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苏小末〈一〉【原创】
爱的十字架
古到今,有多远?——弹指之间。
生与死,有多远?——呼吸之间。
迷与悟,有多远?——一念之间。
爱到恨,有多远?——取舍之间。
——前记
黄泉路
夜,宁静而深邃。更夫打了三声挷响,传得很远很远。
星子眨眼,月亮半弯。
我跌跌撞撞走过这已是残荷萧瑟的荷塘,金色的鲤鱼还守候在残叶败花的跟前,口吐泡泡,荡起涟漪盈满月色寒光。一座新坟卧依塘边,形单影只无语无言。
奔跑!那一刻,仿佛奔跑过残荷听雨的季节,让时光倒转。扑倒在坟头,颤微微抚摸着墓碑,泪水决堤…… “为什么?为什么?啊……啊……”悲愤的喊声变成了嚎叫,“世界如此大,怎就盛不下我们的爱呢?等等我,小末,我们不是约好,共赴生死盟约吗?因为红尘有你,红尘才有爱,没有了你,红尘如地狱,我何恋之有?等等我,即使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去寻你!”
缓缓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剑,瞬间刺入胸膛,没有疼痛,有的只是绝望。血殷红,映着月色,欢快地流淌……“人间自有真情在,冥府当无怨戾存!”
慢慢身轻而飘乎,我看到一个年轻人斜倚在坟前,红坠儿的短剑插在胸口。血已凝结如残破的莲花,嘴角却挂着蔑视的笑。“这,不是我吗?”我努力回忆着回忆着。
“凝霜……凝霜,跟我来……”不知何时身后站着一身素衣女子,衣袂飘飘,脸白如纸,掩盖在银发之下。手里拿着哭丧棒,“别看了……跟我来……”声音就像从地天际传来。“魂气归于天,型魄归于地。我本无常鬼,专勾枉死人。”
我,惊疑着,身体像树叶跟她而去。
阴风四起,一条古道黄尘漫漫,看不到尽头。我大声呼喊想问问素衣人这是什么地方,却说不出声响。
“你死了,我拘了你的魂魄,没过鬼门关你终究只是一缕幽魂,是不会说话的。”素衣人转过身,冷冰冰的,只有眼里闪过的寒光有一点活气。“天命攸归,世事无常,皆都身不由己。”
一会儿,前面出现一座城池,阴森森,满天的雾气,不时传出悲怨的哀嚎……
突然,我被什么推了一下,身体象断了线的风筝飞入城中,素衣人一闪也没了踪影。
“生死本为两重关,出了鬼门踏黄泉,黄泉原是九重地,谁曾见过有人还?” 飘飘渺渺,不知谁唱。
出了鬼门关,变成了鬼,踏上了黄石铺就,高低不平的路。
忽然心里闪过一个人的模样——她,长发如柔云,眼睛在传情,一对小酒窝托着淡淡的笑。多么亲切的感觉,她是谁?我又是谁?脑海里浮现往日的画面……
远方传来梵音:生即死,死亦生。空即色,色亦空。
“唉!……”我长叹一声,一幕幕,一桩桩还原那曾经的故事——
我,叫凝霜,家境贫寒自幼父母双亡,卖给苏员外家放牛做工。
她,叫小末。出生时正值深秋,因藕臂上有一朵莲花记于是家人想取名苏荷,可正在苏府做客的扬州府名叟老学究却说,如今深秋已寒,本是清荷枯败,但庭院弯角处那池塘里却惊世骇俗的盛开了一池莲花,于是老学究就给她改名小末。是绽放在世间最后的一抹香魂。
苏员外老来得女,自视掌上明珠。
天资聪慧的她,发小就跟着她爹爹高价请来的那位老学究学习琴棋书画,芳龄一十六岁就明骚江南。曾被这位做过前朝状元公夸奖——辞令压两宋,诗意盖全唐,琴艺随伯牙,丹青胜〔管〕道升。如此造诣,直引得无数才子商客竞折腰。快嘴的媒婆更是纷至沓来,幸亏苏家门槛高高,挡住了王婆,拦住了刘婆,原因是人家小姐的夸口的一段话——千般媒婆口,万般父母手,饶君纵有万千般,不如跟着姻缘走。得,没缘,就没门儿。
