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白狐

   白狐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记得，三年前，也就是2010年2月27日智利发生了里氏8.3级的大地震？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了解，同样是在智利这个叫做康塞普西翁省的地方，1960年5月21日还发生过有史以来震级最大的里氏8.9级大地震？但白狐愿意相信，作为我们都是文字的爱好者，一定会有人读过并记住了一部中篇小说叫做《智利地震》。
    《智利地震》发表于十九世纪初叶，是世界经典文学著作之一，也是其作者德国著名作家海因里希·克莱斯特一生中最具代表意义的作品。

    也许是受雅安地震灾难的刺激，这篇白狐少年时侯读过，平时很少想起的小说不知怎么搞的，不时会有一些恐怖的桥段和惊悚的细节如沉渣泛起，又回到了久违的记忆里。
    于是这两天，白狐一只眼睛忐忑不安地瞄着电视机里雅安现场的滚动报道，另一只眼睛睁闭不定地对着那篇小说又看了一遍。徘徊于现实与梦幻的交叉点上，只觉自己内心阵阵忧虑，身体不时打颤。
    不要笑话白狐的样子很可笑好吗？那是因为你只看了电视新闻，而没有闻到这部小说里的血腥味。也不要以为这只是一个单纯描写空前绝后大天灾的作品好吗？其实，它的主题在于人祸的残酷更胜于天灾~！

    为了便于更多人了解《智利地震》的内涵，也为了节省写作的时间，请原谅白狐偷一下懒，将不知名作者撰写的有关这个故事的梗概做一下修改编辑，记录在这里：
    《智利地震》故事的发生背景是在1647年，首都圣地亚哥发生了一场天翻地覆的大地震，而作者克莱斯特最精巧的构思就落实在地震之后发生的杀人事件上。
    先说贫寒而英俊的西班牙裔青年荷罗尼莫在智利首都圣地亚哥的一个贵族之家做家庭教师，主人美丽多情的女儿约瑟菲爱上了他，但遭到父兄的坚决反对，不过真爱难违，两人还是秘密约会。老父一怒之下，把女儿送进了修道院。没想到修道院地偏人静，又成为两人秘密幽会的好场所了，以致约瑟菲怀孕生子，结果因玷污圣地被教会判处火刑。幸亏她平日表现尚算良好，博得修道院长的怜惜，经过他一番求情，大主教总算给了个面子，将火刑改判稍轻一点的刑罚——斩首。
    荷罗尼莫当然也没有逃掉，被投入了监狱。到了约瑟菲行刑之日，他拿出事先已预备悬梁自尽的绳索，准备与爱人魂魄相依，同付死地。正在这时，未料天崩地裂，大地震爆发了。于是，天助我也，他逃出了监狱，在城郊的山谷里找到了行刑队还来不及砍头的约瑟菲和他们的儿子小菲利普。然后，在密林里，“在枝叶葱茏、馥郁甜美的果实挂满枝头的石榴树下”，一家三口度过了最美好的一段自由时光。
    再说城防司令的儿子费尔南多，妻子在地震中受了重伤，断了奶汁。他带着嗷嗷待哺的儿子小胡安到处求救，好在惶恐中邂逅了约瑟菲，帮他喂饱了小胡安。小胡安有救，费尔南多自然非常感激，从此便邀请约瑟菲一家住到了他家里，变成了亲如一家的自己人。
    地震过去了，活着的人准备在城里唯一未被震倒的大教堂里举行隆重的感恩弥撒，费尔南多带着小胡安与妻妹唐娜加上满心感恩上帝的约瑟菲一家，一行六人来到了教堂。教堂里人头攒动，一个貌似神圣的老神父闪亮登场了，不料他极尽渲染，把这次大地震的原因归咎于上帝对圣地亚哥人伤风败俗的惩罚，并将约瑟菲和荷罗尼莫指责为罪魁祸首。于是，在号称秉持神的旨意而行事的神父蛊惑下，刚刚死里逃生、惊恐未安的市民们翻脸就变成了急于报仇的暴徒。尽管费尔南多足智多谋，频用巧计；尽管他宝剑在手，英勇善战；尽管他屡屡表明，他是城防司令之子，可面对越来越多失去理智的暴徒们，他终于没办法保护好同伴。荷罗尼莫被一顿乱棍打死了，唐娜也被棍棒撂倒在地。接着约瑟菲又被疯狂的鞋匠一棍子打得鲜血四溅，当场咽气。混乱中，费尔南多的亲生孩子小胡安被人拽走，误认为是那两个年轻人的“小杂种”而抡过头顶摔向廊柱，惨遭夭折。狂怒之下，费尔南多体内的力量被全部激活，他就像一头雄狮，利剑寒光闪处，一群嗜血的暴民成了他的剑下之鬼。也终于保护得小菲利普幸免于难。故事的结尾是小菲利普被费尔南多夫妇收为养子，并深深为养父母疼惜和喜欢。

