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愚随笔之七
个人日记
峰脊若刀。谁遗刀尖上一微草。日落日升，星月环绕。风从四面起，也曾扬袂而歌，也曾踮足而蹈。世界原是看见的啊，只是，有谁看见转身滑落的，一丝苦笑…
散人老师曾有诗道及城市之“光辉”，原句已不记得，结句言尘灰之巨，可植几分田，故夸张语，然今晨打扫小园，墙头地面之尘，也盈一铲。念城中觅土之不易，此天外来壤焉可不受?欣欣然捧入陶盆，移旱地金莲一株。
人来扑扑腾空起，墨点淋漓出我庐。明日四邻应困惑，行行奇古甚人书?花当盛日，移案于园。有鸽趁人不备，擅步案中，误踩墨碟，惊惶而去。
风过篱笆，蕊坠纷纷，转眼桶中水尽浮玫瑰。小虎闲闲至，饮之再三，竟不去!汝也欲美容乎?
晓至滨河，较素日略早。人影无多，舟车少行。鸟醒繁柯，时鸣啾啾;叶坠砖石，触足悉悉。此刻恰是最妙时。发足而奔，不问去径，不思归程，月在头顶，烟在身侧。偶闻江心隐隐，吹浪乎?漱石乎?不可辨，也无须辨…
东风镇日踱徐徐，闲把篱花送满裾。寸管欲拈拈不得，池荷微晃过红鱼。唉!一花一蝶亦惊心，这次第，却怎生临得字来…
无计驻颜久，东风理不乖。何因恼行客，探手窃珠钗。珠钗六枚，某日其一忽遗，四觅不见。逾月，母亲携之相问，言于畦间桃枝上得。隐隐记得桃花盛日，尝于其下锄草，纷纷坠蕊，散落一肩，倒不知何时被其拔了头上钗，也是一趣也，聊以记之。
七日匆忙半日回，事繁犹未足安排。聊分小影寄阿母，或可暇时暂一怀。接女儿快递抱枕一只，双侧俱其影像。尚留言曰:同学手机所摄，放大即模糊，姑且一用吧!傻丫头，得此抱枕，母心足慰，岂在意清晰与否?抱之良久。
【地牯牛】一去城中知几何，重逢檐底喜尤多。折支小棍频相唤，可似悠悠昔日歌?
乡中土屋檐底时生沙涡，中有奇异小生物，乡人称曰“地牯牛”，亦不知究属何物。幼日欲捕之，必反复唱道:“地牯牛，退、退!”且执小棍搅之。一日之中，也得不少。
落笔成洇失主裁，轻魂何处久徘徊。林柯觑得太无助，一记响锤天外来。翠景苑，老师立于侧观吾执笔。吾心素怯，尤惴惴，落笔无形，虚汗涔涔。有物忽坠，砸首有声，众皆乐。低头视之，原来老黄桷树种子也，亦笑。遂心舒，放手写完花头，而师亦兴至，续笔完成全图，诚谢也！算来此树也功不可没，并谢之！
一过池畔一徘徊，圆影亦知怜子哉?五色罗衣皆不著，素颜俱向岭南开。园中莲花初绽，俱色白，想起半夏极喜此卉，岂为君而绽乎?
与玄风师父言及近日种种思考，诸艺似多相类相补相生，师曰:“世间万事万物皆通。明则通，通则定，定生慧。
蔷薇盛处，群蕊失色;丁香归后，诸卉无芳。方入园，一片馥郁扑面而至，几欲跌倒。丁香的气息，实在是有些霸道的!小园原不阔，因谙其性，置之一角，水肥不常施，欹枝固常砍，然终是止之不得，年年春末，只得由它自在挥洒，默默绕行…
汝从何处来，振翮斗窗台。只恐金星溅，玻璃犹不开。蓦闻帘内惊啼声声，探头，一鸟囿垂帘与玻璃间，惊惶跳跃，莞尔。虑其冲撞伤颅，遂循帘而近，少顷束之于掌。观其嘴侧轻黄，稚羽也，候其稍安，启牖纵之。
园有葡萄老本，逾十龄，虬屈盘旋，颇有态，而结子日稀。余得暇，移椅近之，十数串珠，垂垂而下，晶莹清透，煞是可爱。记其盛日，繁果累累，几欲折枝，高木以撑。而鸟雀频至，蜂儿时临，啄之蜇之，坠果满地，足踏而滑，倍小心。及熟日，家人不嗜，朝阳过而红紫，果香徒逸，迎风自裂。又有蝇儿往来，遂烦恼，顶日摘取，盆钵俱盈，漉净而捣，酿红酒若干，也无饮者，搁年余，倾之。自是不欲实多，得少许娱目可也。
毛颖信手挥，壁上苦凝眉。若得身由己，调头不忍窥。晨课毕，抬头见壁上玄师所书斋字，蹙其额，苦其面，大乐，团纸一抛，遁!
三日淋漓三日烘，纵是莲也受不了的。四月池中，高高下下白，挤挤挨挨碧，无比繁盛。然掀开层层，腐叶溢腥;触目点点，萍梗生蚜。不由人不蹙眉。于是拔叶灭蚜，成每日必修矣!
蚜生莲梗，无瑕妹妹亦有此烦。记得去年相询，予以朝朝清剿以告，其蹙额，缘池不似小园之窄，恐手不能及。数日再逢，欣欣然，蚜俱灭也!问其计，曰:蚊香数圈，置木块上，燃之以浮水，再以大布覆池，少时移去，蚜俱水中僵矣!果然绝妙，大赞!也拟试之，家人立阻，缘红鲫性弱，微毒即休，恐多误伤，遂作罢。
啃厌骨头，逐倦蝴蝶，小虎甚无聊，趴伏于中庭，亦无人理，怏怏而至案边，人立而窥。也欲临字乎?拍其额而笑。
丫头归，瞩予良久，曰:一周未见，何形异如此?大窘。丫头泥肩而笑,示护肤一套，始知其故意，以出节礼。甚感动。
俺这里伏书案笔痕缭乱，您那厢伫云端眉头紧攒，端的是仙尘两着难。但借得无边的法门，准把个魂魄儿斗转，那时节夺毫管一一书与痴儿看…
小虎绝非晨跑良伴!野径生道侧发足而入，山雀出刺蓬腾身而逐，车笛鸣而狂闪，人对面而掉首…眨眼不见形影，三呼未肯回头，甚恼，甚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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