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亲做园丁的日子里
个人日记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缓缓的流过一个古老的小村庄。村子外,有一块四季常青的菜地。菜地旁,有高高的树木,清澈的池塘......
在童年记忆的天空中,有一只忧郁的鸟儿以自己柔弱的翅膀搏击着万里长空,一路低飞,一路悲鸣,冷眼旁观着云起云落。
这只忧郁的小鸟就是我。
我在低飞,并做着翱翔的梦。我活着,但我并不快乐。或许,这一切都缘于父亲。
而父亲,究其一生,终归是病魔缠身。许多年来,父亲那痛苦的呻吟依稀在耳,清晰可闻。
我是父亲最小的儿子。我出生那年,父亲已经43岁。或许是陈年积疴消耗尽了他曾经的青春岁月,我似乎从未见过他年轻时的模样,更不能想像他生命里的健壮和刚强。印象中,贫穷、苍老、疾病、忧患和痛苦应该是父亲的代名词。我无法说清个中原因,但我知道,多少枯燥单调的日子,总在父亲经久不衰的呻吟声中艰难的度过。
父亲或许是年轻时经历了太多磨难,自患上麻烦的胃溃疡以后,他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干一些粗重的体力活了。父为病痛,任凭如何医治,却再也不能祛除病根。听母亲说,他曾到大城市里开过刀,穿过线,终因收效甚微只得作罢。而日子,却在父亲的病痛里日益沉重。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父亲是个病人。这个不争的事实,十里八村尽人皆知。父亲再也不能像过去参加集体的农业生产了。所以,有好长一段时间,父亲苦闷的在家赋闲。
与其说父亲是个病人,倒不如说父亲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废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废人就是无用的闲人。然而,一家六口总要生活,仅凭体瘦力薄的母亲和年幼的二哥挣工分无疑是杯水车薪。
一天,村长找到父亲说,你去把咱村的几亩菜地侍弄好吧!对于村长这位好心人这近乎可怜的恩惠,或者说无声的命令,父亲不得不答应。就这样,父亲成了村上唯一的园丁,也算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吧。
园丁的工作与繁重的农活相比,自然要轻松许多。
村子外,偌大一块菜地,一口又大又深的土井,一架破旧的老水车,一头老迈的黄牛,一间四面透风的草庵,还有遍地的黄瓜、茄子、萝卜、白菜等四季蔬菜,便是父亲生活的全部。父亲在菜地里忙前忙后,忙着一家人的生活,忙着一家人的希望。
菜地的南面是一条无名的小河,缓缓的向西流着。河岸上,生长着椿树、桐树和苦楝树等几样杂木。每到中午和夜晚,这儿便是父亲歇凉和抽烟的好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父亲的身后总有一个我。哥哥姐姐们上学的上学,干活的干活,当年我仅仅六岁,因为年龄太小,所以整天无所事事,自然而然的我便成了父亲的小跟班。
菜园里,活不是太多的时候,我便有了难得的自由。吃罢早饭,我总会腰里揣上弹弓,去菜地北面的树林子里打鸟雀,上树掏鸟窝,取鸟卵。至今我还记得有一种很凶的鸟,浑身乌黑的羽毛,尖尖黄黄的喙,名字叫做“姊妹岔的”,护窝很紧。但凡有人从它们筑巢的树下走过,它和它的妻子总会疯狂地叫嚣不止,甚至有时会从高高的树枝上箭一样急速飞下,狠狠地去啄路过的行人。我就曾经趁它们外出觅食的时候,掏过它们的窝。当我下得树来,捧上鸟卵正欲离开,它们回来了。我慌不择路,只顾一路疯跑。它们紧紧的追着我歇斯底里的叫着,轮番向我发出猛烈的攻击。出于自救的本能,我脱下外褂,一手高高的扬起,不时的驱赶着它们。很快的,我迅速逃进草庵,气喘吁吁不止。父亲看我把鸟卵轻轻的放在用高粱秆织成的床薄子上,走过来责怪道:“没事你怎会招惹它们?”此后好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小心翼翼地走路,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鸟儿们的突然袭击。这俩可恶的小家伙,记性好着呢。
