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 河 残 梦
个人日记
作者;任中恒
罕河翻滚着兴安岭涌来的洪水,波涛汹涌,整个河套的滩地都成了汪洋,泛起顺流而下的朽木枯枝,那些滩地里的柳墩在水里随浪动荡起伏。稻花米子的心如同河水,七上八下的。她已感觉到凶残的日本人已经惹怒了上天,密布的乌云夹杂着闷雷,如同隆隆的天鼓已被敲响。那些霸道罕河、横征暴敛的侵略者的末日已经到来。尽管罕河大桥、雅鲁河大桥都被日本人拆了,也只能保住一时的安宁,却不能成为永远的统治之地。稻花米子面对断桥洪水,腹中一个生命在催促着她,她恨不得生出翅膀,展翅飞过去,知道丈夫的确切消息。
她被第二个丈夫死亡的信息急坏了,她不顾雨后路滑和自己双身板的笨拙,深一脚浅一脚的从六十里外的江湾鱼亮子,急急忙忙奔县城而来。她要找那激起天怒的同乡柳赖正官,是他花言巧语骗走了丈夫。她要知道在外勤劳奉仕丈夫罕德是生是死的准确讯息。
这个柳赖正官在日本就与她同在一个稻米町里住,相邻不远。他来满洲早,是早期到来的帝国的精英分子。现在谋取了景星县副县长的职位。
半年前,柳赖正官副县长派人把罕德以通匪罪名带走。稻花米子的据理相争,以事实迫使县警察局取消了罕德通匪罪名。柳赖正官花言巧语又让罕德为景星县带队去勤劳奉仕。这个达斡尔人罕德年前刚娶稻花米子做妻子,尽管稻花米子很不愿意让丈夫走,因为勤劳奉仕是满洲法律规定,她也很无耐。当时她还是无限信任柳赖正官的,况且柳县长一再的向米子承诺,保证罕德三个月就会回来。
三个月过去了,她每天下午都望着罕德离家出走的那条路,直到太阳快卡山的时候,才在眼睛不好使的婆婆呼唤声中,返回那个罕德亲自用垡子垒成蒙古包里面。天天如此煎熬。
又是三个月过去了,还未见丈夫回来。与丈夫一起去的劳工不少都已经回来了,还略略听到路人风言风语的传说丈夫死在兴安岭的山洞里。她对这种荒信不是很在意,但的心里总是毛毛的,不祥的预感笼罩她的心头。与她共同生活在这个屋檐下的苦命婆婆因此信息惊恐过度,眼神又不好,慌乱中掉进深水鱼池里,溺水而死。这对米子的打击太大了。她心里构筑的梦想一次次在破碎,本想在这异国他乡安安稳稳过着这种渔泽、苇塘、鸟鸣、鱼跃,衣食无忧的世外桃源式的生活,远离那血腥的民族恶斗,用自己微薄的能力和全部的温存去弥补民族的过失。无助的米子只能把婆婆葬在自家的地窖里,放生了家里的马、牛、鸡、鹅、狗,用石头磊死垡包的门。她默默的告别了婆婆的遗体和给她带来欢乐的家。她已经怀有罕德的血脉,腹中那生命时时的催促她找到那失联的父亲。米子无论如何都要当面问问那个歹毒的柳县长,罕德在哪里?不管罕德死还是没死,她就想得到政府的确认和柳赖正官的说法。而这可恨的大水挡住了米子的去路。浪花汹涌,惊涛跌起,罕河断桥,行人迷离,米子驻足在罕河桥头,望水兴叹。
三年前,她的老乡柳赖正官在她心中还是一个博学的才子,尊敬的大哥哥,那年在景星头站开拓团,他们一起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她的第一个丈夫,她的丈夫被送去参加太平洋圣战,尽管她心里难受,但她没有哭,她没的选择。况且柳赖正官在团部大会上动员讲话中,慷慨激昂的对他们说,向太平洋派兵,是保卫大日本本土,保卫大和民族,即是每个日本天皇臣民的义务,又是每个选中者的荣光。前程远大,英雄有为,国之栋梁。发挥为国家存亡而奉献生命这种无以伦比的自我牺牲的武士道精神,将来的国家必须全力予以表彰,使之传诸后世。
稻花米子那单纯幼稚的忠君、爱国的情愫之火,一下子被柳赖正官慷慨的演说所点燃。她热血沸腾第一个站出鼓动参加圣战,第一个劝丈夫稻田一男递交了为国家献身的血书。引发了鸟取、越来、东家屯三个开拓团的日本青年人膨胀的民族情绪,激发了参军的热潮。不一会就有百十多热血青年递交了血书,两天后全县又有一百多日籍、韩籍青年递交血书要求到太平洋保卫本土。
