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扬

    夜幕，已经拉下来了，正准备关门时，进来一位打扮时尚的女士，嗨连忙上去给她介绍哪款山地车适合女士骑。边说话，我边打量了一下来人：黑色的蕾丝外套，黑色丝袜外套了件深紫色短裙，足蹬棕色高跟鞋，一头淡棕色披肩卷发自然地披在肩上，手臂上挎着一个淡黄色时尚小包。白皙的鹅蛋型脸盘上，细而弯的眉毛是经过精心修饰过的，脸色红润而有光泽。
     经这细打量，恍惚觉得似曾相识。记忆库里的信息很快帮我搜寻出了这个人——她像极了五年前我的一个病友。但眼前的她只是眉眼和偶尔的神态像，那衣着打扮跟精神状态与五年前的那个她实在没法挂上钩。我不由得试着打听了一下，竟然真的是她！我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五年前——
     五年前的一天，我因病住进了某医院普外科，跟我临床的一个女病人，刚做过乳腺切除手术，还待在重症监护室，她妹妹不时地跑来病房拿东西。她妹妹是个善谈的人，主动跟攀谈起来，当知道我已经做过活检，不过是个良性瘤而已，就主动地说她姐姐也做过活检了，当时医生就说是癌症，让立即住院。
    两天后，她从重症监护室回到病房。我看到她的丈夫，觉得他跟常人有点不一样，是呆呆楞楞的那种，说话有点不知轻重，但对她很是殷勤。
     因为刚刚做过手术使她的脸色呈白里带黄状，紧皱的眉头传给人们的是疼痛与悲怆的信息。她的妹妹和丈夫都不时地问问要不要翻身、喝水，她都一概不理。
     三天后，通气了，婆婆就从家里给她带来做好的饭食，有鸡汤、排骨汤等。经过几天调理，她的气色略微有了好转，来探望的人也多了起来。有她丈夫的兄弟，有她自己的亲姐姐和妹妹们，她的情绪也时好时坏。
     亲人们都隐瞒了她的病情，碰上她情绪好时，就顺着亲人们的意思，说自己只不过得的是肌腺瘤，不就就好了，情绪不好时就哭哭啼啼地诉说自己的不幸。说自己怎么得了这种绝症，一定是绝症！她猜得到。有时，木讷的老公没有及时满足她的要求，她就哭，继而竭斯底里地喊叫：“要不是你和你妈气我，我会成这样吗？都是你！都是你妈！你们他妈的都不是好东西!你个窝囊废！”那本就木讷的丈夫这时就更显得不知所措了。只是低下头，不等地搓着两只大手，嘴唇颤动着，似乎想安慰，又找不到合适的词，似乎想表达他内心对妻子的疼爱又说不出来。就那么任由妻子发泄、怒骂。等妻子的火小点儿了，他才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躺一会，要不要吃点水果。
    几天后，她的状况好多了，可以自己上厕所了。她丈夫在她输完液后回家一趟。那天，她的情绪很好，请同病房的一个女家属帮着把头发梳好后，就开始给我们讲述她的故事。
    她老公弟兄三个，老大老三都是精明强干的那类，过早地加入了富人行列。他丈夫小时候的一个夏天，因为母亲不慎在床上打了农药，想药跳骚，结果让他丈夫中毒了，留下了木讷、迟钝的毛病。
    她自己兄弟姐妹六个，她是最小的，生下她后母亲因病无法养活就把她送人了。当时，养母前面连生了几个孩子都夭折了，把她抱回家时，养母的第三个孩子也刚刚夭折，于是，她作为养父母的精神寄托被养父母像珍宝一样宝贝着。养父是教师，在当时的农村比一般的家庭条件要好。她之后，养母又分别生了两个女儿，都考上了大学，嫁了好夫婿。而她不顾养父的再三劝说，过早地辍学了。
    到了婚嫁年龄，她选择了嫁进城里。
    她说，当初他们结婚时，用了十多辆小轿车，当时，那样的气派可以说他们乡都没人能比，曾经轰动了方圆数十里，大家都争着来看付老师家的大女儿嫁进城里大户人家了。说这些时，她脸上焕发出一种别样的光彩。那种洋洋自得的神情完完全全地显在了脸上。
     公公曾是小城小有名气的烧疮医生，为了呆痴的老二能够养家糊口，老人曾立下家规，他的医术只传老二。那点医术的收入仅够温饱，为了经济更宽裕点，她到环卫工作，每天扫马路。生活是越来越好了，可是自己却得了这样的病。她的神情一下又黯淡失色。眼里的光彩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迷茫、空洞。似乎从刚才的云端一下跌入深渊般失落、怅惘。
     我安慰她不久她康复后什么都不耽误干呢！不用那么悲观的。她说你当我不知道啊！我得的是癌症！癌症其实就等于判了有期徒刑啊！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背后听医生说，她这样做了全乳切除的一般也就能维持三两年光景。
    她说婆婆仗着公公那还算殷实的家业，在家里向来说一不二，但其他两个儿媳妇都不吃她那一套，只有她老公太老实，一向对婆婆言听计从，从不管她的感受。婆婆因此也常常找茬欺负她，好在她生了个儿子，那两家都没有儿子，这是他们王家唯一的孙子，公婆才慢慢对她好起来，以前在这个家尽受气。
      我因为是小毛病一周后就出院了。后来曾经给她发过一条信息，但她没回。之后就再没她的消息了。对她一直有一丝牵挂，我不知道她那样极不稳定的情绪会不会导致病情的恶化。闲暇时，就会想起她到底怎么样了？

