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没了色彩

童年之劣

个人日记

外面，几声狗叫，强子就像战士听到了冲锋号，一溜烟的冲出了家门，也不管妈在后面的喊叫
超子，大马猴，胖子，躲在那颗大杨树的背后，见强子就像打了鸡血，那个兴奋劲就别提有多高。
“走，快点，不然我妈可就追出来了”，强子对他们说
太阳，像逞威风似的，亮晃晃的晒着世界，好像要把整个世界融化了才罢休，就连树上的树叶，都被晒的无精打采，焉巴巴的垂着，好像要昏睡的光景。
在二毛家的隔壁，那几个长舌妇，坐在阴凉处，在做针线活，个个手里都拿着一只鞋底，边做边笑着说些什么。见了他们几个，那笑声好像被压在了屁股低下，立马没了那月亮湾的笑声。那个他们最讨厌的大屁股胖婆娘，眉毛一拧，咬牙切齿就骂，这几个哈种（关中方言，就是坏，孬的意思），又去祸害谁家了。对于这几个长舌妇，强子他们可实在是记不起来怎么得罪了她们，反正，就是见了他们都会骂。奶奶的，好像他们扒了她家祖坟，或者勾引了她们家女儿似的
强子他们没理会这几个烂婆娘，也习惯了，就当她们是空气，是一堆臭狗屎。“叫上二毛”，强子撩起海军衫，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对着胖子说，“我们在村东头菂园（也就是芦苇园，关中方言叫荻子）等你们”。
胖子两手做成个喇叭筒的样子，就像刚才叫强子那样，“汪汪汪”的学了几声狗叫，强子他们听到这声音，不由得笑了，胖子这东西，干什么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话办事，都是不经过大脑，就这狗叫嘛，还惟妙惟肖，就是那音调拖得有点长。
天，热的连一丝风都没有，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汗珠，不时地用手在脸上抹一把，尤其荻子园旁边，更加的蒸热了。一会儿，二毛，胖子军三个气喘吁吁的赶了过来。
“走，到涝河”，强子见死党们都来了，发出了出发的命令。军听说去涝河，有点胆怯的提议，“我们去南边的河里吧”。南边的那条河，是涝河的支流，水不太深，最深处也就两米左右吧，感谢那条河，让他们这帮坏蛋全部学会了游泳。大马猴啪的一巴掌就打在军的脖子上，“你个怂样，没一点出息，那水里有啥玩的，要玩，就去涝河”。军抬手揉着脖子，嘟囔着说“我不也是说说吗，至于你还打我一巴掌”。军与强同岁，大马猴他们都比他们两个大一岁。军在这几个里，最纤瘦，胆子也比较小，论起水性，他也稍差。二毛说军，“你敢不听强子的话，等会在水里让你多喝几口水，走，听强子的，走”。胖子也拍马屁似的说，“听强子的”
一行人，像列队的士兵似的，强子带头，往北走去。大马猴尾巴一样的紧跟着强子的屁股，问到，“强子，我们是不是往农场方向走，顺变弄几个甜瓜吃”。强子一个转身，像刚才大马猴打军那样，利索的一巴掌打在大马猴脸上，“尼玛！脑子让猪给吃了，怎么老是喊我名字呢，记着，你必须叫我叔”。说话间，顺势又踢了大马猴一脚。大马猴摸摸脸，想说什么，强子眼睛一瞪，大马猴的话给硬生生的压在喉咙间了。在这里，必须说明下，大马猴是强子姑婆的重孙子，以前，强子没在的时候，大马猴是他们的首领，在强子回家的几年里，这种格局被彻底改写。至于坏蛋是怎么炼成的，在以后介绍。
军看大马猴委屈的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好像大马猴脸上挨的那巴掌是他打的。大马猴满肚子的气正堵，被军一笑，脸上挂不住了，“你妈个b，你个驴种敢笑我”，随即气急败坏的扑向了军，别看军瘦，可脚底下并不含糊，见大马猴扑过来，撒起脚丫就跑。“回来，你个狗东西，想翻天了，大马猴，看来你狗日的皮松了”。强子的话就是圣旨，大马猴不敢不听。被强子阻挡了的大马猴像泄了气的皮球，嘟囔着让军小心点。