柳赖正官的出色蛊惑力,得到上司赏识,从警局副职提升为副县长(正县长是摆设)。那时能送丈夫去战火纷飞的南洋,稻花米子除了是源自那民族主义意识外,还有一点私心,她不想把自己和丈夫的青春年华留在这民族情感交恶的土地,她目睹了日本对此地民族的血腥杀戮,她对那些非人性的罪行,感到心寒胆颤。她虽无力协调解决社会矛盾,但她相信佛家的因果报应,往世来生,她知道这些人触犯佛规天条,早晚会受到上天的惩罚。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一个安全和谐的地方生活,哪怕苦一点也没关系,就这点私心的喧闹,却带来恐怖的恶果,使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二百多个赴太平洋活生生的生命、理想远大的热血青年,在几个月后,家属就接到了全体参战将士阵亡通知。米子陷入了极为痛苦之中。她为那些葬身南洋、亡命他乡青年和自己的丈夫,感到深深地自责。如果没有自己情感的冲动和一味的推波助澜,也许不会有那么多人踏上那条不归路。她顿足捶胸的悔恨,恐惧的面对乌云密布、闷雷隆隆的天空,眼前一个一个的过滤着一起来的团友面容,泣不成声的低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她极力的拼凑着那些已经破碎的旧时模样。她向天合掌恳求佛祖慈悲,祈祷减少她的罪孽。她首次在荒凉的开拓团,感到自己美好的梦境破碎了。
今天她面对一个个离自己而去团友的影子,就觉得自己就是坑友害人的罪魁,对他们远在家乡的亲人,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她要赎罪。她要为死去的同胞、为开疆扩土的梦想和殖民而来的丈夫及其那些年轻的生命招魂。她不顾开拓团的反对,她要到鹦哥庙去还愿,请求佛祖赎罪。求得走在还魂路上的往生者的宽容。
她私自从开拓团跑了出来,仓促的走在外罕河岸边,一个鱼亮子旁,有一个土垡子垒成的蒙古包,她看到门前坐着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婆婆,就上前讨碗水喝,顺便歇歇脚。她一看到婆婆的双眼,就知道这是日本人造的孽。那年为了驱赶开拓团垦荒区域内的蒙古、达斡尔人,他们在村落里的水井里投了大量的泻肚药,米子参与了整个活动,本想制造一个瘟疫恐吓的信息,让村里的人快点离开,没想到真的酿成一场瘟疫,牧区的七八个村屯,死了三十多人,眼瞎的近十人。使那些祖辈住在这里的五百多达斡尔人、蒙古人背井离乡,远投他处。那场人为的卑劣手段竟被演绎成一次重大瘟疫和天灾。事后消息虽然被封锁,但这种罪恶感,深深地埋在了米子的心底。
这时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正在水边收拾他的渔网,离蒙古包有几十米远,这个渔夫就是罕德,就是那个失明婆婆的儿子。罕河、嫩水、草原养育了这个达斡尔人,在当地是有名的打鱼能人,他经常去附近的屯里、山庄、县城大街小巷卖鱼,他也往各路绺子送过鱼,罕河边上东西几十里,罕桥南北远近几十堡的人都知道罕德的大名。
罕达罕河,它从大兴安岭东坡的朵颜温度尔山(大神山)脚下流出,一直融入到雅鲁河并入嫩江。在江套西边有一大块牧场,方圆百里,是清末黑龙江将军府为避免流入的汉民侵占蒙荒,专为蒙古、达斡尔民族留下牧马的生计地,延续几十年。七八个部落,一百多户蒙古、达斡尔人在此牧马、打鱼摸虾,生活得很滋润。
