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树下

 






“他说很爱我，对我也很好，可就是不愿意和我结婚怎么办？”

有人这样问。

“那你想结婚吗？”我问她。

“我当然想了，女人爱上男人，就会想着嫁给他，给他生个孩子。”

她想，他不想。一谈起结婚，他便推三阻四，顾左右而言他。她很伤心，想分开，可是他除了这一点，对她又很好，好到无可挑剔。她劝自己，这样分开太可惜了点，也许再等等就会有结果了。

是吗？从不想结婚，到结婚，真的只是时间的问题吗？

我想起倪萍。

百度上总是有人问：倪萍是陈凯歌的前妻吗？事实上，不是，倪萍为这段关系定性：“我跟他走近过，但从未走进过。”走近，指的是相恋过，走进，指的是婚姻。曾经相爱八年，也没有结婚，就是倪萍和陈凯歌所曾经有过的关系。

这段岁月后来被她写进自己的那本《日子》里，占了一章的位置，文字上篇幅不大，但看完之后，这段恋情留给倪萍的，是极其巨大的影响和伤害。“我清醒地犯着错误。那是一段生命退化、灵魂投降的日子。”

倪萍和陈凯歌相遇的时候，正是她的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她以淳朴亲切的主持风格深受广大群众欢迎，担任《综艺大观》主持人，是央视的金牌主播，连续几年与赵忠祥主持春节晚会。大概陈凯歌就是以“你正在事业上升期，不能因为恋爱影响到事业”这样的理由来说服倪萍和自己开展地下恋的，倪萍在书中这样写，“你的恋人告诉你：我是真情的，我们貌似不正常的生活表现方式，恰恰是正常人的感情在不太正常的生活环境压迫下，所做出的正常反应，你认为婚姻的形式比内容更重要吗？”

爱情让倪萍义无反顾，奋不顾身，这是她的爱情观，真爱一个人就全心全意，没有任何保留，不抱任何怀疑。同时，这也是她的性格。“我性格中一种急切的诚实，一种纯真的善良使我信赖他人更胜于信赖自己。”

   更何况，她是相信他们一定会结婚的，“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结婚，天经地义。”倪萍生于1959年的山东，被姥姥带大，她所受到的教育使得她在骨子里就是一个极其传统的中国女性，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爱一个女人就一定会娶她，这是她一直信奉的信条，她的全部人生都建筑在这上面。

地下情有甜蜜，私底下在一起的时候，这个男人全部都是她的，“他无数次以真诚的感情、良善的行为告诉你，他爱你，他不愿意离开你，他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同时这段情也是痛苦和尴尬的，他们确定恋爱关系后闪电同居，当时陈凯歌住在北京友谊宾馆，倪萍每天下班从中央台直奔陈凯歌的住所，有时候晚上加班到深夜，同事想送她，问随后问，“送你去哪儿？”很简单的问题，倪萍却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答，“明明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却过着不清不白的生活。”

恋爱总是这样，开始的时候觉得只有爱就行，爱能弥补一切缺陷，到后来，却慢慢发现，爱也要见光，晒太阳，要向着全世界大声宣布，“我属于你、你属于我”，这是恋人之间健康的专属权。爱是不能永远躲在阴影里的。

倪萍回忆那段日子，是“践踏生活秩序的日子。”她的生活调整成和他保持一个时间表，他在，她就在，他想怎样，她就随他。一切只为“他曾那样认真地拉着我的手说：你要跟我过。”她的亲人都无法理解这种相处方式，总是追问，“你们打算结婚吗？”“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吗？”这些问题，她全都回答不了。那段时间，连家里人都与她疏淡了，因为不能原谅她这么大年龄了还对自己如此不负责任，犯傻。

她只是等待，爱情是楼上扔下来的第一只靴子，她时刻盼望着第二只靴子落地。这种漫长的煎熬破坏了她的生活，“我觉得每天早晨醒来都要面对又一次无望，我没有希望灌溉她，我几乎连泪水都没有了。”

