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子

个人日记


文:张廷珍

狐媚子,糯糯的。
三个字说出口时,粘在方块字上,香的五迷三道。

狐媚子,就是在一块长满五颜六色锈迹的生铁上再涂上一层无色的锈。

狐媚子屁股上灰尘厚的可以当坐垫,她们从来不会用手拍拍屁股走人。
那些呼呼啦啦派去屁股上灰尘走人的,是妖孽,不是狐媚子。

狐媚子和妖孽的区别在于,妖孽要男人,从而得到世界。
狐媚子,要命。
要男人的,最终被世界这只纸船倒扣,闷晕,不见人,只见呛人的灰尘。
要命的,一个个自己钻进世界纸船里,发晕,发昏。

狐媚子,媚是表象,狐是本质,没有目的就是目的。
妖孽,妖是妆扮,孽是手段,目的是名利。


称得上狐媚子的人,是女人。
男人一旦被称为狐媚子,这个世界算是完蛋了,颠覆了,天上不再下雨落雪直接泼水了。
梅兰芳。京剧名伶。



中外自古至今生了三个狐媚子:周幽王的妃子,裹姒。
情迷曹家父子三人的女人,甄氏。
为此打了十年特洛伊战争的海伦。

你说她们有什么目的,没有。就是要命。
为此送命的人,笑着,去的。
而能识别狐媚子的人,都是人中极品,极品中的英雄。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真男人曹操,吟七步诗的曹植,狐仙曹丕。
特洛伊战争各路英雄男子。



胡紫薇写过一篇文章题目是《如何成为一个妖孽》。
在文章中列举了连个人,一个是刘晓庆,一个是巩俐。言下之意这两个人可以称得上是妖孽。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看上这两个人的妖性还是看上她们的孽性。

若论妖,刘晓庆巩俐都不沾边。这个两个人都是刺刀见红的人物,他们把漏过的血泪抓一把当胭脂涂在脸上,笑容之后再无天空,只见残红不见人生。只见片段,不见来路。

若论孽,她们二人在事业前行的路上,一路摸黑,一边为自己铺路挖坑,一边跌进坑里爬起来继续走路,没有把别人推进坑里埋土害人利己。她们只是活得不甘心,爱的不如意,她们只是咬牙趟过荆棘还在笑着活,活出了自己的格局,自己的气象而已。

之后,胡紫薇为所谓的妖孽开出了一大堆处方,皱纹,化妆品,内衣,高档的床上用品。
纸糊的妖孽,见雨就碎裂。见风就露相。
这样的妖孽也许适合黄土堆到脖颈子的土豪。
这样的妖孽,只是扮相上像,而已。




幺蛾子,妖精,妖孽,狐媚子。

幺蛾子是生动的。她有一双小小的碎花的稚嫩的翅膀。她想飞,想看外面的世界。那时,她是介于人和动物之间的精灵,有着人性的美和动物的媚,她的身上没有目的,只有世界的诱惑。她要飞,她想飞,是动物的本性,是诱惑的开始,是生命中最本真的义务。
雏儿。
那时刚出窝的小鸡崽,是一首诗歌的题目,第一个字,第一个标点。
小鸡崽是不用化妆品的。
还有一种幺蛾子,刚出生,就具备了妖的特质。尚未成精就先扮成妖精的模样混世。她们极力模仿着妖精做派,既恶心了妖精,蛾子的雏性。

妖精是什么。妖精比人更像个人,更有着人性的美。
而媚,是从他们骨子里血液渗出来的东西,是一种味道,一种生活的态度,是没有风而微微掀起来的波浪,是点点滴滴的繁衍,积蓄,是幽深的暗香袭来。
媚,在妖精身上,不是商标,是空气中的香味在她们身上散发。

妖精是需要识别的,品味的,不是鉴别。
妖精身上有着肉香和草木的清香。闻着肉香不见自然的草木香,那是孽,不是妖。
胡紫薇闻到星星点点的肉香,就惊呼,找到了妖孽。她笔下涂抹出来的妖孽,都生铁一般尖利生硬而脆弱。

邓文迪的早期,些许有些妖孽。后期的孽性过了,掩盖了她的妖性。过早的霸王别姬了。只有前戏,后戏草草。

如果说妖孽,人间找到得不多。而文字的妖孽,则是有两个人,洪晃。她的一篇上海情人,足以奠定她妖孽地位。另一个人则是李碧华,她风和日丽的就把几乎所有的眼睛给遮蔽了。

胡紫薇的妖孽,只做孽,不做妖。更无媚。



世界上什么武器最厉害,媚。
狐媚子的媚。
所谓灰尘,是妖孽和狐媚子的人生苦难,过往,历史,片段。

狐媚子面对的是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世界的引擎。因为专注,所以要命。
妖孽对付的是一群人,一个世界。所以,妖孽四处漏风,孽性四处补洞。

褒姒不笑。可是全世界都想看他一笑。她对面那个人想引爆全世界博她一笑。
褒姒不笑,但她浑身都在笑,媚媚的笑,笑在皮肤里,笑在每一个毛孔里。那个媚,毛孔里张着小翅膀,撩拨着一个人,引擎这个世界。

甄氏没笑。在曹氏父子面前,初见时,她低眉敛泪,那时,她的夫君刚刚被曹操诛杀,他原本该嚎啕大哭,鼻涕眼泪肆意横飞,可她没有。她把泪恨收起来渗进骨子里。后来,她一直很少笑,淡淡的维护着那个笑里的泪,那个泪中的笑。当一个女人把这两种东西当作化妆品的时候,媚会自然而然的飘洒了。
三个都是引擎的男人,便互为炸弹了。而那个媚人,在最安全的地方。

海伦小姐是无辜的。美是引爆线,媚是战场,男人是为她而战,战争只是一场游戏。



她们,没有目的。
她们为一个人,铺路。她们的目的在远方,很遥远,遥远到只有后人在能看到。才可评论。
狐媚子活在气场里,活在大智大慧里。
狐媚子,男人爱,女人也爱,全世界都爱。甚至连植物动物都爱。
只有她们自己,不爱自己。

如果可能,做个妖精吧。
不用一针一线缝补衣裳,不用一茶一饭填补光阴的漏洞,不用一风一雨遮挡云彩的皱纹,不用一日一月浪迹床铺,不用一河一江山盟海誓。
张爱玲的朋友苏青曾自豪地说,我的每一粒纽扣都是我自己挣来的缝补到衣襟上的。感动之余,心疼。
狐媚子,梦中一生来一次,调皮捣蛋一辈子。
今夜,你做妖精,我续聊斋。







图:朱新龙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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