从小我俩青梅竹马,玩过家家时她说要当我的媳妇儿,一句戏言缘定终生。空余之时小末就将她所学倾囊相教,说是男人要心胸广阔志向高远,人出生是没有高低贵贱,就是放牛娃也可以出将入相。还讲了许多出身贫苦的名人轶事。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我们的事被何员外知道了,于是苏员外要把她远嫁给一个很有钱的风姓商贾,小末说死也不嫁。苏员外大怒——放牛娃要娶她的女儿,除非大海干枯,黄河水倒流。从此,苏员外囚起了小末,只等满岁二八,风姓商贾就来迎亲。小末天天站在阁楼望着外面的天空,唱尽心曲,流干了眼泪。
后来,匈奴进犯,皇帝下诏征兵追讨,而苏家只有一女,当可缴纳五十两白银已做抵押,免除兵役,苏员外却买通小吏,让我顶替苏家壮丁。
战事惨烈,生与死只知朝夕;白骨饿殍,人与魔终化尘埃。两年后双方终于偃旗息鼓,各安边界,我也因杀敌勇猛,领兵有道,成了一名沙场将官。岁月无痕,心却牵挂,终于可以恩准回家省亲,却不知相逢成了诀别。
小末久念成疾,就在风姓商贾迎亲的前一天,幽幽怨怨撒手人寰……
欢心而回,等待我的却是一撮黄土掩埋的真爱。她的丫环告诉我,小末死时手里握着我的那张卖身契,还有一方秀着并蒂莲花的手帕,上面写着:烛光融月影瞳,且把情思述与风,忘相送!流年佳期如梦,暂将离恨寄予鸿,誓爱卿……。
奈何桥头河忘川
路尽头,一条大河拦住去路。一座三层的桥立于河上。河畔开满艳丽妖媚的红花,散发着世所未闻的浓香,奇怪的是却没有一片叶子,丛丛簇簇接引着浑浑噩噩的游魂。
桥首一座小亭,坐落在写着“望乡台”的青石台上。一位老妇正从锅里舀着什么汤药。却听她唱道:“忘不了,忘不了,岁月催人老。再相见,再相见,幽冥古道边。生与死,两茫茫,奈何桥头孟婆汤。”
抬头看着老妇,慈眉善目,银发飘飘,就像自己的亲人。在她身后桥栏之上赫然写着“奈何桥”,黝黑的大字与老妇的银发成了巨大的反差。
“婆婆,这?”我,看到有许多人在河水里挣扎着。
只听老妇又唱道:’忘川河,河忘川,投入河里等千年。只见情人来回过,却是冰火两重天。若是三生还有缘,劝君早早登彼岸。
“这是忘川?奈何桥?——孟婆!”不由回头开走过的漫漫长路,那就是黄泉路啊!“小末,你在哪?”寻找着……泪凝成霜落在石板上,碎成冰冷的记忆。忘川河河忘川,往生、往事、往昔历历在目,刻在心底怎去忘怀?奈何桥可奈何?奈何我让你苦苦等候,奈何不让我再陪你再走你一程?
迷蒙的视野,泪水冲刷着记忆里的倩影,长发飘飘,衣袂飘飘,婉转的歌声里,小末在欢畅地跳舞,那动情的辞令还在耳边回荡——残月荡银钩,清风袭衣袖,怅然抚箫琴,无言泪自流。情字怎消计,谁解胭脂扣?欲诉寂寥又无语,温温凉凉两行愁……
“唉!情那!”孟婆叹了口气,打断了我的思绪。“孩子,孟婆我在这三百年了,见过多少为爱、为情放不下的人。其实人世间的刻骨铭心的爱恨,是最易碎的梦,对与错要用地点、时间和人物来衡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你不用找了,你一世的牵挂到了这奈何桥也就到了终点。”她端起一碗汤又说,“要么跳入忘川,你和她也不能相见,受千年之苦再去投胎。要么喝了这碗孟婆汤,前世哀怨情仇全忘记,了无牵挂地走。”
梵音再传:无生无死,无喜无悲。无欲无求,无贪无念……,天籁之音如水,荡涤着我痛苦的心,抬眼望着茫茫忘川……
这时孟婆又说,“孩子,为了爱,你们都选择了为对方,宁等、愿舍,这就是爱,是三界中最高境界,前世留下的是债,后世要来还。心要静,了无牵挂地走,你和她若有缘,三生也会在一起。人那,要千年的回眸,百年的约定,才能修成一段偕老终生的姻缘。这,孟婆汤又名忘情水,是人生前流过的泪,附上幽冥的彼岸之花曼珠、沙华熬制而成,品之甘、苦、辛、酸、咸五味。”
冒着神秘的孟婆汤,散发着从来没闻过的香气,诱人的香……
“记住,若有缘,三生石会出现来世的影像……”孟婆指着河边三丈有余的大石说。“混沌初开女娲补天,一个立于佛前,一个生根忘川,三界一统无边界,你们本是同根源。”
我听着这深奥的偈语,仿若自己与这世人梦寐以求的三生石有着不解的渊源,此刻却哪里还顾着一探究竟。
