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

〔谨以此篇献给我真诚的网友：真正的好友不在于数量的递增而在于质量的纯洁〕

一网友问我“狂人”的得名。我直言不讳：是鲁迅笔墨的衍生；

一网友问我籍贯何处？我自豪作答：家住“六尺巷”，脚踩文化城（桐城）。

也许真使人相信：岂不有“桐城文章冠天下”的美誉！岂不有桐城文风二百年风靡的史载！

生在文化的故乡感到欣慰，眼观文风的衰绝又觉得悲凉。

又一网友竟连“桐城派”、“六尺巷”都不曾知晓，我只好改口随机应答：我现在已是鲁迅的传承人。

“海角天涯网线牵，几行小字激涟漪，昔日望溪（方苞）成粉饰，客家鲁迅也站边。”

这，就是今天桐城文风的处境；这，也是当下文学卉园的格局。其实，稍懂点文学史者皆知：鲁迅与“桐城派”是水火不相容的文体；稍读点现代文学篇章的翰林知道：以日记规格传世的经典之作也仅当《狂人日记》一则。“狂人”的声音——一个文化时代的终结，一种新型文体（白活小说）的诞生。

儿时天真：感到“狂人”的文章也能上书真觉好笑，哪位先生竟这样的偏爱？后来读周晔那篇《我的伯父鲁迅先生》后才知道缘由；

儿时新奇：以为英雄都该有日记佐证。看雷锋的日记多佳——“毛主席著作，好比粮食和武器，好比汽车上的方向盘，……”

儿时也有求知欲：怎英雄都出自他方，咱家乡桐城就不曾拥有？

后经一悉心的老夫子点授才化夷一好奇少年的不解心迷：原来咱桐城人在历史中的地位并不奈——“国大堂父子双宰相，文化风一刮二百年”。就是显赫威名的晚清重臣（曾国藩）也说过这样的一句：“国藩之初解文章由姚（鼐）先生启之也”。

即使得夫子的点拨，也拂不去我心头的积怨；尽管有辉煌的过去，也莫过是王朝的背影。“桐城”——一个魂牵梦绕的响名，已是我走在他乡的眷恋；“鲁迅”——一个时期的文化雕塑，也成我提升精神的照壁；“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的条幅，即成我齐身生活的座右铭。

其实，我写日记也是自惛惛小学时代就开始尝笔，可不知怎的作文水平就是得不到提高。后来接触生活才知：日记虽是一项生活的文字笔录，但日记也是一种写作的文体，日记不是单纯的状物描景，而更是心灵被文字的融化。

真正称得上日记的文字载体，还是从我酸楚的二次婚恋以后：

一九八二年秋，我师范毕业，经验不足的我挪出校门就一足涉向布满荆棘的爱河不能自拔，一场青涩的婚姻不到一年的运筹便宣告流产。

她叫燕，是投入我情网中的第一位女性。

她是位年芳十八情怀开窦的少女。

她是位世界观人生观不够成熟的青年。

她看准的不是我的内涵和外表，而是我届时显赫的学历标记和公职挂牌。

半年的相处，我们初恋的情丝中就夹杂出沙粒，最终凝成不可逾越的屏障。

当然，这青涩婚姻的收场，也有我清高桀骜轻描淡衍的因缘。

是年秋，我母亲偶感不适，经医院诊断是不治之症，不到半年也离开人间。

我受着离亲失恋的双重打击。

这在我封尘的日记《“同情”与“嫉妒”》中有所记载。

此时，也正值台湾作家琼瑶作品风靡大陆的鼎盛期。那一篇篇缠绵悱恻的爱情话语，曾抚平我《心有千千结》的心灵伤痛，也唤起我对拥有《月朦胧，鸟朦胧》爱情明天的向往。

一九八五年春，我终于等来一度《直叫人生死相许》的销魂时刻。芳，来到了我的生活空间。

她是位与我同龄且比我长月的成熟女性。

她，生长在一个溺爱过剩的富贵之家。

她有着与我同等学历的高中文化。

我也真诚护呵着这来之不易的二次爱情。

其实开先我就觉察到，我们这起经人引见的婚姻也存在不够合拍的旋律：她出自衙门能言善辩，我生在寒舍沉默少言。但我以前车之鉴改变我以往对飞来情“燕”的淡化，以文字记述增加我对爱情的保鲜。