陈冲曾经警告过她：“一个男人要真是爱一个女人，无论如何他都会娶她的。一个不打算娶她所爱女人的男人是没有责任感的男人，你决不能信赖这种男人。”她信，真的相信，可已经耗尽了这么多岁月进去，她走不出来了。或者说，当时那个她，有残存的理性，但无勇气去支撑这份理性。

“上帝在创造女人时，用了过分柔软的黏土。”她更相信这句话，把爱当做唯一信仰的女人都难免变得软弱，“爱给了男人，就像把生命的合同给了雇主一样，允许你一人无私地给予，当对方不履行合同时，你，女人连尊严也得贴上。”

为保存自己仅存的尊严，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没有求他，即使等到五内具焚，也没有说一句：“你娶我吧。”“婚姻不是靠哀求得来的，哀求婚姻，意味着感情分赃。”这是倪萍性格中的另外一面——刚强，幸亏没有求，否则今日再回忆，还指不定会增加多少难堪。即便如此，倪萍为自己的这段感情盖上最后的一个标签是，“我真看不起自己！”

她没有办法不做这样一个评价，因为同她在一起多年，那个男人都绝口不提结婚，开了一张又一张空头支票，却火速搭上了美女陈红，据说当陈红怀上陈凯歌的儿子时，陈凯歌还和倪萍继续以恋人关系同居。陈红可没有倪萍那么好说话，她以肚子里的孩子为筹码向陈凯歌逼婚，传言陈红跨在陈凯歌美国的公寓阳台上，以死相逼，不同意结婚就跳下去，陈凯歌顾忌一大一小的生命，选择和倪萍分手。

倪萍的故事已经说明，能不能结婚，愿不愿意结婚，不是以在一起时间的长短来决定的。甚至可能正相反，越是拖得时间长，结婚的动力就越小。陈凯歌的前妻洪晃这样评价男人，“男人总是有分上下两截的。上半截是修养，下半截是本质。女人嫁给一个男人大部分是因为他的上半截。”倪萍想嫁的也是他的上半截，但她不知道，其实做主的，是男人的下半截。

陈凯歌三段婚姻。与洪晃离婚是因为洪晃坚持要离，陈凯歌不同意，据说洪晃为了达到离婚的目的，发狠说不离婚就给你戴绿帽子，此事已不可考，不过看洪晃的个性这种话是绝对说得出来的。与陈红结婚是因为陈红是一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她沉得住气，稳得住心，以孩子作为武器攻进了陈凯歌婚姻的城堡。看看最近陈凯歌导演的电影，全都是陈红出品或是做制片人。除了婚姻，她已经将控制延伸到了陈凯歌的事业中来，以这为纽带，婚姻会更牢固。

 每一个人都求仁得仁，唯有倪萍受到的伤害最大。只因为她是传统妇女，实诚的相信爱，相信只要毫无保留的爱，就会得到理想的结果。而一个名门痞女，一个美貌心机女，除了爱，洪晃拿出的是才华和个性，陈红拿出的是美貌和孩子，人人都比她多一手，人人都比她更清楚，爱要爱他的上半截，嫁是嫁给他的下半截。

一个男人，只有上半截爱你，是远远不够的。下半截才是本质，“男人一般也不愿意暴露他的本色，特别是在女人面前，总是先把体面的上半截摆出来，把他的本色藏起来。”洪晃说。而这么多年，倪萍对陈凯歌的了解是有限的，她仰视他，爱慕他的才华，从没有真正看透过这个男人的本色。

唯有洪晃和陈红，才轻而易举地掘开了他隐藏的本质。她们也不是不相信爱，只是不相信有爱就能搞定一切。如果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要披挂上阵，抓住他的要害，掌握他的命脉。正是从不将男人当做神的态度，让这离开他的，与拥有他的两个人，都各有各的精彩，各有各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