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笔倾城第13期：生活的真相E网情深

一笔倾城第13期：生活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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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八点多，魁子和金二、陈峰、海子坐在街边的烧烤摊上吃着烤串，喝着啤酒。天气有点闷热，烧烤摊上的鼓风机不时卷起一股股青烟，吹散在人群中，空气里飘着烤肉的香气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味。几个人明显喝多了，金二光着膀子，露出没有二两精肉的小胸脯。陈峰也脱了T裇，露出一身肥肉和胳膊上的纹身。海子东倒西歪，醉咧咧的说着家里的憋屈事，说着说着也不知怎么就唱起了国歌：“起来，不愿做奴隶滴人们……”魁子好歹还算个人形，他一边喝酒一边东张西望，看着烧烤摊上形形色色的人们。
      旁边的桌子上有五六个人，看样子都是没结婚的。在那里说说笑笑，气氛很是热烈。不知道几个年轻人说起了什么，一个带着眼镜挺斯文的挥着手大声说：“找一个爱你的人，轰轰烈烈爱一场……”
       魁子一口啤酒喝在嘴里，闻言差点喷出去。赶忙忍住，想把啤酒咽下去，咽的急了些，又呛着了。终于没忍住把酒吐在地上，剧烈的咳嗽起来。
       对面的陈峰不干了：“瞧你那点出息，就算是我请客，你不花钱也用不着喝得这么着急忙慌吧？”
       魁子顺了顺气，没理会陈峰的调侃，抓起几粒盐水花生扔进嘴里不紧不慢的嚼着，自顾自说道：“我媳妇跟我结婚前就商量好了，结婚后先不要孩子，过几年二人世界。可是啊，结婚头一个月她就怀上了，转过年来我儿子就出生了，你们知道为啥吗？”“为啥？” 魁子把头探过去，神秘兮兮的说：“因为，有一枪我打偏了，没射在套子里。”
       三个人一愣，然后同时把嘴里的酒喷出来，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旁边的人们投过来诧异的眼光，魁子看也不看，把面前的半杯啤酒狠狠的灌下肚，抹了抹嘴角，心道：“轰轰烈烈？我呸，我结婚都十年了啊！”

       魁子回到家已经九点了。儿子在写作业，老婆阿美在绣十字绣。知道他回来，阿美头都没抬，这让魁子很没存在感。
      他走到阿美身后抱住她说：“宝贝儿，我回来了。”
      阿美推开他：“离我远点，一身酒味儿。”
       魁子知道，想让老婆兴高采烈的支持自己喝酒是不可能的，阿美这是在表示自己的不满了。结婚这么多年，魁子早已熟知怎么应付这个情况了。
       他故作惊讶的说：“这几天没注意，你绣了这么多了啊？”
       阿美是个孩子脾气，一听这话就高兴了。得意的把绣了一半的八骏图展开：“你看看，好看不？”
       魁子赶忙接上：“好看好看，我媳妇儿的手艺那是没的说。”
      “你们吃饭了没有？” 魁子问道。其实他心里早就估摸着自己没回来做饭，阿美肯定没吃晚饭。
       果然，阿美一听就来气：“中午剩的饭菜都让儿子包圆儿了，我不想吃方便面，没吃。”
       魁子马上义正辞严的说：“我吃饱了怎么能让媳妇儿饿着呢！这是错误，原则性错误。你等着，哥给你做饭去。”说罢转身进了厨房，阿美尾巴似的也跟了进去。
       阿美一边看魁子煮面条，一边问他和谁吃的饭。
      “还能有谁啊，陈峰，金二，还有海子，就我们四个。”
      “陈峰？他不在家陪孩子老婆，还出来喝酒？”
      “你这话说的，坐牢的还有个放风时间呢。他都规矩了这么长时间了，出来喝个酒家里人能说什么？”魁子一边说一边往锅里下面条。

       也难怪阿美这么说。陈峰三十岁才结的婚，婚前就是个混混，整天在街上东逛西逛也没个正经工作。他媳妇儿也不知看上他哪块了，死活跟了他。婚后这丫的经常对媳妇儿呼来喝去，偶尔酒后还动拳脚。为这事，父母没少操心生气。陈峰最后一次动手是在他媳妇儿怀孕的时候，把陈老爷子彻底给激怒了。陈家三代单传，本来老爷子在儿子身上都看不到希望了。现在好容易有了儿媳妇儿，儿媳妇儿又怀孕了，这让他在梦里都笑出声来。管她怀的是男是女，总是老陈家的种啊！
      老爷子拎着棍子把陈峰堵在屋里，边打边骂：“我叫你个～～不好好过日子，我叫你个～～打媳妇儿，你把她打坏咋整？你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打坏咋整……”骂一句抽一棍子，抽一棍子骂一句。陈峰知道自己理亏，也不哼哼，也不躲闪。
      要是搁以前，陈峰妈早就扑上去拦着了，可这次只坐在一边嘤嘤的哭泣。老爷子打够了，临走时恨恨地扔下一句“你要再这样混帐王八蛋，我认儿媳妇不认你这个儿子。”就出了门。陈峰妈深深看了陈峰一眼，陈峰抬起头正好看到母亲的眼神。或许是老爷子的当头棒喝起了作用，又或许是被母亲临走那一眼彻底打动了。总之，陈峰变了，渐渐对媳妇儿知疼知热了，也不再游手好闲了。他东拼西凑借了几个钱，在街上租了家门面卖起了瓷砖。靠着以前混下的人脉，生意居然做的不错。几个月后，媳妇儿生了个胖小子，陈峰父爱发作，更加埋头苦干起来。今晚上几个人喝酒，金二还端起酒杯捉狭过陈峰：“这一杯我得遥敬你们家老爷子，他老人家成功的缩短了人类文明进程，用几棍子的时间把一头牲口进化成了人类……”