   真没想到五年后我们会不期而遇，而且她的健康状况和精神状态出乎意料的好，对这样的结局，心里真是欣慰之极。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主动讲了这些年的经历。

     出院后，又经过了漫长的化疗，花钱，受罪。真的对生活有一种彻骨的绝望。一段时间以后，她慢慢想清楚了，人生反正都有一死，只是时间问题。于是她慢慢调整心态，不把这病当回事，只安心过好每一天，定时去医院复查。在兄弟姐妹的资助下，他们开了家烧伤专科门诊，老公的踏实，她的聪明正好相得益彰，使诊所的生意越来越好。她说老公是很木讷、迟钝，但他人真的挺好的，对自己也特别珍惜。生病让她明白了，人好才是最重要的。这些年他陪她治疗、跑医院复查，在对她身体的关心上真的丝毫没有半点迟钝。

     她说自己最大的心得就是，凡事往好处想，一切都不是事。
     是啊！人生不过就是一场匆匆的旅行，途中总会碰到如意的或不如意的风景。当你碰到心仪的风景时，不妨珍惜之，当你碰到的是不合意的风景时，改变一下审视的角度，转变一下视野，你会发现，人生处处是美景！ 

    再看站在我面前的她，多像一株怒放的花朵，饱满的精神彰显着她勃勃的生机，当她心平静气地接受着阳光雨露，当她泰然地迎接着风霜雨雪的洗礼，她没有理由不妖娆！

                         
     

     
 








（初稿）当初那个她相比真是天壤之别。我试着打听了一下，原来还真是她呀！印象中的她脸色苍白，身体羸弱，头发蓬乱，已经洗得发白的外衣和便宜的鞋子都显示着她并不宽裕的经济条件。

   通过攀谈，得知她现在和老公共同经营着一家诊所，十八岁的女儿已经中专毕业到某幼儿园上班，日子过得挺滋润。家里的电动车骑腻了，也想赶时尚买辆山地车骑行锻炼身体。看着光彩照人的她，我的思绪不禁回到了五年前——

    我因病住进了某医院普外科，跟我临床的是一位三十七岁的大姐，患乳腺癌，我住进去那天她刚好手术，手术出来后，她的情绪极不稳定。似乎，她并知道自己的病症，大家也都刻意瞒着她。之后的几天我对她的基本情况大概有了了解。

    她家兄弟姐妹六个，她是最小的，生下她后母亲因病无法养活就把她送人了。当时，养母前面连生了几个孩子都夭折了，把她抱回家时，养母的第三个孩子也刚刚夭折，于是，她作为养父母的精神寄托被养父母像珍宝一样宝贝着。养父是教师，在当时的农村比一般的家庭条件要好。她之后，养母又分别生了两个女儿，都考上了大学，嫁了好夫婿。而她不顾养父的再三劝说，过早地辍学了。

    丈夫兄弟三个，他排行老二，老大老三都是精明强干的那类，过早地加入了“富人”行列，只有她的老公“王二”因小时候药物中毒落下了后遗症：木讷、迟钝。

    公公曾是小城小有名气的烧疮医生，为了呆痴的老二能够养家糊口，老人曾立下家规，他的医术只传老二。那点医术的收入仅够温饱，为了经济更宽裕点，她到环卫工作，每天扫马路，生活是越来越好了，自己却得了这样的病。

   虽然医生和家人都刻意向她隐瞒了病情，她情绪好时不往坏方面想，只说自己得的只是肌瘤而已，小毛病，情绪差时，她会说自己得的是绝症，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术后恢复期，她的情绪极不稳定，有时候她想起无能的丈夫，心情就特糟，她怨他不能为自己遮风挡雨，怨他对婆婆言听计从，共同伤害她。说到激动处，会泪流满面竭斯底里地喊叫：“要不是你和你妈气我，我会成这样吗？都是你！都是你妈！你们他妈的都不是好东西!你个窝囊废！”   背地里听医生说，她这样做了乳房切除的一般存活率极低，主要在于心态了。我因为是小毛病一周后就出院了。后来曾经给她发过一条信息，但她没回。之后就再没她的消息了。对她一直有一丝牵挂，我不知道她那样极不稳定的情绪会不会导致病情的恶化。闲暇时，就会想起她到底怎么样了？

   真没想到五年后我们会不期而遇，而且她的健康状况和精神状态出乎意料的好，对这样的结局，心里真是欣慰之极。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主动讲了这些年的经历。

   出院后，又经过了漫长的化疗，花钱，受罪。真的对生活有一种彻骨的绝望。一段时间以后，她慢慢想清楚了，人生反正都有一死，只是时间问题。于是她慢慢调整心态，不把这病当回事，只安心过好每一天，定时去医院复查。在兄弟姐妹的资助下，他们开了家烧伤专科门诊，老公的踏实，她的聪明正好相得益彰，使诊所的生意越来越好。她说老公是很木讷、迟钝，但他人真的挺好的，对自己也特别珍惜。生病让她明白了，人好才是最重要的。这些年他陪她治疗、跑医院复查，在对她身体的关心上真的丝毫没有半点迟钝。

  她说自己最大的心得就是，凡事往好处想，一切都不是事。

  是啊！人生短短数十载，什么事算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