兴致高的时候,我还会到附近的池塘里捞蝌蚪,捉青蛙。如果遇到癞蛤蟆,一定要生擒活捉。找一根细绳,缚住癞蛤蟆的一条后腿,用鞭子抽。兴奋时,便一边学着大人的样子口里愤愤的咒骂,一边用双脚把它跺得皮开肉绽,让它猩红的长舌显露在外,脸上出现一副可怜的狼狈相。即便如此,我依然不依不饶,直到它再也不能喘上一口气。唉,现在想想,谁叫它长得实在不好看,用一种怪样子出来吓人呢?况且,人人都说,谁碰到癞蛤蟆,谁就会倒霉的。
虽说父亲的菜园是我的乐园,但那里却留下了我不少痛苦的记忆。
大哥上学回来了,书包还没放下,就急匆匆的从菜地里摘下两根顶花带刺的白白胖胖的的大黄瓜。他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在田间小路上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正在干活的二哥停下手中的活计,他实在看不惯大哥那种游手好闲的作派,于是大声呵斥:“你个二流子,一分钱的活也不知道干一点,长了一张嘴,就知道吃吗?”大哥闻言,勃然大怒,便和二哥激烈的对骂。起初你一句我一句的争吵,接着你一拳我一拳的推搡,最后是鸡飞狗跳,各自抄上家伙什儿要火拼了。邻居瞅见后,急告父亲,快去管管你家俩小子吧,他俩正在龙虎斗呢。大哥属虎,二哥属龙,一个比一个脾气火爆。哥哥们打架,我就在一旁观战。我力气太小,劝阻拉扯对他们不起丝毫作用。
大哥二哥经常为了一些零七碎八的小事大动干戈。除此之外,他们还是非常懂事的,他们知道家庭的穷和苦,他们知道家庭的不容易。所以,大哥门门功课名列前茅,二哥勤劳能干,小小年纪在生产队里倒是一副庄稼好把式。
二哥比大哥年少两岁。二哥是个文盲,上到小学二年级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上学常常忘记背书包,学校发的书本都让他上茅房擦屁股撕光了。二哥不是上学的料。因此,二哥便早早的随母亲下地干农活了。
春二三月,青黄不接。家中粮囤早就空了,有好些日子都是靠借粮度日。不仅如此,连烧锅做饭的柴火也没有了。很多时候,都是大哥二哥从树上够下许多枯树枝,以此来充当烧火的劈柴。枯树枝干燥无水分,点燃时不冒烟,是上佳的烧火材料。大哥二哥在树上够,我和姐姐在地上拾。看哥哥累的时候,我说:“哥啊,你下来,我上去试试咋样?”可惜他们始终不答应,恐怕是因为我年龄太小吧,毕竟爬树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他们越是不让,就越激发了我的好奇心。凭什么他们就能,而我不能。其实论说上树,我还没有服过谁。一天,我领着几个小伙伴,找来一根长竹竿,在竹竿的顶端绑上一个结实无比的铁钩子。够树枝的工具做好后,我们偷偷地溜进了菜地旁边的小树林。我飞快的爬上一棵又高又大的树,树上恰巧有个一尺左右的粗木桩。我坐在那里,又稳又舒服。伙伴们把竹竿递到我手上,树冠里便想起枯枝断裂的叭叭声,一根根树枝应声落地。我干得带劲极了,就像母亲熟练的挥舞着镰刀,一片片庄稼纷纷倒下。
突然,一个粗大的枯树枝映入我的眼帘。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钩子牢牢地挂住枯树枝。不料,我一使劲,就听的咔嚓一声巨响,我的身子瞬间往下一沉。我急忙撒开手中的竹竿,慌乱中居然抱住了树干。等到我那咚咚直跳的心脏平静下来,我摸了一下屁股,原来那截枯树桩因为年代久远而不堪重负,最后身败名裂了。我很后怕,便匆匆的收拾好战利品,在小伙伴们的帮忙下回家了。父亲惊奇的看着我弄回的这么一大捆柴禾,又耐心的听了伙伴们叽叽喳喳的讲述了我差点从树上掉下来的经过,父亲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告诫我们说:“你们几个,以后,谁也不许再爬树!”或许是心有余悸,每逢情不得已非要爬树不可,一上一下,我的双腿总是颤的发抖。久而久之,我再也不敢爬树了。
