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

四月一日，有雨。


今天是哥哥的祭日，每到这一天，自己会莫名的孤单。会找个安静的角落，一边抽烟一边饮一杯茶或咖啡，直到眼泪滴进杯中，我会清晰的听到破碎的响声，如心碎一般，疼痛的彻骨。


不是矫情女子，只因为爱。温暖如斯的哥哥，陪伴我整个青春。青春里那些伤痛，那些绵里藏针的记忆，那些迷惑与荒凉，那些欢笑与忧伤，那些不眠不休的夜里，一遍遍重复沉沦在哥哥的歌声里。

下午五点，下班归来途中路过一家叫《花儿朵朵》的花店，选了粉的白的大束百合带回家中，好久没买鲜花了，这日子过得也越来越落入了俗套。


拒绝朋友的邀约，现在的我开始显现出衰老痕迹。怕吵，怕闹，怕说太多废话，怕认识陌生男子，怕守不住心或口。我想在某一时间去见见心理医生，我想我已经开始有抑郁倾向。我本是那样的阳光呀，我曾经跟男人样豪放，现在的我这是怎么了。


晚上会照常去跑步，但自从去年腿伤之后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一直有心愿想去跑场马拉松比赛，但诸多因素不能成行，终究因缘际会不到，自想不必放在心上，因缘到时一切都会如愿，世间之事大多这样。夜风习习，初时冷冽，随运动量逐步增多便不会感觉寒冷了。


就想这么走下去，在这一时刻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只有阵阵不知名的花香，随风飘过。


一些爱恨，一些折磨，在此刻已不存在，记忆里已经支离破碎。


四月七日，阳光明媚。


今天应该是个好日子，早上八点，艳阳高照。从医院诊病回来，心情低沉沮丧。被病痛缠上的确不是件叫人快乐的事，于是，有泪滴落。


路上有樱花开放，莫名的就欢喜起来，站在树下，看得近似贪婪。今年对春天第一次觉得美好且热爱，当大风来时也不再诅咒这鬼天气，只是可惜这一树一树的花儿朵儿被风吹落，甚是心疼。


没跟家人提及病痛，怕徒增牵挂，只是说肚子小痛，不是大事。夜里恶梦不断，会梦见自己死去，在梦里死后的自己满怀悲愤，孩子还小，老人又老，就连死也是于心不安的。


惊醒后，诵地藏经。念阿弥陀佛。遂即又睡去。


四月十二日，中雨过后。


今天周日，本来预期全家去赏桃花。万亩桃园，光听听都是壮观的。


周六去逛街。春光无限好，该是又要添新衣的季节了。持续的消瘦，正好满足了我的文艺老青年的意愿。整日穿球鞋，只穿匡威，浅蓝的，黑白的，纯白的，足足五六双。直筒牛仔裤各种色各几条，穿上肥大的袍子，背个能装个小孩子的大包，祖父说活脱脱是个要饭的。


在一家欧美范儿的店里，恍若一下子如他乡遇故知般的嗨了起来。这不就是我要的衣服吗，这该不会专门为我做的吧。


美美的试了一件又一件，喜欢的说喜欢，不喜欢的说穿不出感觉。当试到一件亚麻白色上衣时，大朵大朵的纯白布花贴在衣服上，穿上像身体上也开了花。配上条深蓝色围巾，一瞬间，自己便美呆了。


周六的晚上呀，我是那么的兴奋呀，因为明天呀，我要穿着美衣去看桃花了。

只是，这一场雨呀，计划全都泡汤了。他说，下周桃花就会败落了。


四月，桃花就这样开在我梦里了。


四月十五日，晴，热。


小南瓜说要做太阳花。我呢，我就做蒲公英可好。


蒲公英开在春风里，可以是野菜，又可以配上败酱草，捣碎熬成汤汁，便成一付中药。每天早中晚三次，喝得连日子也变得苦涩了。


小南瓜把画好的太阳花贴在床头。她说，妈妈，那是我朝你笑呀。喝完药，看着看着，我就笑了。

朋友在东京。她说，春天的东京好美，东京的樱花更美。她说，文子，若你来，你肯定会说美得让人心碎。她大约是了解我的吧，心碎是种惊心动魄的美，只是风一吹，如宿命一般，又重回落在泥土里。


我说，给我带回风干的花瓣吧。写完，微笑，泡上一杯绿茶，向窗外凝望。


我们的记忆里，都有一段叫人心碎的记忆。清澈的眼神，灿烂的笑容，一度让我们以为这就是我们的爱人。


窗外的海棠和梅花是爱人栽下，苹果树正在开花，桃树已经长大长粗。突然想发短信给他，我还是爱你的呀，依然，始终，永远。


写完，删除。


"树绕村庄，水满陂塘。倚东风，豪兴徜徉。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远远围墙，隐隐茅堂。颺青旗，流水桥傍。偶尔乘兴，步过东冈。正茑儿啼，燕儿舞，蝶儿忙。"


读了秦观的句子，更觉春是这样的好，这样的好。


亲爱，春已深，夏未央，把这一季的草木当做温暖我们记忆的信物，可好，可好。


然后，我们一起，走在时光的路途上。


永远……

四月青藤众友同题作文

锦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