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路

个人日记

 《归路》

                 --旧作整理

回家的路上，遇到一个死者，没有别的群众

在黑夜的路上，我和死者之间亮着一盏灯笼

灯笼已经在风中熄掉了，只是我提灯的手没有感觉到

死者手心也有一盏，也是照亮归路用的

归路还在，人还在，是死的

摸摸他的脸颊，发现他与我有些类似

他躺在归去的路上像我曾经的安睡

 

我和他都没有打扰任何人

如两条平静的虫子，没有打扰秋风去吹落叶

唱诗班在上帝那儿，上帝在一切的后面演戏

死者演过，我也在演着，只不过都不是自己的

就在这夜的盲目恍惚中我遇到他

像以后某某这时候别人遇到我一样

 

惶恐都是暂时的，疲惫却是与生俱来

黑夜不透明，人也不是透明的

我遇到的死者好像前生见过

此刻却成了我躺着的影子，如黑夜的一道疤

世界就在死者脚下，我必须折腰才能看清细微与僵冷

夜更暗了，群众都不见了，沉寂在喉底结着白霜

他不用低头就看见故乡，只是亲人失散，群众都不见了

 

我站在他身边，如一间他住过的空房子

我是走不掉的，正如这条路走不掉一样

其实，世上的路只有一条，不同人的走法才出现众多岔路

人站着和躺着也是一条路，唯一的是肉体的姿态不同

其实，生命只是黑暗里的一种感觉

灯盏并不能理解，正如活着不能全部理解活着一样

归路上的事情都是不能说的，落叶是不能说的

风把衣角吹起的瞬间，呼吸就被吹散了

 

该是领走死者的时候了，没有别的人伴随

死是唯一的，活也是唯一的

一个身体和一个影子是都得要归宿的

我必须要负起这死的沉重走完下面的路

饥饿难免，咯血难免

群众都不见了，但嘲讽难免

四面八方的黑暗里，谁知道掩埋着多少我的不所知呢

 

总有事物连续折断的声响

比如枯木，比如我踏碎的一只甲虫

像墓碑上模糊的字，它的音节是用沉默读的

这一点，喧哗的人群并不懂，枯木上的鸟儿也不懂

其实，人群早已失散，人的某些构成早已失散

原始森林不见了，旧时光里的光辉不再回来

归路之所以漆黑，是因没什么东西可珍寻

 

点灯是无用的，谁能站在最耀眼的高台看清下面一切呢

其实，下面早已没有了一切，只是表演的人不知道罢了

没有了一切便是平静

正如我背上的死者不再记得往事的形状

我这样想着时，夜更暗了

但归路没变，目的没变，缓刑和猝死没变

在草和落叶间，活着的我正掩埋在死的怀抱里

 

这就是今夜我和一个死者的故事

当我从漫漫长夜放下他，用双手为他挖好墓穴时

死者却在一旁突然说话了：埋葬你以往的废墟吧

灾难都是伟大的，经验和教训将是今夜的种子

不会因为某些局部的死亡而停止向春天生长

其实，我写下这些，是为了给我生存迷茫时一个警醒

那就是：不在暗夜里死亡，就在黎明下重生

文章评论

残月如诗*

不在暗夜里死亡，就在黎明下重生！[em]e179[/em]

酸酸草

暗夜的风打在灵魂的窗扇有些冷，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希望不远处有一处温暖的炉火等着他，烘暖他.....

另·类

死者潜意识是另一个自我，或者一个不堪回首的过去。其实成长是需要一次次死亡与重生来进行交替的，我相信每一次死亡都是一次成长与经验获得，如果真是一次蜕变，就让所有的废墟腐烂，再转化成养料来滋养新的生活。人最可怕的就是舍不得死亡，舍不得埋葬，才使重生死于难产。但大卫不同，你不但勇敢让自己死去，勇敢掘墓，勇敢埋葬，也勇敢在死亡的疼痛中获得重生。这就是一个诗人潜意识中行走的伟大！

斜风细雨

只有表演者才会在乎舞台下观众的离散，抱着自己的影子本色出演，人生自己才是最真的那个演员。

春雨蒙蒙

～文，当您听到死者的声音时，我想：您那时不仅没被吓一跳，反而心是平和的吧[em]e176[/em][em]e120[/em]

榆钱儿

读着有些“鬼气”。阴郁，神秘，紧张，却又勇气凝重。想到鲁迅的《踢鬼的故事》、《过客》、《药》。是生命过程的忧虑恐惧与挣扎的状态。问好大卫！[em]e181[/em][em]e176[/em][em]e163[/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