当然,活多的时候,情形就截然不同了。父亲不停的忙着平地、倒沟、下种。我则老老实实的坐在离父亲不远的田垄上,随时随地等候着父亲的差遣。一会儿,父亲说,拿个钉靶去。我就一溜小跑的奔向草庵,扛着沉重的铁家伙吃力的来到父亲跟前。一会儿,父亲说,给我拿根烟来,再倒一杯水。我又一溜小跑过去,把烟别到耳朵上,一手拿着火柴,一手端着茶缸,慢慢的走回来,把水小心翼翼的送到父亲手上,递上烟,并帮他点上火。
日过三杆,阳光便毒毒的照到田埂上,父亲开始出汗,我也开始出汗。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生怕汹涌的无边无际的倦意把我吞噬。夏日的阳光太烤人,似乎要把人烤出油来。我不敢睡,也睡不着,就这样迷迷糊糊之中,父亲那早已耳熟能详的哎哟哎哟的呻吟声又来了。
我知道,父亲的胃病又犯了,他的疼痛是阵发性的。通常,父亲忍住疼痛,用手紧紧的捂住肚子,扛起钉靶锄头缓慢的走向草庵。草庵里没有床,只有一领用高粱秆织成的薄。还没等把工具放置停当,父亲便一头倒上去,开始爹呀娘呀的叫。有时,父亲痛苦万分,他则大声呻吟着说,亲爹呀亲娘啊,把我带走吧。我傻傻的呆在父亲身边,心里深深的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连一句安慰问候的话也不敢说。但我仍然不敢忘记自己的职责,悄悄的靠近父亲,举起小小的拳头,使劲的向父亲的后背狠狠地砸上去。几分钟过后,父亲说:“算了,你的拳头太轻,根本不起作用,还是找个阴凉坡儿歇着去吧。”这时,大哥放学回来了。他便接替了我,一拳一拳的重重的砸着父亲的后背。
时至今日,我仍然在怀疑,父亲的病为什么那么怪,难道用拳头砸后背就能减轻一时的痛苦吗?
我不懂,真的不懂。
放水的日子到了。
一头瘦弱的黄牛,在父亲鞭子的抽打下,有气无力的围着水井,一圈一圈的转着圈。那辆破旧的老水车,仿佛乐此不疲,咿咿呀呀的唱着古老的歌谣。一股清清亮亮的水被拉上来了,就像一群放过晚学的孩子蹦着跳着,欢快的流向一片片碧绿的菜畦。干渴的秧苗痛快的喝着水,一脸的心满意足。
父亲忙着看水观水,疏通水道,恰到好处的改沟放水,有时快步如飞,有时缄默不语。一忙就是一个下午,连抽根烟的功夫也没有。
收工了。四下里,暮色四合,炊烟袅袅。一轮金黄的圆月高高的挂在枝头,天空中几颗稀疏的星星快活的眨着眼睑。父亲蹒跚的迈着步子,汗透的衣衫上呈现出白花花的盐渍,被汗水浸泡过的脸膛蜡黄蜡黄的,一如沉落西山的夕阳。
父亲蹲坐在草地上,猛抽上几口烟。劣质的烟草散发出呛人的味道。一阵阵猛烈的咳嗽过后,我看见,父亲的面容又难受起来了。
记不清为什么,父亲和母亲气势汹汹的吵架了。在父亲扬起巴掌的一刹那,母亲一溜烟的逃走了。
晌午了,家家户户的烟囱上冒起一股股白烟。母亲回来了,一手提着一个新鲜的猪肚,一手掂着一捆新薅下的大蒜。父亲无语,只顾在破旧的木床上辗转反侧的痛苦呻吟。母亲亦无言,默默的清洗猪肚剥大蒜。猪肚装大蒜,是一副中药,可治胃病,应该是一种偏方吧。只是用清水煮,别的什么也不加,包括盐。我无法想象什么滋味,因为我从未品尝过。
家里穷,经常断炊断粮。没有钱,就买不到药。父亲一生吃了多少副猪肚,没人能够说得清。虽说猪肚在当时属于猪下水,不值钱,但那都是母亲好话说了一箩筐才讨下来的。但吃猪肚的日子并不是天天有的。更多的时候,父亲的药就是一大包小苏打。白白的粉末本是农村人用来发馒头的一种添加剂。如果实在连小苏打也买不起,父亲还有一种药,那就是磨碎了的田螺壳。父亲就着清水吞食小苏打和田螺壳粉的情景很是难受,不知是疾病本身还是药物方面的问题,应该没有猪肚装大蒜吞咽方便吧!