    一对生死恋人躲过了大地震，却没有躲过人为的大灾难。

    那么，这部小说的主题在哪里？以白狐来看，作者克莱斯特通过小说中描写的在地震灾难中，人们互相救助，展现爱心的种种细节，当然也包括约瑟菲慷慨救护小胡安和菲尔南多拼死保护她和她孩子的这些关键性情节，来揭示出就算再巨大的天灾和人祸也不能泯灭人性的道理，寄托着作者对善良和仁爱的理想追求。同时，克莱斯特又通过人们在危难中互相支持、互相付出的美好举动与灾难过后人们对约瑟菲一家生搬硬套的嫁祸与惨绝人寰的残害来做对比，揭示出在某种宗教或微妙情绪的驱使下，人类的恶性也会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所谓“神性”会战胜人性，欲望会让人疯狂，也就是人祸的危害会更猛于天灾的主题。

    让我们把目光再投向雅安。
    这一次，民众应该比较欣慰地看到了，地震发生之后，似乎整个中国一跃而起。无论是政府、媒体、企业还是民间舆论（比如微博）都显示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反应速度。李克强、汪洋等国家领导人亲赴一线，中央台、官方网站不间断滚动报道，通向灾区的道路清通、高速免费、军队紧急出动、医疗迅速部署等等，虽说正值周末，但各省市、各大企业及其民间捐助都已相继启动，至4月21日，仅大震后一天多时间内，余震尚在继续震动，灾区已经人马济济，中华慈善总会已经接收到给付雅安地震的专项捐款捐物共计超过3000万元啦~！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快速反应啊，没有人会怀疑后续的援助将会以更大的力度和规模源源不绝的来到吧？
    所以，尽管伤亡的人数还在增长，损失的财物还在统计，余震的危险还没有完全消除，但是，从初期救援是如此之有序和有力，白狐有理由相信，就震区当前的难点、难题都将得到合理的释放和比较有效的解决。
    所以，白狐的担忧已经不在此刻以生命为主旨的首期救援会否做得更好，而在于灾难之后的善后与重建能否顺利达成。因为唯有这些问题才是真正长效的问题，也是从根本上解决让灾民的未来生活走向幸福安宁的关键性前提。
    那么白狐为何需要担忧呢？就让大家随着白狐的目光越过雅安，看向2008年5.12之后的汶川。
    且先读一读白狐从网上辑录的一部分来自于民间的信息，但愿它们不会令你心中打鼓：

    “2009年的绵竹，虽然重建工作已进行了一年多，但残垣断壁仍然随处可见，老百姓的生活仍困难重重，很多人建房的资金还缺了一截。”
    “什邡市师古镇的这位大哥告诉我，他那里人口数在3人以内（含3人）的家庭，每户分到重建款28000元，4口之家的家庭每户分到重建款33000元，另外每户有特殊党费4000元。”
    “建房用的红砖，震前是1.3毛每块，震后为5毛以上，人工费在震前不到100元每天，震后超过300以上，钢筋水泥等更是成倍涨价。地震前建一幢普通农房如果需要10万元的话，地震后至少需要30万。”