默念着小末的名字,将孟婆汤一饮而尽。我要忘记那带给小末的记忆,缘分是小末最深信的信条,我亦坚信!若有缘来生再见时,我结草衔环来报答。瞬间,一幕幕的往事渐渐变成了白光,浑浊的眼睛变得像婴儿一样清澈。身轻无挂地上了奈何桥,身后是茫茫无尽的黄尘……
再观三生石,此刻仿佛嵌入了我的身体,融入了我的血脉,心头出现了离奇古怪的画面:顽石崩裂女娲补天、佛祖执灯出水青莲、新坟啼哭春衫少年、舟楫自渡轮回彼岸、沙海敦煌月泉半弯……
世上什么不能遗忘?那就喝下孟婆汤。
“我,真的了无牵挂了吗?”心头不由问着自己,酣然苦笑,看着身边匆匆而过的人,我却茫然的回过了头……
身后已是凄凄的茫茫黑幕,即使我揉着清澈的眼也是看它不清,人仿佛是站在断桥之上,前方有乱石铺就的路,而后面却是万丈深渊,阴风里时不时传来忘川中痛苦的哀鸣。
“我是谁?为了谁?要去哪?”我忽然疑问,不由说出来声。
这时正巧一老者走过,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笑呵呵的说,“年轻人,别想了,那么多的牵挂早在你饮下孟婆汤时就断了,了无牵挂你才能踏上这奈何桥,好远的路,尽头才是轮回道,人鬼皆要从头开始呀!”说着飘忽而去,只有背影的衣襟掠动着迷雾。
桥尽头,我止住了脚步,一股股的浓香传来,这也有彼岸花吗?我抬头找寻,却见忘川岸上,只长叶子墨绿盎然的植物,幽幽的如那勾魂使者的眼,叶片盈盈落着泪一样的珠链,整齐的凄然对着彼岸的方向,风过后婉如谁在低低呜咽……
我终于明白了,一世浮花,千年花开花落,花叶永不相见的惆怅。此岸成彼岸,两两相望,两两相忘。就好比自己的心,老是在想着一个人,却不知多远……
曲曲折折的路,通往广袤的未知,只见匆匆过去的人,没有返程的客。
游游荡荡来到幽冥酆都城,被牛头马面的使者拦下,阴森森的喊着每个人的名字。然后被喊过“凝霜”后不由自主的随他而去。
所见之处皆是在前世坐下千秋孽,阴间受尽折磨苦的鬼魂。
十代阎罗殿,殿殿鬼哭魂嚎——黑心的穿心,说谎的割舍,损人的抽筋,欺善的剥皮,不忠的油煎,不孝的火烤……真是善恶终有报,只分早晚与来迟。
我却坦坦荡荡,一颗心如死海,在那片海里有一个身影仿佛在召唤者我,前行,前行……
我,被带往第十轮转阎罗殿,才知来这里的尽是善良,忠义,孝廉,专情的魂魄。森严的殿宇倒多了些暖意,行走在灯火之间,沉思于青萍之末,个个快乐的接过判官签发的轮回度牒,而后走向轮回道……
阴山脚下的轮回道呀,没有婵娟的月,没有散落的星,只有煎熬的路,漫长。似乎那是人间早已望尽的愁思缕缕,离恨悠悠,随着阴风飘荡。
生死两茫茫,怎思量,却遗忘,万丈阴山与谁话凄凉?
那是谁?好熟悉的一位妙龄的少女,不时的回头,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一双眸子在昏暗里闪着光,隐约飘动的长发中,一对儿小酒窝衬出娇羞无限。转身的一瞬,脉脉含满深情……
“凝霜……凝霜!”
我,迟疑了,在这漫漶诡异之地竟然有人叫,“叫我吗?”
“凝霜,我是小末,你的小末呀!”她莲步挪移无声的来到我身边,眼里噙着泪水,惊喜的小嘴一张一翕。百褶碎花的裙摆轻轻,腰间的玲珑环佩叮叮咚咚。
“小末?……我们认识吗?”我瞪着眼忽闪忽闪的,“凝霜,我的名字?”心却在模糊的记忆里寻找这个人的印迹。
那个小末伸手拉住了我,叹了口气喃喃地说,“你,喝了孟婆汤了,已记不起我来了……。”
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脸,好亲切,我想躲开,但真的好温馨,那感觉正好与这凄冷对立。
小末拉着我慢慢的向前走去,告诉我这通往人间的轮回路足足有千里,要走过七七四十九天的时间,也就是阳间所谓的“烧七”。历尽坎坷才能再次轮回,要不怎么我们一来到世间会大哭呢,那就是哭诉轮回的怨气……
我如木偶,只是听着她说话,亲人一样,真的好像在哪里有过类似的感觉,感觉真好。
