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

    周五晚上，一群人安顿好行囊后在老乡家里买了一只羊，又借用了厨房，没人知道怎么做正宗的烤羊，于是，大家很有创意地把羊割成三部分：一部分鲜肉，爆炒；一部分脊骨，熬汤；其余的抹上孜然、辣椒，架在火上烤。她自告奋勇去做爆炒羊肉、熬羊肉汤。这边一群人闹哄哄地烤羊肉。远远地，他看她一个人在灶前忙碌，显得干练，充满风情。菜的味道不错，大家吃的很开心，不断夸她的手艺，纷纷向她敬酒。她明显不胜酒力。，却又不懂得推托，几杯酒过后，已是脸色绯红，眼神迷离。他挪到她旁边替她解围，她投以感激的目光。

    第二天，大家早起进山。一路上有说有笑，昨晚的聚餐，已经把他们从陌生变成熟悉。他注意到，身子单薄的她总是落后，面容间时常流露出忧郁，他跟在她身边，正思量怎么和她说话时，他却开始和别人有说有笑，调侃间显出顽皮。他欣赏他的沉稳和果敢，时常对他露出微笑。都是经历红尘的成年男女，他有心爱的女人，她有牵挂的男人。她看到他在接电话时满脸的温情，他看到她打不通电话时眼底的失落。

    晚上扎营后，大家刚刚睡下，就出了一点意外。一条蛇钻进一个女队员的帐篷，凄厉的尖叫声把所有人惊醒。于是，半夜里重新分组，变成男女混住。他和她被分配到一顶帐篷里，他进帐篷时，她已经躺在那里，他们互相对望，微笑，都竭力显出轻松。这是她第一次和老公以外的男人如此亲近。他历尽沧海，但这样和一个女人在一起过夜，却也是头一遭。毫无疑问，她是可人的女子，能和她同住一个帐篷，确属意外惊喜。他很自然地帮她掖了一下被子，然后躺在她身边，貌似不经意地握住她的手。对于她来说，这握手带来的是突如其来的震撼，本以为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性别是能被忽略的，显然，当手背握住，她感受到的是男人的气息和压迫感。她屏住呼吸，极力控制住心跳，轻轻抽回手。他又悄悄握住。她稳了稳慌乱的情绪，压低声音说：“不好。”但她再没有抽回手，在这凄寒的野外，她确实感到有一丝温暖通过他的手掌传到她的身体里。

    远处，有野兽的嚎声传来很是吓人。他发现她的身子抖了一下，下意识地，他把她搂在怀里。突然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怀抱，感觉惊诧之余，却有着暖暖的欢喜。她合上眼睛，一动不动地享受着突如其来的温暖。他也一样和她相拥着取暖，不乏亲昵，又不乏距离。他凑近她耳边说：“怎么感觉我俩在相依为命呢？”她没有说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逼自己离开，身体却不听话的贪恋着这份温暖，如溺水的人一样努力挣扎。他觉察到她身体的紧张和僵硬，只一会就松开她，却仍旧捉住她的手，紧紧握着。

    很快，天色放亮。其他帐篷里开始有笑闹的声音。她坐起身收拾东西，然后回头看他，尽量轻松地用戏谑的语气问道：“这算什么呢？故事？还是事故？”他拍了一下她的背，温柔的呵斥：“怎么什么都拿来调侃！”

接下来的一天，她感觉到很多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女人总是在意自己身体的感觉，尤其是一向谨慎的女人，似乎被这男人亲近过，就有了某种默契，哪怕仅仅是牵了牵手，都会在心底留下深刻的烙印。但是，她没看出他有任何变化。她心里有隐约的委屈，那算什么呢？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却看到他正体贴地扶着另一个女队员过险坡。就那么一瞬间，她茅塞顿开。夜晚的那些情景，不过是偶然的一个事故。如果碰巧她的位置是另外一个女人，故事情节肯定也差不多，没有悬念，也没有下一幕的脚本。

    不是不能够，而是太奢侈；不是不值得，而是太辛苦。红尘男女，相遇未必一定要相知，各自的世界已经纷乱不堪，少一份牵挂永远是明智的选择。相互吸引了，随即就应该是相互抗拒，这样才是平衡

    分手的时候，她没有和他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多看他一眼，他也一样。各自回头，各自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