难缠的病痛没有把父亲击垮,父亲是坚强的。母亲依然隔三差五的和父亲吵着架生着气,空气里总是弥漫着一种火药味和死气沉沉的悲哀气息。吵归吵,打归打,母亲再忙再累,始终对父亲放心不下。即使没有只言片语的关切和问候,只需远远地看上一眼,就够了,就足够了。
窘迫的家境如履薄冰,日子在战战兢兢中周而复始。但更大的不幸还是不期而至。
那是秋收过后,母亲领着我和姐姐在豆茬地里捡拾眼子毛(俗称漏收的庄稼)。不多久,母亲就叫我回家看看父亲。
我回到菜园,看见父亲在池塘边一棵大树下正躺着,口里不住的呻吟着。面前是一个即将完工的大粮囤,还有几摊血,黑红的血饼。我哭着问:“大,你咋吐血了?”父亲没有说话,仍在不停地呻吟着。
父亲吐血了,这事非同小可。我飞快地向地里跑去,去找正在干活的娘。
父亲住院了,一住就是一年零八个月。母亲整日以泪洗面,哭泣着生活的辛酸和命运的悲苦。
母亲是个感情脆弱的人,很爱流泪。每次挨了父亲的打后,她都会委屈得大哭一场,一哭就是大半天。幼小的我和姐姐也陪着她哭。稍稍长大些,不知是我们心肠硬了,还是我们见怪不怪,总之我们厌恶了这种泪水飘飞的生活。母亲再哭,我们不哭,只是远远的悲戚的看,有时还要纷纷上去斥责母亲的种种不是。但在医院的漫长岁月里,母亲痛痛快快的哭了好几次,我陪着她留下许多的泪水。
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但死人的事情是常常发生的。那年,脑膜炎恣意横行。医院里人满为患。由于当时医疗条件落后,而脑膜炎又是一种非常厉害的传染病。父亲所在的病房里也住上了几个脑膜炎患者。他们都是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一个月后,所有的脑膜炎患者都出院了,医院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些日子每天都会有人痛苦的离开这个世界,能够活着出院的儿童或多或少的都会留下这样或者那样的后遗症。每一个病人的死去,都会让母亲悲痛得大哭一场。有天夜里,母亲紧紧的搂着我,小声的哭了好久好久。我也跟着哭,直到昏昏睡去。事过多年,我才明白,和那些脑膜炎患者日夜生活在一起,我却没能被病毒感染,实属万幸。大概母亲的泪水里,有着无法言说的痛苦抑或压抑不已的庆幸吧。
父亲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但又新添了一样怪病----手足木麻,严重时连端碗吃饭拿筷子都成问题。
父亲的病一天天好起来了,父亲高兴,母亲也高兴。夜晚,食堂里改善生活。母亲很是破费了一次,花了一毛钱买了一碗肉丝面。父亲接过饭碗,正要拿起筷子,他的双手忽然失去了知觉,那碗喷香扑鼻的肉丝面全洒在了地上。碗也打了,一地的碎瓷片。父亲很生气,说:“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老天爷这么惩罚我,连饭也不让我吃好!......“父亲不断的在床沿上,使劲的摔打着他那双不听使唤的手。母亲急忙上前阻止,悲伤的泪水悄悄的掉在了地面上。
日子平淡,味同嚼蜡,但它仍在父亲的唉声叹气里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家贫如洗,债台高筑,日子过到这个份上,让全家人感到无穷无尽的迷茫,实在说不好路在何方。
深夜,母亲的啜泣声惊醒了我。从母亲如泣如诉的哭泣声里,我听出了事情的原委。在父亲住院的这些日子里,医院上下无人不知老张家有我这么一个穷孩子。有好事者向父亲建议,你家生活这么艰难,倒不如把你家小儿子送人抚养落得清静。咱这医院里有位王大夫,结婚一二十年,膝下无儿无女。孩子如果到他家里一定不会吃亏受罪的。再说,人家是商品粮户口,所有的一切对孩子的将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不,父亲刚把这事说了个头儿,母亲一听要把孩子送人,她就哭了。
窗外,传来了公鸡的啼叫,娘还在哭泣。父亲不住的向母亲道歉,你别哭了,这话算我没说还不行吗?听到这里,我哭着说:“娘,你别哭了,我哪也不去,就跟着娘!”母亲这才破涕而笑,含泪说道:“傻儿子,真好!只是你要受苦了!“