日本开拓团打破了这里的宁静。一切都变了,牧场被垦地,空间被挤压,生计地被日本人一块一块的夺去。本来祖辈在此生活的罕德曾结过婚生过子,就是开拓团来的那一年,那次瘟疫死了媳妇和孩子,母亲眼睛失明。罕德无奈的躲在这罕河边。挖垡垒砌了这个蒙古包,离开了那块祖辈生存的土地,娘俩相依为命。其他被开拓团挤走的屯亲屯邻有一小部分加入了鞑洋绺子,促使开拓团一半以上的人都在时时进行武装警戒,弄得开拓团员每天皮惊肉颤。米子知道日本人逆天而行,人性沦丧。她无力改变现状,只有向天国佛祖求救祈祷了。今天她见到失明的婆婆,怜悯之心油然而生,她要用自身的仁慈来赎罪,减轻自己的罪责。
一日,蒙古包外,来了六七个日本人组成的一个武装马队,急匆匆到了罕德的鱼亮子前,大声的问罕德,见没见到一个四尺五高,二、三十岁的女人。罕德本来对日本人没有一点好感,以为他们又是来弄点鱼,就不是好气的扔到岸上两条三斤以上的狗鱼,想尽快的把他们打发走。一个汉语说的较好的日本人下马,恭敬地把刚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罕德装作听不懂的架势还要往岸上扔鱼。日本人一看碰上了一个达乎力,知道没法沟通就直奔他家的蒙古包去了。就在日本人与罕德说话时,稻花米子就听到那几个是开拓团民兵来找她的。瞎婆婆就打开她家的地窖,把稻花米子藏在了里面。躲过了开拓团对米子的追找。
米子在本土时学过产妇护理,稍通一点西医。她要给婆婆治疗眼疾,她用清水把婆婆的眼睛洗了多遍,又按摩了多遍,之后取出一小瓶药膏给婆婆眼睛抹上。一宿起来,婆婆干干的眼睛已流出眼泪,恍惚见到一些光亮,婆婆高兴极了。
罕德出门去买鱼了,米子准备去庙里还愿,答应婆婆回来后继续治疗。她还未走出门,一股绺子喽啰来要鱼,把米子正好堵在了屋里。人和鱼都被他们带到了江套里的鞑洋匪窝。那些土匪并给开拓团送信,让他们送三千元赎金赎回米子。消息传到了县政府柳赖正官的耳朵里,他不容分说亲自带领一百二十人的剿匪队,包围了江套子里的鞑洋绺子。一共二十几个蒙匪,难敌正规军的攻打,一个个四散而逃。可米子却失踪了,剿匪队在绺子附近的方圆几里内,搜个遍,连个影都没找到。指挥官柳赖正官很失望。
罕德尽管对日本人有仇恨,米子的行为让他知道日本人里也有好人。罕德毕竟与那鞑洋绺子的头目从小就在一起,他对米子的安全并不擔心,鞑洋的压在夫人叫大蝴蝶,很威风,对手下侮辱妇女的行为严罚严处。他们不会对米子怎么着。
罕德一早套上他的牛嘞嘞,向柳条墩深处走去。
三天后,罕德的牛车上拉着穿上蒙古衣装稻花米子,从鹦哥庙、黑旗庙许愿回来了。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婆婆的眼睛大略可看到一丈内的人影,只是分不清人的面部,按说一个年近七十的人,身体很弱,机能退化,能恢复到如此也不错了。自打米子来到这个包里,罕德打鱼卖钱越来越多,院子里四周都晾满了鱼干。两棵树干间的麻绳上悬挂着一排两尺多长的大鱼,被风一吹就像一帮小孩在打秋千。米子对这种河套泽国的田园生活十分喜欢,她爱上了勤劳的罕德,也盼着自己能有个孩子,在树间荡着秋千。罕德外出,院子里总能听到米子银铃般的笑声。干净勤快的她把蒙古包里弄得非常整洁,把炊具都擦得流光铮亮。
罕德娘俩知道米子是一个日本女子,不可能长期呆在这里,总有一天会离开,那种不舍的心情,时时絮绕在心头。罕德也爱米子,有心留人,却吱吱语语的难以表白自己的情感。知道米子信奉佛教,就把自己家祖传的一尊观音菩萨铜像,郑重的送给了她。她知道一般主人送东西给客人的时候,都是要分离的时候。米子错以为主人有送自己走的意思,她就对罕德深情的说,如果你愿意,我在佛祖面前起誓,我愿替代我们的族人,对过去犯下的罪行来赎罪,如你不弃,我愿与你共同供奉菩萨和侍候婆婆。
