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佛

                                                                                       一
      可以说每个老师的授课都是独立而异样的。 所以立点首先是课，在思考好“课”的前提下再着手“异”。好课自然是好构，——异样的架构。结构也是内容！
 
       “立”课的前提是“细读”（为什么不用“细品”，因为不是所有的文本都能配上“品”的）。同样的课文，不同的人感受各异，读出的东西也参差不齐。我读《小狗包弟》，打动我的是作者的诚实：“------我就这样可耻地开始了十年浩劫中逆来顺受的苦难生活。------我自己终于也变成了包弟，没有死在解剖桌上，倒是我的幸运……”。“可耻地开始了十年浩劫中逆来顺受的苦难生活。”，“自己终于也变成了包弟”，好个逆来顺受变成了包弟！面对黑暗，你交出自己，得到的不是打捞了自己，而是出卖。注意出卖的是小狗，更是自己。正应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顺着这样的逻辑，巴金先生变成了包弟狗，——不，连包弟狗也不如！很遗憾，追求真的世纪老人的反思好像只在于忏悔，没有提供更多的给予时代要求的思想。笔者苛刻吗？不久前，看到止庵一文，对巴老的评定与笔者的想法一致。高攀了！我就有了重上此篇的“异构”，有点反其道而行之的味道。真的，课上的有点不厚道，但有了一点异质的东西。推倒了圣人，给了学生一丝幽痛。
       司马迁的美学追求好像就是“尚奇”，奇人必有奇情啊！那么异构呢？异构也要奇思奇情啦。唱异调必须诚实，修辞达其诚！如巴老，不说可以，说就不能假。
     思想也是一种养成，学“语文”的好是不会“逆来顺受”，不怕各种思想和人。
                                                          二
       思，就要多想多读。不让学生仔细读的课，无构可言。快餐阅读，碎片化的阅读，浮光掠影的阅读，-----，让所有的构形同虚设。要把读留给学生。开卷有益。
       教师要有读的本领。要不断的修行。因为作者的“写”各不相同。下面是我的一点“修行”。
      小说是一种说话。所以有不同的方式和角度，各人因眼界而采用不同的材料、细节。高超的说话不是每个人都领会的，它的起承转合曲径通胜。当然还包括说话的语气和他最喜欢看的东西，这又关联他的历史感和个性。
      不是人的全面发展，是个人的全面发展是马克思主义的出发点。把文人之争变为人文之争，对话的根本是开放性，要谦谦君子。精神格局要大，不要老是“我”，自得自傲，一一知无涯，得如履薄冰。生活永远大于学说。世界永远是富贵者与贫贱者的博奕，既带来繁荣也带来灾难。
      行文的放达、妍媸受左于思想、胆识的开合。一个自我封锁阉割的人，一定文匍匐脑贴地。毫无可观之色。
       记得鲁迅说日本给他的感觉是清健。中国早期赋体用词精练，细心选择，以示深远情愫；甚而造新辞以名景物，显对宇宙的新感觉。今日，我始知这一文理。掩卷叹惜不已，自已几十年来粗鄙的生活着阅读着。粗鄙的环境，粗陋的陈设，粗糙的审美……，我们失去了作为人的精细的美丽。突然想起一句话:奴隶没有祖国。那么是不是粗鄙生产的只是野蛮？
      认真的写作者要对自己充满敌意。因为几干年的语境会让“老百姓”在写作前自我阉割，在写作中自动选择。有此思路，锐利的读者也能看到文字背后写作者的人格和精神维度。崔健说他在创作摇滚乐前，已自我阉割了一些表达。不自由的表达是不能呈现自我世界的，我们需要庄子、摇滚、边缘人宝玉。
       今天说一说孔子。《论语》文字好极了，言简意赅，有生活气，很生动的。我曾三读之，且办过《论语》讲座。但对孔子实不敢恭维。他常把人分两类，君子和小人。人心人性有这么简单的吗！孔子想塑造人，却把人弄成非人。还有最不能原谅他的是攻乎异端，杀少正卯。
     今天说一说庄子。这个世界不可语庄语，所以用无稽涯之辞，谬悠之说。庄子彻底地反体制，所以受其衣钵的苏子“一肚子不合时宜”。但绝对自由是做不到的，所以不自然不诚忱。庄子的寓言与其他诸子异趣，诸子是借寓言说理，庄子更多的是呈现一种精神境界。
       今天我的日知录:诗歌是表达真理的方式，古老的敌意；独特的内容要用独特的语言；各方强权让我们自动选择(托尔斯泰语)；阿拉伯诗歌历史都是对立群众的；要对弱势的潜伏的自我经验敢于肯定，要使自已神秘自足起来(尼采语)；写作就是要突破大众的经验，真像是来自你对事实的解释；知会并培养语言的敏锐。
      略读了点诗“线”。以生命律动切入，感觉诗经健康自然、朴素而生动、从心而发。她的“兴”不是手法，而是人心对外物自然的生发，兴，本身就是内容，自然与心灵共鸣。唐诗健朗，痛苦也呈现亮色，海上生明月，清新之气扑面，唐诗是一个有为、和平时代的音响。不是丝竹，是交响乐。诗经与唐诗的过渡期一一两汉魏晋诗歌，特别是后汉诗悲雾漂浮，它们开始自觉的关注生命。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一一是其基调，直续魏晋人的自觉。或是后汉战乱和政治黑色之故，生命的被戕害、情色的痛苦被敏感的诗心关注。诗经的“兴”大多变成了“比”，正是生命由原生态折为由内而外，生命本身首先被专注，由诗经心与自然的统一走向了裂变。就哲学的意义说，汉魏的诗更是“人”的！不似老杜终身在忠义执著的圈套里，可敬可悲又可叹。诗经是情致，汉魏是思致。前者是少女，粗头乱发亦风流；后者是中年再嫁女性，生成知性的观照，乃忧伤得美。
                                                                            三
       还要质疑自己，谦卑自己。完全可以把不解的向学生直言。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赚足读；储存自己的“课”；解放自我，占有生命。“异构”，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