小末,像个快乐的天使,身体散发着淡淡的幽荷香,在路旁凸起的大石边坐下,纤指指着前方那蜿蜒的大河说,那叫弱水,它与红尘相隔的忘忧河是一水之源,“不管是神仙,人,鬼魂,还是妖魔,只要是造了孽,就会投进弱水,永世不得轮回。人生如梦似幻,得与失,仅在一念间! 我知道你已经没了记忆,但是我会让你知道你是谁,我又是谁。”说完,会意的娇笑,小酒窝盛满醉意。
我诧异的迷惘,看着滔滔浑浊的弱水,死寂的没有一点生机,可心里颤抖的也想触摸那片空白。
她,从袖中拿出一支短笛悠悠的吹起,好像万朵淡淡的荷花开满了荷塘,烙印在心底的影像渐渐清晰……。画面里一个少年拉着一头健壮的牛,牛背上坐着一位纯真的少女,悠哉悠哉的吹着笛曲……
笛曲的委婉把周遭的恐怖平添了些暖意,遍布那苍凉的视野。
“那是谁?谁也曾吹过这笛曲,好像……。”我凝眉思索着,心里有些隐痛。
“就是我小末给你吹过,此曲叫《荷塘月色》,还有《百鸟朝凤》、《高山流水》这些你也会,我教你的。我还说过给你当媳妇儿呢?”她的脸泛起了霞云,滴滴的羞意如出水芙蓉一样的美丽。
情景真真的好熟悉呀!这表情在梦里梦见了多少回。“小末?小末……”
笛曲一会儿清脆的婉如百鸟齐鸣,一会儿又似高山流水跌跌宕宕,仿佛每个画面里两个人,一袭蓝衫青衣的少年踌躇满志,一个是风姿旖旎的少女西子颦笑。懵懵懂懂的岁月就如掩映在那盎然葱茏的绿意,无声绽放的花红,飘舞着生机和灵动。
“凝霜,你想起了什么呀?…… 那就是我们在一起的岁月。”小末停住笛音,酒窝里含着甜美的笑。
“我们?你?我……?”我似乎有一点感觉了,那脑海里的空白有了些淡淡的墨迹,是一支纤手执笔,正扬扬洒洒书写着过去。
“世间有阳光雨露,日月星辰,而这阴暗的阴间,那光那月都被魔道星君吸光了,只有这无边的阴冷……。没有了情和爱也就没有了温暖与感动。”薇好像在自语,眼睛环看着四周。
忽然,在弱水岸边的蓬草丛里闪过几点寒光,一瞬而逝,而刹那在小末的脸上掠过了惊喜。
她飞快的跑向草丛,身后传出,“凝霜,我一定让你想起以前的往事。”
我看着她消失在昏暗的视野里,心头隐隐觉得自己有幸福的甜美。
许久,草丛里飘起颗颗的亮点,徐徐上升,越来越多……
她又跑回我身边,笑盈盈的看着我,伸展藕臂,雪白的臂弯一颗粉红莲花状的胎记映入眼帘。摊开了小手,只见千百的的萤火虫从掌心里飞了起来,亮光里她的脸原来苍白的像纸,一双眼睛跳动着无限的喜悦。
“看啊,我们一起看星星喽……”
“我们一起看星星。”我应着,抬头却见漫天的亮点,浩浩荡荡,闪闪亮亮,把如夜色的黑幕装点。
我的脑海里忽的出现了婉如此景一样的景象,那是一个阴霾的夜晚,一个女孩说要看星星……
我在荷塘草丛里捉了好多萤火虫,然后再伸开臂膀荡起荒草,刹那光点乱舞徐徐腾飞,我跑到一个女孩的身边张开了手,放飞了手中的萤火虫,也说着,“看啊,我们一起看星星喽……”
她抱拳在胸,闭着眼,许着愿。长发飘飘,衣袂飘飘……
这不就是心里画面的少女吗?破碎的记忆开始疯狂的链接,一点点从荒芜里拼凑,拾零起点点滴滴,在我的心头闪着过去的种种,一直走到现在……
泪,淙淙而下,那是曾被欢乐与伤 痛剥离的往事,从荷花池旁的童言无忌,到泛舟采莲的表露心意,再到不曾再见的诀别依依。“小末……”,失声叫道。
她睁开眼,泪水也扑簌簌的流着,身体凄冷,颤抖着,小手给我擦拭着眼泪,“凝霜,你好傻,为什么?为什么也……”
“我从天涯归来,觉得可以给你幸福时,你却去了黄泉。你我,曾经发誓——生不离,死不弃。如此沉重的承诺,怎可少一人承担,于是我寻你而来。”我微笑着,抬手拭去她噙在脸颊的泪珠。“只不过,没能让你幸福一生,却因我让你香消殒命。没想到,幸福的路如此漫长,如此坎坷,……若轮回来世,我愿做一个修路的人,一直把幸福修道你家门前,……”
小末“嘤咛”一声抱住了我,“我知道你的爱,所以不放心,就在这轮回道里回眸……,不过我还是成功了。” 她闪过一丝狡黠,一脸的幸福,还加了些顽皮。“来世,我定会等你,直到幸福来敲门!”