听到米子的表白,最高兴的当然是罕德的母亲,失明以后身体越来越差,她就盼着儿子有个媳妇,有一个人照顾他,她就算死也能闭上眼睛了。不容分说,母亲当即就为罕德和米子按达族的方式,点上香火,备上贡品,展开祖谱,行拜祖宗、拜高堂、夫妻对拜的拜天地之礼仪。
就在成亲的不长时间,刚过完大年,景星警察局的一个小队人马来到罕德的家,以通匪、绑架的罪名把罕德打入大狱。米子连哭带闹的跟着警察着进了县城。
这一切都是柳赖正官听到米子的住处后做出的安排,他除了对匪徒清剿应有的责任意识外,更多的是对米子嫁给一个达乎力充满了不快和醋意。
米子哭泣的对柳赖正官说明罕德救她的经过,说明罕德是救命恩人,乞求柳赖正官放回他的丈夫。柳赖正官在米子面前也装出一副很同情、很受感动的样子。表示一定会放罕德回家。当天还摆下酒席为罕德米子夫妇压惊。
柳赖正官素以阴险、狡诈、恶毒而著称,他到各乡抓出荷粮,就要把农民总产六成以上粮食交给日本人的官仓,不交足者以人头添秤,在仙人洞他为私藏粮食一事狠毒的踢一个孕妇的肚子,使娘俩一命呜呼。
他鱼肉乡里,没钱花了,就以各种各样的名目搜刮当地工商业。钱缺多了他就会向大地主开刀,他把大景山以一万元强行卖给地主李湖,把罕河大桥以三千元卖给另一个地主。指山卖磨,榨取众多民脂民膏。
因为他喜欢稻花米子,就有意把她前任丈夫送上鬼门关。这次他真的醋意大发,先以通匪的名义抓罕德入狱,后又卖给米子一个人情,最后又煞有介事的让罕德做领队,到博克图挖山洞,而且,先给开俩月工资,保证三个月回来还给俩月工资。诚实的罕德、米子相信了他的鬼话。高兴的去履行勤劳奉仕的职责。
送走了勤劳奉仕队伍,柳赖正官对米子百般的殷勤,发给了俩月工钱四十元。把她带进矫正院的食堂吃了一碗面条,米子不知面里放了迷药,不一会就昏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矫正院的宿舍里,已经被奸污了。
她一下子对柳赖正官这个人面兽心的有家室之人的伪君子形象看透了,恨不得在全县的大庭广众之下,揭开这个人的丑恶嘴脸。但她见到那些如狼是虎的卫兵,想到眼睛不好的婆婆,想到对自己无微不至照顾的罕德和腹中的血脉,想到她们的诺言,她要为罕德活着,她回到了她的婆婆的蒙古包。
婆婆见米子回来很高兴,并一再的劝儿媳不用急,仨月很快就过去,娘俩并不愁吃喝,罕德走的时候给咱们留满仓粮食,满池活鱼,满屋鱼干及足够一年用的零钱。
三个月罕德音信皆无,米子望眼欲穿,母亲更是心急如焚。米子努力做着罕德的活计,心里充满了忧虑。一晃又有三个月了,米子卖鱼回来,发现母亲不对劲,嘴角在抽动,勉强的告诉米子,前屯的王家也是劳工,他们回来说罕德死在了大兴安岭的山洞里,他们是听说的,你要问个清楚。
米子答应婆婆明一早就去。于是她就忙着做饭。母亲出去她还以为去茅厕,也没多问。过了一会没回来,她觉得不对劲,就跑出来到鱼亮子一看婆婆已溺水身亡。米子抱着婆婆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回垡包,她的心碎了,拯救婆婆、拯救自己良心的梦也一起碎了。她要留下婆婆的整尸,好向罕德交代,她把婆婆的遗体轻轻的放入了地窖里。
无尽的罕河水,如愤怒的公牛冲撞着岸边的柳树,有的柳树被冲倒,还有的被冲入河中,断桥的桥桩挂满了一墩一墩柳条子。米子在断桥头,在等待过河众多人的说话中,听到了日本人已经大势已去了,苏联红军已经从阿尔山过来了,柳赖正官为阻止苏联红军进入,命人拆除这南北要道上的罕河大桥。
米子恨柳赖正官,恨那些乱杀无辜的日本军国主义者,但她心里也有一丝民族命运的担忧。
姑娘过河吗?一个撑着木排的老头问岸边目光呆滞的米子。