那年,我八岁。
终于,父亲出院了。他又回到了那个令他日思夜想的菜地里了。
父亲的身体并未完全康复,反而有些大不如前。好在村长又从生产队里调来一个村民充当父亲的助手,父亲手头的活并不是太累。
蔬菜成熟的时候,菜园要日夜看守。看守的目的并非防止有人偷菜,而是预防牲畜糟蹋。用父亲的话说,谁家如果没有难处,谁也不会厚着脸皮占集体的便宜的。我知道,父亲的言外之意是说,一旦发现有人偷菜,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九岁那年,我上学了。去菜园的次数少了,但那里还是我的乐园。
每逢星期天,我和我的伙伴们总会准时出现在菜地里,玩着我们那个年代爱玩的游戏。父亲再不让我帮他干活,只是叫我拿出书本,坐在他身边念给他听。
父亲是文盲,但他能工工整整的写出自己的名字。对此,我感到很神奇。我问过他,他的回答很简单,四个字:熟能生巧。是啊,我当然知道,我的父亲不会和我就大道理发表一番高谈阔论的。
儿时的我,淘气,贪玩,有时还很任性。常常不按时写作业,很惹父亲生气。有一次,父亲竟然把我狠狠的打了一顿。他用一根细柳条子,在我的身上抽打了十几下。于是,我的身体上出现了许多道红红的血痕,火烧火燎的疼。打过后,父亲还不让哭。
父亲常教育我们,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记住了这个道理。在后来的一次玩耍中,我的腿受伤了,血流不止。父亲问我疼不,我摇摇头。如今,每当看见我的腿上的伤疤,我总会想起我的父亲,还有父亲对我的敦敦教诲。
父亲还对我说,做人一定要争气。虽然父亲有时态度很粗暴,教育孩子也只是三言两语,从不舍得多说一句,但是有一次,他就学习和种地的关系说起来却是头头是道,不无道理。他说,学习就像种地,你哄地皮,地哄肚皮。不努力学习,书本会欺骗你的。
父亲的病依然时好时坏。因为自己有病,家里又太穷困,出来进去,父亲总是觉得比别人矮上几分。父亲尽管很努力,但家境并没有太大改变。所以,父亲总是愁眉不展。可是,每学期结束,我和大哥都会分别把自己的奖状和奖品交到父亲的手里。每当这时,父亲总会用粗糙的双手抚摸着这些鲜红闪亮的纸张,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样的日子没过多久,父亲就下岗了。菜地被分成了许多小块,家家户户都有一份。起初,那些菜地里都种上了五花八门的青菜。后来,这些菜地又改栽树了。如今,这些菜地变成了一块块宅基地,到处生长着林立的高楼。可是,我的父亲母亲啊,早早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却再也不能看上一眼他们曾经眷恋着的土地......
又是清明,细雨纷飞。
我回到家乡,再次踏上这片熟悉的土地,我便会回想起我的父亲和母亲,还有父亲做园丁的那些苦难日子。
惟愿亲爹亲娘在天国里一切安好!
文章评论
唯美的夕阳)ㄣ纯真的自私
有你这么优秀的儿子,父母在天堂也是幸福的。看了此文,勾起了我的心思,感触很深……
香山红叶
心酸
潶 尒愺
寒门出贵子![em]e179[/em]有您这样的儿子,二老在天堂会很欣慰的。
叶子
可亲可敬的父母,争气孝顺的儿子!愿二老天堂安好!
云汐
[em]e160[/em][em]e160[/em]
心静自然凉
每一个家庭都是一本书,满载着悲欢离合的故事,相似年代都有着相似的经历相似的心情,读着老师的故事,想起自己的父母,何尝没有经历过同样的酸甜苦辣。现在只有母亲,且耳聋,相隔千里,一年我没打过一次电话给她、、、、、我不敢深想,我会[em]e115[/em] [em]e109[/em] 。 老师的文章写的很好,朴素,真实,情感细腻,让人身临其境的感觉。
天涯野草
[em]e179[/em]
天涯野草
有一个疑问:按你的空间显示的年龄,你出生的时候已经实行了责任制,怎么你父母还要挣工分?
执著
辛酸的童年!
执著
有你这么争气的儿子,父母在天国也感到欣慰,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