继续往前走，都过了北边村子有一里路了，强子突然站住了。“谁折回去，把刚才看到的那只死鸡给拿过来”。强子问。没一个人说话，只有汗水在脸上流淌，这么热的天，连地上的扒地草都没了精神，叶子蜷缩着，失去了原有的绿色，显得有点发蓝，更别说在太阳底下晒的汗流浃背的几个人了。见没人吭声，强子问大马猴，“你过去还是让他们谁过去呢？”，这样的天气，叫谁去谁心里都不高兴，强子狡猾的把这个难题抛给了大马猴。大马猴当然不会笨的自己去跑一趟，见强子这么一说，马上拿起副统帅的架子，指着军，“你去，快点”。军尽管心里憋屈，但是也不敢说个不字，焉头焉脑的往回走。“日你个妈，你就不能走快点？再磨蹭，等会看怎么收拾你”。大马猴还不忘刚才的事，这大家都能看出来，他是故意让军去跑一趟的
“叔，要那个死鸡干啥？”，大马猴问强子，不光大马猴，就是二毛他们几个也犯了迷糊。“你们想吃肉不，”？强子问。“肉谁不想吃啊！只是那死鸡也太小了，好像都有点臭味了，那怎么能吃”，超子问，“就是，我都闻到了臭味”，你一言，我一语，对吃肉提出了质疑。强子抹了抹脸上的汗，顺手甩到地上，“今天听我的，保证让你们吃的饱饱的，”。大马猴来了精神，“我都几个月没吃过肉了，好想吃，遂又问，叔，你不是哄我们吧”。强子抬手就打，这次被大马猴避开了，“我让你们吃狗肉”，强子说。在80年代初的几年里，经济还比较落后，吃肉，对于一个普通农村家庭来说，那简直就是一种奢望，相信出生在70年代的人都深有体会吧！
听到吃狗肉，士气一下高涨了好多，连头顶火辣辣的太阳好像都没了威力，强子的话，他们都信，因为从来强子都不说没把握的话。还是二毛聪明，他说，强子，你不会是想把竹园的那条大黑狗给……咔嚓了吧！这东西，说着话，手还不忘做了个咔嚓的动作。“二毛叔，你说对了，刚猛的想起那只死鸡，就想起那只该死的黑狗了，娘的，每次从那过，都不得安心，今天，我们几个弄死它”。按辈分，强子喊二毛叔。
他们去涝河，必经那片竹林，看竹林的那个老汉，养了一条好大的黑狗，妈妈的，只要他们从那经过，就毫不犹豫的呲牙咧嘴，汪汪汪的追着他们，叫个不停，好像他们是偷竹子或者他们杀了它孩子似的，总是把他们追好远，那个死老头也不知道在那个房间里没有，反正，狗再追他们，都几乎没见过他出来。
尽管脸上的汗长淌，每个人心里都兴奋的都难以形容。强子对二毛说“叔，你去弄根树棍来，胖子，你去前面坟地边，弄根麻，把皮剥下来”，强子吩咐他们两个。对于干坏事，强子这家伙，好像从娘胎里爬出来就会，干起坏事，那简直就是天赋，凡事总是想的周全，再加上他的心狠手辣，指挥起来头头是道，有条不紊，这是他们一致公认的，所以，强子说什么，他们就不敢放个半句反对的屁。
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军的那只死鸡，看着军还有几百米的样子，大马猴使劲地喊，“快点，日你个妈（这话是大马猴的口头禅），干什么都与你先人一样，磨磨蹭蹭”。等军满头大汗的过来，强子对大马猴说“去，把鸡毛给拔了，用麻皮帮在棍子上，绑结实点”。大马猴还想指挥别人，强子给了他一脚，“你去，我们在坟园等你”。对大马猴，强子时不时地就给他点“拳威”，大马猴这东西，用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来形容，是恰到其份。所以，强子时不时地就收拾收拾他，来巩固自己的权威。现在，尽管心里不情愿，但怯于强子的淫威，吊着个脸，还是拿着东西往西去河边了。
太阳太毒了，他们在太阳底下晒了近半个小时，所有人都有点吃不消了，只有几百米之外的坟地还有树，所以强子决定去坟地避避太阳。到坟地后，缓了缓气，强子对超子说“你利索，拿着棍子，引着狗一直到河边，记着，不能到我们常去耍水的那地方，那地方人多，被别人看到了，那就不得了！到水电站那边，那没人去，水也深，再就是其余的人，只要到河边，马上脱掉衣服，等我把狗蹬到水里，你们就跳下去把它往水下拉，淹死这个狗东西”。顿了顿，强子指着军，“你水性不好，也没劲，给我们站岸边看着人，有人过来，就吆喝声，听到了没有”。军没说话，只是像鸡啄米似的只是个点头。大家磨拳擦掌，满脸的兴奋溢于言表。