       阿美回卧室继续绣十字绣。魁子本想做个西红柿鸡蛋卤，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西红柿，就问：“是谁把西红柿给吃了？”喝完酒，后劲足，这一句问得有点响。儿子拿着作业本进来，怯怯的说：“爸爸，是我把西红柿吃了。”“得得，吃了就吃了吧。写什么呢，儿子？”儿子拿起作业给魁子看：“作文，老师让描写一位亲人。”“你写的谁啊？”“我的爸爸。”“嗯，好，给爸爸念念。”儿子高声朗读：“我的爸爸高高的胖胖的，带着眼镜……我的爸爸爱喝酒，他还经常用筷子沾酒让我舔……我的爸爸不爱洗脚，每次他回到家里一脱鞋……”“打住，打住，儿子，你这是毁你老爸啊，有这么写的吗？我看，你还是写写你妈吧！”儿子苦了小脸：“我都快要写完了，还要重写啊？”魁子搂着儿子肩膀低声说：“你不是想买滑板吗？你就写你妈，把她好好夸夸，她一高兴就给你买了。”“那我咋写？”“上次你发烧，你妈可是一宿没睡照顾你，还有她不管刮风下雨都到学校接送你，还有她给你洗衣服做饭……”“可我妈不会做饭，都是你做的。”“虚构，知道啥叫虚构吗？就是只要你写的好，假的也没事，你妈看了一高兴就给你买滑板了。”“真能买？”“十有八九。”“哎，那我写去。”儿子干劲十足，拿着作业本回屋写去了。

       魁子切了点肉沫，切了几个蘑菇，找了酱，做了一碗炸酱面。回到卧室，准备收拾一下就睡觉。
      阿美端着碗跟进来：“我妈后天生日了。”
      魁子的酒劲儿上来了，有点晕，随口“嗯”了一声。
      阿美撅着嘴，一字一句的说：“我妈，要、过、生、日、了！”
     “啊？哦！生日好，生日好！”魁子一边应着一边就快睡着了。
      阿美掐了他一把：“什么好不好，我是说咱应该买点儿什么？”
     “媳妇儿，那个你说了算，我执行就行了。”
     “我算过了，鱼、肉、菜、饮料，再加个生日蛋糕，差不多三百块。”
       魁子开始有点清醒了：“媳妇儿，我觉得吧，还是买件衣服好，闺女姑爷买的衣服，到时候咱妈穿出去也有面子不是！”他心里飞快盘算了一下，买件衣服总比办桌酒席花的要少些。
       阿美高兴地说：“好，那就再买件衣服。昨天我看见商场有打折的，才一百多。加在一起还不到五百，一年就这么一次，也不多吧？”说完目光闪闪的看着魁子，有那么点期盼，还有那么点威胁。
       魁子触电似的坐直了身子，表态道：“不多不多，人家把闺女都给我了，花这么点钱咱还能心疼？”阿美满意的亲了他一口，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魁子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我叫你嘴贱！”突然又想起什么，对着厨房叫道：“宝贝儿，明天周末，人多，是不是今晚把钱取出来啊？”阿美探出头来：“不用吧，太晚了，明天我去取就行了。”魁子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得了吧，今天喝酒的时候，金二就说有一伙小流氓天天在银行门口转，昨天一个老太太被抢了。你去我不放心，我明天厂里要加班，还是今晚取吧！”说着推开门走了出去。

       喧闹的大街安静多了，人们大都已经回去歇息了。路灯发出淡黄色的光芒，偶尔有一两辆车驶过，摆夜摊的小贩们蹬着吱呀呀响的三轮慢悠悠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银行离家不远，步行了十分钟，魁子就来到了柜员机前面。他把卡插进去，等着输入密码。酒劲儿让人有点晕乎乎的，其实魁子很享受这张感觉。有人说人在半醉半醒之间是最敏感的，魁子觉得很有道理，他觉得自己也达到了那个境界。等了半天，提款机还没动静。仔细一看，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很抱歉，此机暂时无法操作！”“我草！”魁子有点气急败坏了，大半夜的我跑这来容易吗？你不能操作把卡还给我也行啊！他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在按键上乱按了一通，屏幕上依旧不屈不挠的显示着无法操作。魁子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借着酒劲儿，抬起脚对着柜员机狠狠踢了两脚。包裹着柜员机的铁皮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这时一个中年女人拿着卡急匆匆推门进来，正好看到魁子的凶相，女人尖叫一声转身就跑。听着急促远去的高跟鞋的声音，魁子暗自苦笑，赶紧走吧，说不定人家都报警了。

      回到家里已经快十一点了。儿子屋里黑了灯，大概是写完作业睡了。阿美也已经躺在床上。把事情经过一说，阿美说：“那怎么办？”“二十四小时以后才能把卡拿出来。我兜里还有二百，你先拿着。明天把衣服买了，肉和菜后天买吧！”阿美打了个哈欠：“嗯，也只能这样了。那你洗洗快睡吧！”
       魁子洗漱完回到卧室，阿美已经睡着了，发出匀细的呼吸声。床头灯柔和的暖光，映衬着阿美的脸红扑扑的。魁子端详了一阵，忍不住俯身亲了一下，然后轻手轻脚的上了床。关了灯，魁子迷迷糊糊的想：“后天说什么也得把银行卡拿回来，没钱这日子就没法过了。”然后头一沉，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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