我们一起仰望着光闪闪的“星空”,思绪万千,那世无法相拥,谁知又在此时相逢?我不由心潮澎湃,亲了一下她的脸,轻轻地说,“星星真美……”
前世之谜
“星星,真美。”一个声音从飘渺里传来,如似喃语,又似应答。
我和小末宁静的心突的惊了一跳。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面如忠犬,体是人身,一袭素白的怪物站在背后,正仰望着感叹。
“韶华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看那夜空星子泪,载不尽,几多愁。”那怪物自己在叨念着,仿佛想起了遥远的心事。
担心小末,起身挡在她前面,正要开口,小末拉了我一下。
“我,坐地听八百,卧耳听三千。前知万年史,后知万年事,能听到万里三界的声音,能听懂万里三界的心事,我就是地藏菩萨的谛听。”他表情苦涩地打量着我俩又说,“是你俩弄出了‘星星’,害的我迷失了感知,一路寻来……”
小末正欲开口,我用手臂一挡说,“是我弄的,和她无关。”俨然是大义凛然的样子。
忽然谛听大笑,如似黄钟大吕震的耳膜嗡嗡作响,“一万多年了,我终于又看到了人间的美丽的星星……。”一时间,他面目复杂的像扭曲的麻花。“你俩的事,我知道,你们的情我晓得,哈哈哈,情啊!真的是生死相许吗?感人,却无知。人生一场空大梦,韶华白首稍纵转逝,唯有天道循环,周而复始。呵呵,你个苏小末犯了冥界律规还不受死!说着举起毛茸茸的爪子……”
正说着,香风四起,梵音四起,空域里全是“唵,钵啰末邻陀宁,娑婆诃,南无大悲地藏菩萨”。一位金光四射的尊者从空降落,单手稽首高颂佛号。
慌得那谛听双膝跪倒,参拜叩首。
小末忙拉着我也跪地行礼,嘴里念道,“南无大悲地藏菩萨,魂女小末叩拜,自知罪孽深重,请菩萨责罚。”
“无缘大慈,同体大悲,众生心体,从本以来不生不灭。得色昧三昧已,进一步当修奢摩他观,思维内心,不可见相,圆满不动,无去无来。本性不生不灭,离分别故。 ”说着,佛手一扬,将所有众人站立,接着说,“小末乃佛前青莲,渡人无数,可算功德。上世与凝霜不了情缘皆是因果,你为情而死,来在奈何桥头,见到了如今的孟婆。孟婆之职三百年一轮换,由在世间行善仁慈的女子的游魂接管,当今孟婆前世名曰兰蕊,因她怜悯阳世的胞妹孤苦伶仃,施救阳寿已尽的胞妹之夫还阳,触犯律条被革去官职,交由玉帝发落。蟠桃盛会佛祖脚踏青莲而来,青莲看到要被打碎魂魄的兰蕊,心动怜悯,求佛援手。佛祖慈悲,逐向玉帝求情,兰蕊获救重新履职,此一去一来已是千年。如今孟婆定是认出青莲转世的小末,感恩回报,用真情说服桥首的彼岸花——曼珠,桥尾的彼岸花——沙华,小末才得以纵身跳入忘川而不受煎熬,脚踏彼岸花瓣作舟,手牵彼岸叶子当缆,越出冰火洗礼的忘川之水,也,跃出了千年的等待,怀着前世的记忆再入轮回道,为得就是一个‘情’。谛听能听宇宙事,你又怎能瞒得了我?”
我此刻才明白为什么小末可以带着记忆而来。于是叩首膜拜,“救苦救难的菩萨,望您发发慈悲,此事因凝霜起,责罚就责罚我,我愿坠入弱水永不托生,以换取对小末的饶恕。”
“佛祖曰,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空色色皆虚幻,你,原是佛前一盏灯,与那三生石都是女娲娘娘补天遗留。我佛慈悲,将你雕琢成器,立于佛前,为众生燃起光明之火。而三生石被冠于姻缘的神力,定在忘川河畔,让来自世间不解迷情的魂魄知道因果循环。前世造下的因,今世结出的果。五百次的回眸才能牵手,一千次的回眸才能成全比翼鸟飞。”
“冥界铁律不容践踏,你们二人虽有些来路,却也不能脱了惩戒。”谛听嘿嘿一笑,冷冰冰地说。
我挡在小末前面,怒火满腔,手指两位尊者,哈哈大笑,“我恨!恨你们这些自诩慈悲的佛爷,逍遥自在的神仙,一手编制出丝丝相扣的缘分之网,一手堆又砌起虚情假意的无情之墙,睁开你们的慧眼看看吧,人间的爱被你们这些翻雨覆云的手践踏出多少离离殇殇?律法无情,人有情,可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完美结局?”
那谛听头顶冒出青烟,哇哇暴叫,“大胆二鬼,胆敢藐视佛祖、天律,你们就不怕我把你们打得魂飞魄散吗?”