安排完毕，强子擦了擦脸上的汗，转到坟的大头，往坟头上撒了一泡尿，转回小头后，一屁股坐坟小头的砖头上，地下躺的哪位要是有灵，一定坐起来，用变成骷髅的手，剥下强子的皮。（那些砖，弄成个小窑洞状，以供在祭奠祖先时为蜡烛防风用的），两手交叉的放在膝盖上，额头放两条手臂上，歪着脑袋在沉思。强子心里明白，整死这条狗，应该不是问题，问题是，整死了在哪里煮呢？他们几个的家庭，强子在心里盘算了一遍，都不可能的，农场，对，农场，农场最近只有一个山东瓜客（大队农场聘请的专门做务西瓜的人，甜瓜已经准备拔蔓了，西瓜还没有到成熟的时候，所以，农场现在就他一人）。这人，强子与军，二毛超子都认识，还是前十几天时，他们几个在午饭后偷瓜时，被那个瓜客给抓住了两个！那个人也不是太坏，也没打强子和军，只是训斥了一顿。嗯！就在那煮，没问题，强子对自己说。再有，就是弄死了狗，从那到农场呢？强子也认真的把回来的路线考虑了一遍，想好了这些，强子轻松多了！竟然悠闲的吹起了口哨。
按计划，他们一路向北，马上就要到竹林了！强子再次检查了下绑在棍子上的那只光溜溜的死鸡，（把鸡毛拔了，是不是多此一举，强子此时也有点不确定），这大马猴还弄的不错，绑的很结实，强子再次强调了该注意的事项，一行人慢慢地接近了竹林，与任何时候一样，那条黑狗又串了出来，汪汪汪的叫着，按计划，超子挑着那只死鸡，在前面引诱那只狗，也别说，这狗东西还真上当了！也不汪汪汪了！两眼放着贪婪的光，瞅着那死鸡，哈赤子都流了出来，可就是吃不到嘴，超子挑着那只死鸡，灵活的逗着那快要见上帝的畜生…………晃悠着，晃悠着，一步步接近了水电站，这畜生，浑然不觉死神已经在它头上盘旋了！
到了，到了，按计划，军为他们望风，其余的麻利的脱掉衣服，那畜生呢，还是没有任何察觉，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棍子上的那只死鸡身上。在它离岸边只有不到一米的时候，强子在它身后，抬起脚，一脚就把它蹬进了水里，这畜生一落水，慌乱的挣扎着，虽然狗会游泳，但是也只是露出头与脖子一点。没等它调整好在水里游泳的本能，就被谁给拉在水下了！等它刚冒出水面，马上就又被拉进水里，如此反复了好些次，这畜生几乎不会挣扎了，强子跳进水里，就抱住了它的身子，强子水性好，借着跃下的惯性，直接把它带到了河底，一会功夫，它几乎与强子一起露出了水面，胖子没等它呼吸几口空气，又把它按在了水里。近20分钟了，这畜生彻底的不会动了，强子招呼大家赶快上岸，准备撤人，等他们把那狗东西拉上岸，那狗东西的肚子已经圆滚滚的了，像怀了孕。（这是只公狗）。
上了岸，慌里慌张的穿好衣服，“大马猴，你和胖子两人抬着先上去”，强子吩咐他们两个。从河底到平处，坡很陡'，所以强子叫上这两个有力气的。两个大力士“吭哧，吭哧”的抬着死狗，手脚并用，往上爬，“你个瓷锤，快去帮个手，”，强子对身边的超子说。
好不容易，把这畜生弄到了平处，放下死狗，缓了缓气，军机灵的站在灌溉渠上，四处望了望，“没人，看不到一个人”。见胖子与大马猴还没缓过气来，强子与二毛两人先抬着往南走，这次，走的不是来时的路，其实，脚下，根本就没路，他们从庄稼地里走，为的就是避开有人。脚下的麦茬时不时地戳在脚稞处，（关中这地方，农作物一年两料，收完小麦马上种玉米，所以那些麦茬还很硬）强子的脚稞处都流出了血，对于农村孩子来说，这点小伤 算不的什么。“小心点，别踩了人家的玉米苗”，强子叮咛其他人。现在可不是生产队时候了，地都分到各家各户，踩坏了玉米苗，那可是挨骂的事，所以强子才提醒他们。
抬着个死狗，加上地里的土疙瘩，还要小心脚的麦茬，一会儿，强子就累的不行了，放下死狗，擦了擦汗，眼瞅了瞅超子，超子立马就知道要干啥了，“军，我们抬一段路”，没等军回答，缓过气来的胖子说，“算了，软呼呼的，抬着也不舒服，还不如让我扛着”。这话说的可没错，软呼呼的，是不好抬。超子与来到跟前的军，抬起死狗，横着放在胖子的肩膀上。还别说，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死胖子，现在发挥了绝对的作用。
