，越接近小山，路越难走，后来，我们只好从车上下来，推着车前行，实在没法往前推了，最后我们把车停放在一块玉米地的旁边。

    没有了车，我们反而轻松了许多。沿着一条不很清晰的小路，我们开始向龙脊上的顶峰攀登。到了这时，我才真正地意识到，穿着凉鞋爬山是多么荒唐可笑，古人说：”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说的就是做好准备工作，对成功的重要性。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无益了，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双脚上，一旦鞋子出问题，那这次旅程无疑就是一个恶作剧。一路小心翼翼。

    山上到底有多少种自己叫不清名字的小花、小草、藤条、树木，谁也不知道。山上没有其他的人，只有我和先颖两个人。先颖是一个旅游达人，比这更高的山，他也攀登过，我从小就生活在小山脚下，这样的运动对我也应该不是问题。

    山上的小路是放羊人踏出来的，也许是前一段时间雨水频繁的，小路已经不甚清晰，流石很多，有时，我们可以弯腰努力而上；有时，我们则需要手脚并用匍匐而上；有时，我们还要防备山上有刺的灌木刮伤我们。百十余米高的龙脊山，我们用了近一个小时。终于，我们登上山顶。

    我拿出相机。谁知道，还没拍出几张，相机就亮起了红灯，原来相机没电了。一个没有出门经验的人，所有的缺点都暴露无遗。

    虽然站在山上了，但是要是想看到大方寺那还有很远的距离，为了体会“曲径通幽处”的诗意，我们走的不是龙脊山森林公园的正门。龙脊山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它的一部分属于埇桥区，另一部分则属于萧县。我们是从埇桥的一侧登上去的，要想看到大方寺还有一段路要走。好在到了山的另一侧，山路明显有了人为地拓宽整治，所以去大方寺的路，就顺畅得多了。

    有人说，看景不如听景。这句话用在大方寺是再恰当不过了。大方寺这座始建于唐朝的千年古寺，到了跟前，才看到那想象不到的破败和荒凉。我们站在寺前，竟然大门紧闭，无路可以进入，要不是门上一幅“法轮常转，佛日增辉。”的对联，要不是，寺院台阶下一个”大方寺“的木牌，要不是寺院左前方那两棵饱经沧桑的青檀树，你会把它当成一处闲置多年的柴房。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我们很快地离开了大方寺，因为我承受不住它的无助和悲凉。

    从大方寺继续前行，豁然开朗，路也宽了，林木也多了，路上也有了二三游人。原来我们已经从埇桥走进了萧县。

    正在喜悦着，天突然下起了雨来，而且很急骤，我担心摩托车在山的那边经受不住雨的折磨，更担心一旦下起了大雨，那几里土路将是一片泥泞，我们和摩托车怎么行走。

    于是，我们紧急折返。沿着来路回去，只不过下山变成了上山，上山变成了下山。下山更加艰难，慌乱中，我们又走错了路，辗转很大一会，在一个放羊的指点下才回到山下，找到摩托车。

    下山时，不再担心鞋子了，上了车，什么问题都不在话下了。

    不知道雨在什么时候早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