    仅这些信息，白狐就不由得疑惑，平均每户3万多元的重建款够干什么用呢？
    对了，这笔钱究竟属于什么性质？为此白狐特意去查阅了《国务院关于支持汶川地震灾后恢复重建政策措施的意见》以及《四川省汶川地震灾后农房重建工作方案》等红头文件以及对口支援省市的农房重建补助标准和中国红十字基金会发放的农房重建资助标准。按此4项计算，平均每户灾民的应得基本款项约为3至4.5万元。换句话说，这部分钱灾民应算是基本拿到了。
    那么，社会的捐助和救灾物资又去了哪里？有没有让老百姓得到实惠？白狐为此也专门去查了有关资料。据统计数据显示，截止2009年9月30日，全国共筹集社会捐赠款物797.03亿元。再查一下汶川大地震直接受灾人数，官方报道约1000多万人，那么好，如果把捐赠款物平摊给每个灾民，除了上述分给每户的财政下发重建款，不是每个人又能多拿到近8000元吗？

    白狐再辑录几段信息在这里，但愿不会刺痛你的眼睛：

    “捐助的物资，普通百姓能拿到的就是方便面和矿泉水，那些衣物、被子什么的都是由当官的人先选，从镇长到村长，再到他们的亲戚，剩下的都是一些没人要的破衣服了。”
    “老百姓并不知道这笔钱去了哪里。只知道地震前的村官都是普通村民，但是地震后，一个普通村官都能开30万的小车，房子建得比谁都好。那些镇长之类的大官就更不用说了，个个富得流油。”
    “政府没说把这笔钱拿去资助下困难重重的老百姓，而是把这些钱拿来搞形象工程，搞搞绿化，种种树，甚至把根本没坏的公路挖了重新修。”

    怎么会这样呢？白狐真不明白啊，政府可以大手笔抗震救灾，鼓励全国人民甚至全世界向灾区大力捐赠，但是，为什么就不能花一点精力拿出切实有效的办法组织好原材料供应、平抑住物价？为什么就不着手建立起一套公平、透明的监管机制，确保利用好善款、遏制住腐败？下面的官员为什么不能少搞点华而不实的面子工程而把资金投入到燃眉之急的民生问题上去？或者为什么不能干干脆脆实实在在地把财物分配给老百姓呢？汶川地震是一场巴蜀历史上空前的大灾难啊，那么大灾之后，如果政府放手不作为、官员集体大腐败，是否就会像腐蚀肌体的致命瘟疫一样，对百姓的伤害甚至比天灾更厉害呢？
    白狐仰天长叹，当初在天灾肆虐的生死关头，人与人之间互相关爱、拼命救援的热情、善良、仁爱都哪去了？就像《智利地震》中男女主人公在逃难的过程中也曾体验过许多人们不计前嫌、互相温暖的真情，可是，就当他们以为一切都已过去，前路充满希望的时候，疯狂的信徒们却又冲他们举起了无情的棍棒。那么，是否劫后余生的人类，真的就像传说中那样，心性会发生特别异常的变化或者不可思议的强化？好比某些懦弱的人会变得坚强，某些自私的人会变得善良，同样的，还会使某些官员在巨大的利益诱惑面前，变得利欲熏心、极尽贪婪、肆无忌惮，让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在惊魂甫定的时刻又雪上加霜，逃得过天灾的打击，却逃不过这人祸的劫难呢？
   
    白狐不知道答案，只知道五年过去了，新闻联播里偶尔播报有关汶川的消息都是灾后重建井然有序、灾区人民生活幸福的画面。但是来自于民间的消息却总是表现出另一种色彩，不像电视上宣扬的那样鲜亮美满。
    那么，同属于巴蜀地区的雅安灾民如今正被置于全国人民、全世界人民的聚光灯下。他们在被关注、援救、支持、祈福之后，会不会明天也面临点叫人不可思议的……啥啥？白狐是不是也该为他们打一点忧虑的提前量呢？
    一定会有人责备白狐的忧虑不合时宜。在人命关天的黄金72小时里，不去关注还在摇晃的天地，不去关心还在待救的生命，想那么遥远干什么？想那么悲观又何必？
    可是，白狐要说，这些东西白狐都非常关注也愿意关心啊，只是，我们这里点亮的头像能招回那些远去的冤魂吗？我们这些虔诚的祈祷能减轻他们伤口的疼痛吗？我们这里热心的祝福能安慰他们此刻的彷徨吗？我们堆积在空间里文采飞扬、情动山河的文字，能、能、能、能安得广厦千万间，庇佑他们明天的风寒吗？谁？谁可以给白狐一个肯定的答案？
    那么，作为一个普通的网民，我们要做什么才可以真正的帮助到他们？