走了近一里地，强子看胖子的脚步慢了下来，脸上的汗也长淌，“大马猴，你换换胖子”。可能是肉的诱惑力太大了，平时耍奸溜滑的大马猴二话没说，在大家的帮助下，扛起死狗继续往农场方向前行。没一会儿，二毛突然哎呀了声，强子问，“你咋了？二毛叔”，“我看见狗动了下，”二毛说。强子目光瞥了瞥大马猴肩上的死狗，打了二毛一拳，“你个猪头，都死了怎么还会动，是不是你让太阳给晒晕了，再扰乱军心，小心我揍你，别说我喊你叔”。二毛还想说什么，但只是嘴动了动，可能是怯于强子的“拳威”，还是怀疑自己的眼睛，反正没说什么话出来。没走个几十米，突然，大马猴妈呀了一声，把肩上的狗给扔下来了，狗摔到地上，从喉咙发出了一声响，从口里吐出水来了。
空气好像凝固了似的，强子他们都傻眼了，那畜生喉咙里继续响着，不断的往出呕吐，并且试图站起来。“胖子，你快按住它”，回过神来的强子喊，胖子有点迟疑，也可能是有点怕，楞在那就像根木头桩。强子急得自己扑过去，双手卡着那畜生的脖子，使劲地往下按。见强子按住了它，他们那快吓飞的魂儿归了位，一窝蜂似的齐来按住了那畜生，胖子抡起了拳头，使劲地就往那畜生的头上招呼，“妈呀”，打在那畜生头上一拳，胖子就左手捂住右手嚎开了，这死胖子，还想来个武松打虎啊，都不知道狗头比他拳头硬多了。“勒死它，不知谁喊了句”，“勒你妈个b呀，拿啥勒？”，气急败坏的强子爆着粗口骂。说实在的，他们六个人，腰上连条裤带都没有，裤子都是松紧带，在这野地里，拿什么勒死那畜生呢？
胖子在继续抖着手嚎叫，那畜生也不停的挣扎。“你们几个先按住它”，强子对他们喊。松开了手，强子急忙脱下身上的海军衫，“二毛，你手稍往后点”，急了的强子也忘记喊二毛叔了。强子把海军衫放在合适的位置上，让二毛手再松点，趁那畜生的挣扎，也顾不上地上的麦茬戳手，把海军衫穿过了那畜生的脖子，调整好长短，强子利索的把海军衫打了个结。自己抓了一头，一头递给大马猴，“你们几个按住，别松手”，大马猴对他们说。强子与大马猴两人一人一头，使出了吃奶的劲，身子往后倾，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畜生的舌头伸出口老长一截，也不再挣扎了
有了前车之鉴，虽然强子他们相信那畜生这次是死定了，但为了保险起见，让超子与二毛再次抓住海军衫的两头，再使劲地勒。不知道过了多久， 强子踢了踢那畜生，说“行了，这回它是死下了，来，大马猴，你来扛会”。别看大马猴平时咋咋忽忽地，今天也吓的够呛。这个龟孙子，蹲下身来，把那海军衫又打了个结，（这么一打结，就成了死结了）再和超子勒了好一会儿，才叫人把那畜生抬上了肩膀
经过这一个意外，每个人身上被汗沁了个透，加上在地上的折腾，那个狼狈样子，就像刚从土里钻出来的土行孙。这次，胖子的右手不行，还在哼哼唧唧。，这就苦了大马猴，走了一程，看大马猴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强子让歇歇。胖子还在甩着个手，超子关切的抓起胖子的手，看看有多严重，（超子与胖子是叔伯弟兄，只大胖子一个多月）强子也看了下，手账起来了。“要不要紧”，强子问。胖子在这多人面前逞强，“没事儿，明天就好了”。就那么一拳，也不知道胖子这狗日的用了多大的劲，中指骨折了，这是后话。
歇了会，二毛自告奋勇的扛了会，换到大马猴，一气就扛到了农场的房子跟前。老远就看到那个山东瓜客，拉了片席子，在房前的大树下，只穿了个大半截裤，四仰八叉的躺着打呼噜，我们离他几米的时候，他才觉得有人，一轱辘就坐了起来。强子当时就想，妈妈的，瞌睡这样死，贼把你偷去你大概都不知道，就你这死样，你还看瓜呢！不过想起十几天前偷瓜被抓的事，叹了口气，归结于自己运气不好。
那个瓜客揉了揉眼睛，张着满口黑牙的大嘴，长长的打了个呵欠。扭过头，看见大马猴肩上的狗，立马像瘾君子看见了大烟，眼睛都亮了。“你们在哪里弄的这东西”。“捡的”，这个死胖子，说话就不经过那颗猪脑壳，明明强子的海军衫还在狗脖子上绑着呢！（拉的太紧了，解不开了，所以就留在狗脖子上）这样的话，骗鬼都不成，就现在却拿来骗一个大活人。这不是笑话嘛，气的强子狠狠的瞅了瞅这死胖子，胖子避开强子的目光，再不说话了