一年间，我也写了一叠饱含真情的文字，但一个人的本质并非因他文字的优美而改味。一段时间的相处，我们之间的情感出现微裂且缝隙加大，我的一片痴情和善良被其利用成为她远走高飞的基石附体上攀的跳板。

后来，她去了南方安庆，成为一家新型开发公司的助理……

八十年代的过来人没有不记得一部叫《人生》的电影梗概，其终场没有结局的结局是这样一幅发人深省的画面：

一个站在“农村”“城市”交叉道口的青年，在由城返乡的路上，俯身跪地抓起一把泥土仰天长啸：“我的亲人！……”

这部作品，也改变了部分人的人生观和价值观。除非一个没有思想随波逐流的富二代。

我——，就是受这部作品的影响，走出阴霾而踏上生活的快车道的。

她叫珍，这里我不再描述，因我在那篇《岳父灵前的断想》中有专介。

她——，就是被高加林试作“土圪垯 ”一样扔掉的那颗“金子”。

作品是虚构的。她没有刘巧珍那样的完美，但我也不至于马川那样的憨厚，我们在一起总算演绎了一部磕磕碰碰的生活二人传。

十二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十二年，我忘记了那段苦涩酸楚的伤痛，走进真正属于我的生活“围城”。

也就是十二年后，我走到人生里程的分道口36岁。

一个清闲无事的下午，我翻拟书箱，一本退色放黄的笔记本在眼前呈现，一下激起我对往事的回想。“36”一个极其平凡的数字成为我人生曲线的拐点坐标。我思维陡跃灵感喷出一气呵成，挥就了一篇抑郁多时的情感志《三十六》。

接后，我凝字的欲液像一扇打开的闸门一发而不可收。

当然，这些都是信手拈来，只能称文笔不能叫作品。

这是个没有网络的封闭时代，只能是孤芳自赏不能去与人分阅。

这样，撰笔成为一种惯性，一段时间的积累也垒上沉沉的一叠。欢快时蘸笔描字，消沉日潜阁谋篇。一本厚厚的笔记簿远不能放下不同时期的心情收藏。

偶然间，也想到该为自己的撰笔生涯做点总结，给自己的拙劣“作品”冠个响名。我又想到儿时的记忆，“狂人”的文字都能上书，我何不沿袭“狂人”的名辙？说不定某日我“一鸣惊人”也很快能找到“英雄”的佐证。

“狂人”之名也就在这样的氛况中诞生。

自完成我经典篇章《精神、价值与物质》，我算上升了一个认识的高度，我欲把过去的拙作压缩成一部永做收藏。

到这里，我想起著名作家柳青的一段名言：

“人生的道路虽然漫长，但紧要处常常只有几步，特别是当人年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的生活道路是笔直的，没有岔道的。有些岔道口，譬如政治上的岔道口，事业上的岔道口，个人生活上的岔道口，你走错一步，可以影响人生的一个时期，也可以影响一生。”

我也在史睡的日记《“同情”与“嫉妒”》中对自己的人生前半，做过这样的总结：

没有党的科教兴国政策的落实，就没有我个人公职和学位的争取；没有朴实的劳动人民的根基，就不能聚集丰厚的物质财富；没有对方行为思想上的牵制，就会偏离个人生活的主道；没有周边射来“同情”的视线，就不能产生引人“嫉妒”的目光。

本想待退休之年也与众名人一样，将自己零碎的文字整理出集，不想一场猝不及防的家庭纷争将这一美好愿望提前降至。这细节我在开头《习惯与失去》中有记述。

事物就是这样：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

看到这样的一句经典，人生不可三大憾事：遇良友不交，遇良机不握，遇良师不尊。

自开通自己的空间，才看到自己被时代滞后，才觉得外面的世界精彩。

“狂人”太平凡了，简直与《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平的处境没有两样。“狂人”遗憾，没有作家路遥的大手笔去将它书写。

“狂人”没有根基，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中，“狂人”算不上“无产者”，确也算一个被生活“围城”禁锢的“囚犯”。

但“狂人”心地善良，也许他天生父母遗传的基因。 “狂人”容不得虚假要见地拾迹。然而“狂人”说话不管用。

“狂人”最大的特点是喜欢斟文酌字，喜欢与强者掰论是非，即使他顶头的上司。“狂人”竟用美国作家海明威的一句名言做自己的为人准则——“人可以被打败，但不可以被打倒”。

“狂人”欣慰，在这宽阔的网络时代也有人为他说实：其实“狂人”不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