小末呵呵一笑,从身后走出,正气凛然地说,“生无可恋,恋无再恋,何来留恋?希望虚无,怎来荒芜,都是烟消云散。我们是怕,怕对方的安危,我们更怕,怕毁掉了你们慈悲为怀的名头。”小末忽闪着汪汪的大眼,诙谐一笑,“阳间陌路已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红尘幽冥俱相似,只当飘落在他乡。”
“好一个尖牙利嘴巧舌雌黄,看我怎样收了你!”谛听说完,举起了硕大的利爪。
地藏菩萨颂了一声阿弥陀佛,让谛听收起利爪,慈爱地一笑,“心如止水鉴常明,见尽人间万物情。心结不解,怨恨难消。佛祖曰,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起,咫尺天涯。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我就让你们看看你们的前世吧!知道什么的因,结什么的果……”
菩萨从袖口拿出一面古镜置于空中,随后对谛听说:“修行不得被愤怒羁绊,来来来,借你留音石一用。我的留影镜回放前世的画面,你的留音石回放曾经的语言。所有的失去,会以另一种形式归来。”
佛前灯
短短今生一面镜,多少前世香火缘?古镜里游走的画面,让我们穿越了千年……
灵山圣境,无上佛祖端坐莲台,以睥睨姿态俯瞰人间——红尘万丈芸芸众生,多少酸甜苦辣?多少悲欢离合?多少英雄不寿?多少红颜薄命?多少痴情真爱香消玉损?多少相思藕断丝连?却逃不过终了一死,只一堆荒草,一杯黄土,悄然覆盖一生。
佛祖摇首,“痴迷,痴迷……,世人不知因与果,因果何曾绕过谁?早早了悟,早早了悟……,灭却心头火,点亮佛前灯。”
佛手怜爱,在我身上拂过,刹那,心如止水,万念归真。
我,是佛前一盏灯,安于佛前一隅,静立了千年。仅一豆之火,照亮了佛国的殿堂。暮鼓是我修行的经纶,晨钟是我领悟的梵唱,渐渐我有了人的身形,有了记忆灵识,只是每次幻成人型,心却隐隐作痛,空荡的仿佛有什么放不下。
我,是佛前一盏灯,生前是一块温润的老玉。宇宙洪荒之时,红尘混沌天塌地陷,上古女神女娲用三味真火炼石补天,我仅是其中一块。炙热的火焰将躯体变身沸腾的岩浆,被无上的法力浇灌进洞开的天之殇,如那凤凰浴火涅磐一次次轮回……
天,终于重现星子明月,大地,山清水秀,人间繁衍生息。
随着温度的冷却,我却愀然断裂,散成无数碎片殒身而落……
那日,佛祖东巡,看到一息尚存的我——仅是一颗不大的顽石之心。无上的慈悲点化,化身一名小沙弥在天山修行,都说修行苦,苦修行,可苦中也有修行乐,一朵纯洁绝尘的雪莲是我修行的朋友,每天我对着她诵念《心经》,不知不觉渡过了五百年。
那年,也许是风贪恋雪莲的容颜,于是不去他方,只在山顶盘旋,汹涌的力量撩动了一次巨大的雪崩,千钧一发我用身体护住了雪莲,重度的撞击让我身形崩裂,重回原形……
佛祖口念“孽缘”,将我带回灵山,巧用莲花指将我雕琢成器“一盏琉璃佛灯”,因通体润白如霜,似月华凝结而成,故赐一名——凝霜。
千年了,我守在佛前,看着红尘的纷扰与熙攘,听着世人的祈求与谩骂,想着那朵莲花通灵的清影,每每如此我总是偷眼观佛,佛祖依然静心慈航,拈花微笑……。
心问佛!“你到底是无情还是深情?若无情,你却偏偏深爱着众生;若深情,你却不为凡尘情爱而动心。难道这就是你说的禅?难道无情,是深情的凝聚,深情,是无情的释怀。静,真的可以放下一切执念,善,真的可以化解一切罪恶?”
一条河,轻波微澜清澈明晰,静静地流淌,环绕着摩天万仞的灵山。彼岸,滚滚红尘里摇曳韶华,此岸,冥冥方外间梦境春山。薄薄的雾霭泄露着神秘,粼粼的净水斑驳出灵光。一条金色的鲤鱼游弋在水里,悠悠然吐着泡泡,泡泡随水流而动,荡漾成硕大的涟漪……
偶尔梵音如歌,漫过周遭,仿若潇湘丝竹天籁洗耳。
一日我问佛,“都说时光如水,深千尺;红尘如山,高万仞。人间天堂不就是隔着这么一条再普通不过的河吗?为什么世人就跨不过来呢?”