    更重要的原因是，当白狐看到这一次，雅安地震发生后的第一时间，救灾指挥平台、震情传播平台、医疗后勤保障、捐款募集通道、各项应急机制、甚至包括舆论监督平台，统统都在以一种过去从不敢想象的速率被迅速构建与打开。这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和五年前5.12汶川地震和两年前7.23温州动车事故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反应和处置态度，旧貌换了新颜啊~！既然一切都出现了新气象，一切不都应该有转机吗？
    当新一届国家领导人在余震的动荡中踏上了雅安城废墟的时候，当全中国人民在历尽坎坷之后仍然万众一心为雅安灾民祈福的时候，当各个企事业单位争相出资为雅安救灾重建积极认捐的时候，当微博等网络舆论铺天盖地，预示着一个全民监督时代正悄悄光临的时候，白狐真的愿意相信，我们已经看到了希望~！

    那么下一步不就是我们每一个国民对灾区的救助都必须进入劳完心劳力，劳完力劳财……该捐款了吗？很俗气，但是很实在，每个人面前都会出现不止一个募捐箱恐怕不会是一句笑话，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的。
    相信今天能读到白狐这篇文字的朋友在五年前都一定和白狐一样，曾经满怀热诚为汶川的灾民做过贡献。（至少，白狐本人已尽其所能，做到了问心无愧~！）我们付出了爱心，我们不需要回报，但是我们也并不愿意看到我们的付出没有落实给灾民重建家园却落进了贪官们饕鬄般的钱袋呀，是不是？
    前车之鉴，如何防止雅安重蹈汶川？难道不应该有一种来自于当地、来自于社会、当然也包括来自于网络的声音，汇众一起形成一股力量，从头开始防患于未然，早早的警示各阶层，让我们政府的决策者有所考量，让我们政策的执行人有所警戒，以便全社会同心协力建立起一整套科学有效、公正透明、经得起各方监督的经济援助管理体制，保证每一分善款落实到位，给雅安灾民以真正的实惠，也让我们的爱心得以放心呀，不是吗？
    对于诺大的国家而言，我们每位公民都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匹夫，但也不意味着人微言轻就可以对家国大事置身事外，推卸责任的是吗？所以此刻，白狐就在这个万众一心貌似和谐的时分发出这一声低低的不和谐杂音，当一回小小的匹妇吧~！
 
    在小说《智利地震》中，邪恶的教会势力和盲从的暴徒虽然取得了当时的胜利，杀戮了可怜的约瑟菲和荷罗尼莫，将一对逃得过天灾的佳侣变成了一个逃不过人祸的悲剧。但正直的人们已经觉醒的爱心和对宗教束缚的竭力反抗亦显示出强大的力量。费尔南多尽管一时无力回天，但起码他用手中的长剑杀开一条血路，保住了他们的孩子小菲利普，也维护了他心中对正义的信念。
    掩卷沉思，白狐感慨万千。正义终究会战胜邪恶，这是千古不易的真理。历史的车轮滚滚而过，人们在追寻人性美好、探索终极真理的道路上也许还要经历千回百转，但种种挫折绝不会影响心中满怀热诚的人们继续赶路，因为前方有绚丽的花海，和煦的春风，灿烂的暖阳，还有仁爱的光芒，还有对未来无限敞亮的希望~！
   
    白狐又要搁笔了。此刻，白狐愿祭起心中十二分的诚意来说：让我们心系灾区，为他们加油~！更为芦山、为雅安、为四川、为中国的每一个明天都艳阳高照而祈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