那个瓜客看看胖子，再看看已经放到地上的狗，哈哈哈的笑了会，嘴里嘟囔着，“这狗崽子”，也不知道是说狗还是说胖子。强子说“叔，把它在你这煮了，一起打打牙祭，怎么样”。强子看到瓜客的那副贪婪眼神，所以没绕弯子，直接说出了来此的目的。“这谁家的狗，你们在我这煮，人家知道了，还不打死我这外地人嘛，这事弄不成，你们拿走，别给我添麻烦了”。人说姜是老的辣，这话有道理。面对着这个老奸巨猾的瓜客，大马猴他们彻底是傻了眼，但是，强子这坏东西从瓜客的眼神里，看透了这老奸巨猾的心思。“这么肥的一条狗，没地方煮，真是可惜了，大马猴，扛上它，往南走个几百米，有个机井，把它扔在机井里算了，”强子对着大伙说。（农场与强子队的地接壤，所以强子知道南面有个机井）“来，二毛叔，与我把这放到大马猴肩上”强子对二毛与大马猴挤了挤眼睛。这两个货到强子的眼神，心领神会，马上站起来准备动手。
这老奸巨猾的瓜客上当了，赶紧站起来，拦住了大马猴与二毛，嘿嘿嘿的干笑着，“就在这煮，就在这煮，我也只是怕染上麻烦，没别的意思”。在那个年代，肉的诱惑力实在了不得。强子嘴角露出一丝诡笑，“叔，你放心，没一个外人看到，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强子继续给那瓜客吃定心丸。
瓜客指挥着让把狗抬到了瓜地边的那些小洋槐树树旁（为了防止有人偷东西，农场的四周都载满了这种带刺的杨槐树，每年都砍掉树头，以防长高）。瓜客转身进房里拿了把刀，强子他们的目光全集中在这把刀上，男孩子嘛，都喜欢这些刀刀棍棍的东西。那把刀，在太阳的照射下，反着寒光，看起来锋利无比。强子惦记着自己的那件海军衫，还想取下来，折腾了好一会，也没结果。那瓜客可能是等的不耐烦了，“兔崽子，走开，让我看看”。他遂蹲下身子，扒拉了一会，惋惜的说，完了，这衫子完了，解不下来了。这时候的强子啊，心里像猫在抓，好像他妈使劲地在揪着他的耳朵，想到这，强子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尼玛的，你们这帮兔崽子，用了多大劲啊，狗脖子都被勒断了”，那山东瓜客自语道“只连着层皮”。
手起刀落，在海军衫的旁边，山东瓜客割掉了狗头，连带着强子的海军衫，顺手给扔到一边。那带血的刀子，指着二毛，大马猴，强子，超子，“来，过来，一人一条腿，给我抓紧”。他们没敢迟疑，各自抓住一条狗腿，那刀确实是锋利，从狗肚子一直划到脖子。（往后的日子里，强子他们多次说起那把刀，心里只是个羡慕）。
那个老奸巨猾的瓜客，剥起皮来，那技术可以说是一流的，（这是强子多年后的感慨），给他们的感觉，就是很专业。“叔，看来你剥狗皮很在行啊，看样子不是第一次了”，强子说。那瓜客拿刀的手，明显的颤了下，虽是一瞬间，但没逃过强子的眼睛。“以前在老家杀过狗，所以就能熟练点”。强子嘿嘿嘿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在瓜客回家后翻地时，村里人发现了几张狗皮，这是后话，不提。一会的功夫，那狗就成了条名副其实的“裸体”了。
埋掉狗头，狗皮，内脏，尽量的做到不留痕迹，还有那带血的海军衫，煮的时候，不用强子操心，那瓜客指挥着烧火，剥蒜，强子躺在瓜客躺着的那片席子上，眯着眼睛，嘴里的根狗尾巴草不时地跳动，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太阳西斜，这伙吃饱了，也喝足了的坏蛋们，（尽管以后，吃过了好多次狗肉，但是，在强子心里，永远比不上那天下午的狗肉香），告别瓜客，说笑打闹的往回走，斜阳下蹦蹦跳跳的影子，充满了欢乐。唯有强子的那道影子，焉头焉脑，就像遇到了寒霜的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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