佛说,“心有一切有,心空一切空;心迷一切迷,心悟一切悟。本性沉苦海内心投怒江,怎能勘破?就似人间入情男女——在乎,才会天涯咫尺,无视,便会咫尺天涯。”
我微微跳动着火苗,顿首服心。
佛高瞻远眺,喃喃而语,“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染缸似凡尘,诱惑世人心?入我清修门,才是无忧人。此河贯通三千世界,亿万人伦,沉淀了佛法的慈悲,人间的生死,幽冥的轮回,再,无生无死、无沉无灭,故名‘忘忧’”。
我是佛前一盏灯,就这样随佛左右,静修菩提心禅悟明镜台,口念:南无……南无……
青莲
忘忧河绝尘世外,泛着幽光涟漪阵阵,宛如不断坠落的世人之泪,在梵歌里如泣如诉,而那些涉水而过的流年,在凝眸眺望里苍老……
一日,佛祖虚开慧眼轻轻叹息,“红尘陌路,刹那转身,已是天涯。痴儿,痴儿……回来吧……”
忽然,一道炫目的白光从红尘深处飞逝而至,佛祖手里生生多了一朵莲,花玲珑剔透晶莹明澈。宛若初秋不挂一丝云彩的天,清新干净;亦如拂拭过的水晶不染纤尘,透彻无暇。
我,是灯,跳动着晃晃的光圈,好奇地看着那株通身泛着淡紫,略带玫瑰红的青莲。如此熟悉亲切,却一时记她不起……“她是谁?”我喃喃自语。
佛祖将莲花轻轻放入忘忧河,忘忧河水顿时晶光四射,宛如璀璨的烟花。“你,终于回来了……,心生净土莲花开,本性弥陀劫数来……”
我搜索着慢长的记忆,终于想起了曾经——
一千五百年前,佛祖普视人间,观大地之上只有天山之雪最冷酷、无情,咆哮一次就能折灭无数生灵,给本就艰辛的人间带来无数悲戚和伤痛。
佛祖慈悲,随语而问:谁能降伏雪山?
座下青莲答曰:我愿意。
佛祖问:狂风、苦寒比肩云海飘逸、世人膜拜,孰更舒逸?
青莲答:论舒逸应有作有为,为己为恶,为他人为善,这乃是我佛口中之禅。
佛祖又问:你有何法降伏雪山?
莲花答:感化!
佛祖大喜,洒下一朵青莲于天山之巅。
从此,青莲就在雪山扎根,世人就叫她雪莲,又名雪荷花。
天山之雪怎能屈服娇娇滴滴娉娉婷婷的莲花,瞬间冰雪厚厚地覆盖,可冰雪又怎能抵御时间的消融,待到冰雪化尘它又茁壮地生长;雪山又用岩石压覆它,它就在缝隙中绚烂地绽放。就这样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地争斗了五百年,雪山终于被雪莲的顽强和坚毅折服。在雪莲的感召下,雪山融化自己的恨,化甘露洒往人间,哺育了世间万物,终被世人尊称水之源。
雪莲啊!寒冷冻结了世上的一切,却无法冻结你的热情。冰冷装点着天山的寂寞,飞雪却平添了你的高洁。你的凛然大义、你的娇美容颜是你对大爱的苦守、对唯美的向望。与风雪相依,用花蕊将日月精华凝聚,用一丝傲骨守护生命的含义,心中的祈盼喷薄欲出那激情满腔。
我,似乎读懂了这朵让人敬仰的青莲,白衣胜雪如花美眷。我不后悔自己用身体保护这美丽的精灵,虽然差点灰飞烟灭,虽然为此一举又让我修行了千年……
只是不知为什么佛祖爱怜地又把她收回到佛前,放在这弱水三千汇成的忘忧河里。我跳动着光圈,‘噼啪’出微响……
这,又怎会逃过法力高深的佛之慧眼,佛祖微笑:“爱别离,怨憎恨,撒手总西归。莫不过镜中空花,虚幻泪。因有因,果有果,一切不可说,一说就是错。”
我心中暗暗埋怨佛祖小气,却不知自身悟出的禅道才是修行的本真。
佛祖手结佛之印,团坐蒲团上微合了双目,离五盖而渐入禅定。
我想摒弃好奇心也要去虚空禅界,可是那修习《五盖》里的“疑盖”,搅得我丢盔卸甲,一败涂地。只是迷迷地看着那株散发着瑞霭妖娆的青莲发呆。
日如一日,年复一年。忘忧河里只有那金色的鲤鱼撒欢地游荡,不时吐着泡泡,用泡泡环绕着花盘,泡泡碰撞破碎溅起的水花落在花蕊,如珍珠滚动,那株莲微微摇曳,似乎娓娓诉说着莲的心事……
入红尘
是谁诵起《心经》?音韵清澈,字字珠玑,句句如玉,着实好听。我不由也随之诵读。
经文诵起,佛祖禅归,菩提树下指点迷经。“心不明,点什么灯?心不静,诵什么经?心如灯,可照迷途归航;心如莲,可渡尘缘业障。人身难得今已得,此生不修待何时?”说完佛之圣手轻轻一挥,一道白光立于佛前,化身人形。
却见她,宝髻松松长发如云,铅华淡淡清秀天成。眉如远山之黛,眸如春水之波,一袭紫裙白衫,飘然绝尘。
“青莲,你从红尘归来,我将你寄予水中,为的就是让你忘忧,你可曾忘忧?”佛祖微笑,声音如洪。
青莲悠悠回答,“红尘一遭,历经万难却没动心涟,忘忧水中我静思己过,却难忘红尘里的那一双眼,一个为我身心断裂,魂魄游丝的眼……”晶莹的泪花一一滑落,柔美的香肩,轻轻抖动。“我,忘不了,忘不了他天天为我诵念的《心经》,可我修的是清净禅,无情无欲,无牵无挂。这可奈何?”