米子恍惚中过了河,进入了县城,她穿着罕德在鹦哥庙买来的蒙古服装,在铁匠炉买了一把蒙古腰刀,揣在怀中,抱着一死的决心,非要柳赖正官给罕德一个说法。风萧萧兮,罕水寒,米子没有回头的意思。
政府副县长办公室里一片狼藉,纸张文件洒在一地,挂在墙上那张景星地图已被风吹落地,那面太阳旗已被放在了柳赖正官的办公桌上。米子一见此状,知道柳赖正官要跑了。进门时听门卫说,他们正在正县长哪里开会。米子就翻起柳赖正官的卷柜,见到一张“满洲国兴安岭要塞建设督导部公函”
景星县政府;
你处派来劳工罕德,因聚众闹事,打伤监管,已被击毙。
特此通报。
康德十二年二月十六日
米子顿时头部嗡嗡作响,坐在地上呆若木鸡。丈夫已死亡六个月了,今天才见到了切实的死信。她永远厮守到老的梦想又一次破碎。她那颗激荡烦躁的心此时已无法沉下来,她发誓要柳赖正官以命抵命,为两个丈夫讨回公道,她要报仇雪耻。
这时 柳赖正官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财政、警局两位局长,一位扛着一个布口袋钱。足有几十斤,见米子正在地中间坐着,呆呆的手里拿着那纸公函。他明白了米子的来意。于是假惺惺的说,你来得正好,不然我要派人去你家叫你,别的不说了,赶快收拾收拾,明早准备回国。
呆呆的米子只轻轻地说,柳县长,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让那俩人回避一下,那两个局长一看米子是日本人,就退到了另一间办公室。米子在接近柳赖正官的一霎那掏出腰刀猛地向他刺去。坏事做绝的柳赖正官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但没有想到米子如此快,躲是来不及了,只是下意识退了一步,这一刀直奔柳赖正官的小腹,没想到刺在了他私藏的手枪上,柳赖正官是个练过东洋武术的人。他反过把来扭住米子的手夺下刀连连打了米子几拳,一脚踹在米子的肚子上。米子下腹流血,昏死在地上。
柳赖正官忙着分钱,许多事忙着消灭痕迹,根本没有功夫再理会米子。他们就到另一个屋子去分钱,研究逃跑方案。门卫的老杨偷偷的用驴车把米子拉到了东门外坞堡。
第二天柳赖正官早早的起来,要做逃跑的最后准备,他让两个日本警察,去通知米子回国,否则,按叛国罪论处,如有反抗就地正法。
米子在城东躲过了一劫,而那恶贯满盈的柳赖正官的命运,却被米子的预言言中了,真的遭到了天谴,他毁掉了雅鲁河大桥,通往朱家坎的路中断,他携枪逃往碾子山途径景星北山根时,村民见他还不放下武器,用钐刀把他的脑袋搂了下来。
时光荏苒,七十年后, 二零一五年大年初六,八三届景星高中同学联谊聚餐会在大饭店举行。来自各地的同学五十多人欢聚一堂。席间同学会秘书长举杯提议,我们这些六十年代中期出生的人,其中有一大部分是助产士杨米子接生的人,我们被她拉到这个世界上来了,今天,我们这些人大都成为各行各业的骨干力量。在此,让我代表景星四百多个杨米子接生而来的人们,对1975年逝世的杨米子前辈表示崇高的敬意,这杯酒敬给她的在天之灵。说着大家举起杯,一起把杯中的酒洒在了地上。之后有一个女同学突然失声哭了起来,她哭着说她出生时是草迷,是杨米子口对口的吸出了口中的粘液,才得以存活下来。杨米子的人道行为和自身的遭遇得到在场同学的怜悯。一个同学低沉的吟咏大浪淘沙的诗作;
“【 也说杨花】 杨花杨絮本殊称,轻丽轻浮太不同。自若何求惜教坠,扎根大地壮葱茏。”于是一场久别的同学会却
文章评论
雨荷
俺老家也遭水灾了[em]e115[/em]
老张
大哥好文笔。把实事写得和小说一样精彩。
鑫益编织
任哥,是你经历,还是传说
意海思林
身边鲜活生动的历史故事,成功的纪实文学作品!拜读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