“孽缘,孽缘啊!千年修行来之不易,你却遁入痴迷。”佛祖摇头,“禅自清修怎能死寂?禅自修心怎能无情?禅自担当怎能避世?痴儿,痴儿……”
“当年本欲离红尘,奈何禅心留人间。我愿舍弃千年修行,做一个凡间女子,不倾城,不倾国,只倾注一生去爱一场。”
“人有人意,我有我意。舍得人意。恐非我意。舍得我意,恐非人意。人意我意,恐非天意。舍得天意,自然如意。罢、罢、罢,去吧,去吧。你,再一次苏醒定是天意,就赐你苏姓……三生缘过,青莲归来。”
叩首三次,莲步轻移,踏过忘忧河。
我,是佛前的一盏灯,聆听着佛、莲之语,原来她就是那朵莲花,望着她离去的清影回想着曾经种种,心之裂痕开始隐隐作痛,灯火也随之忽暗忽明。
佛祖观瞧,叹息而语,“一念动,既是因果循环。你立于佛前已是千年,却没修缮你断裂的心之痕,原由在此啊!伤在红尘,要去红尘方可痊愈,解铃还须系铃人!真爱如禅,孽爱是河,都是,修行,路途遥远,征程漫漫,去吧……。”佛手一动,银光万丈,我也化形成人。
我深谢佛恩,依依不舍,步步回头,却见佛祖法相威严,却见那条金色鲤鱼的眼里闪着留恋的光影……。
远处佛祖传来声声叹息和喃喃而语,“鲤鱼儿,你在忘忧河游离了几百年了,修行尚浅,怎能越过龙门,化自由的龙身?若有愿,才有缘。无愿,即使有缘,也只能相遇而擦肩。去吧,你也到世间修行三世……”
看到此刻,小末早已哭得梨花带雨,把头埋在我肩头,我亦泪水潸然。生命之路原来真的如此漫长——过去的成了昨天,离开的这边成了那边,到来的明天成了今天,抵达的彼岸成了起点。
地藏菩萨和谛听各施法收了宝物,看着相拥的我们。
“一切皆定数,万事尊天意。那就是你们的前世,后来你们各自转世苏家、月家,命运却井然不同,一个锦衣玉食,一个饥寒交迫。一个出污泥而不染,莲心依旧,一个坦然面对我心依然。这些过往都是佛祖说的因果,种种离殇喜悲将在因果的再续。既然是天意如此,再去责罚当有违背之嫌,去吧,去吧,爱可以穿越时空,爱可以轮转回环……”
说完,菩萨和谛听徐徐升起,隐没在虚拟的雾霭里,空中传来,“善业是清净法,不善业是染污法。以善恶诸业为因,能招致善恶不同的果报,是为业果。轮回道里分六道, 天,人,阿修罗,地狱,恶鬼,畜生。人道要善,需坐无底船,渡自己的灵魂,谨记,谨记……”
红尘渡口轮回船
我和薇高兴的相拥,世界在清澈的四目里不再是阴霾,而是甘甜的美酒,心灵的盟约……
阴山之巅,六道之外全是等待轮回的灵魂,没有高低贵贱,有的却是前世里造的什么孽,而在轮回时走的路就截然不同,真是善恶分明,若如今再悔恨当初,已晚矣……
眼前就是红尘渡口,人来舟往,近处白水茫茫,远处光怪陆离红尘万丈。此岸就在脚下,彼岸又在何方?往昔已经作别,再相遇,可否是久别的重逢?
红尘渡口渡红尘,轮回终点是起点。小末先上了船,就在我前面,她微笑着指着船。兰舟悠荡在水中,恰如莲叶上盛开了一朵莲花。
我登上了属于自己的船,才见船真的没有底,正疑惑,船已荡漾在浮水之中,摇橹之人却说,“人,有七情六欲,万种的牵挂,个个沉重如山,怎能载得动呀!如若你灵魂纯净,堪悟放下,轻如浮云,无沉无沦,无底也罢。”
我不由打量着他,却发现他竟然是自己的模样,原来是自己在渡自己的灵魂……,心灵一颤,再去寻觅,他已无踪无影,只有自己独自飘在空中,此刻我想起地藏菩萨最后说的话……
空域里渐渐有了月亮星星,我和小末相距不远,只隔着一程山水,她还是那么的痴迷的看着我,长发欢快的飞舞,情意满满的酒窝那是为了我烙印的吗?
“凝霜,我等你……”小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滚滚红尘里,话语却在红尘外回响。
晓风残月,记住了我和小末的昨天,兰舟催发,留下了彼此沉淀的宿命。
今夜我们一起重生……
文章评论
冷月馨兰
凝霜、春安!
北尘
新的一天被这样的文字感动,感动作者有着怎样一颗玲珑的心,感动作者有着怎样温润的柔肠……问好琳琳!
水墨清清
太感人了![em]e163[/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