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故人
个人日记
岁月倥偬，时光流转，已过不惑之年的我对人生有了更多的认知。已逝的亲人留给我的记忆虽然有深有浅，但他们每个人都有一部书写不尽的厚重历史。 于我来说，所记录的，只是撷取了与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题记
（一 ）绾着盘镟的老姥娘孩提时代，大多时间我都跟着老姥娘和姥姥生活。那时的我懵懵懂懂，少不更事，对于老姥娘的印象，只是一些模糊的记忆，因为我当时大约也就是三四岁的光景吧。
那时物质相对来说还非常匮乏。买东西除了付钱，还需要提供相应的证券：有印象的大概是布证、粮票、油票还有糖票等等之类吧。记得那时购买一次东西需要排好久的队才能挨得上，有时即使排队挨上了，却因为东西销售一空不得不等候通知，需要几天或者一星期以后重新排队来买。爸爸那时候还是火车货车司机，可以有很多机会购买到一些稀缺物品：诸如水果糖、糯米团、江米片、面包，甚至还有果脯等。都是老人咬得动、小孩子们非常眼馋的紧俏物品。所以，童年时候的我比起其他孩子还算是幸福的。我不但拥有我喜欢的零食，更大的快乐来自老姥娘和姥姥的双倍宠爱。
当我闹着要回自己的家或者稍有不如意闹人时候，老姥娘总会变戏法似地拿出我喜欢的零食来哄我开心，溺爱的语气让我一直难忘：小lx,咱最乖，老姥抱抱小乖乖......
若干年以后的今天，妈妈说，我吃的好些东西，都是妈妈送给老姥娘，老姥娘舍不得吃留给我的。
老姥娘，一个一生无儿无女、孤苦无依、深受封建礼制影响的旧时代妇女。她是妈妈的二奶奶，记忆中的她绾着盘镟：花白的头发梳得工工整整，纹丝不乱，脑后是黑色的丝网束成的一个圆圆的发髻，旁边插上一个“u"型的卡和一根银色的被称作拧丝针的针。老姥娘平常总是穿着偏襟的深色上衣，宽宽的裤管扎着绿色的丝质绑腿带子，一双穿着黑色自做布鞋的“三寸金莲”。据老姥娘自己说这一对儿小脚是从小就被爹娘逼着裹的，为了裹出一双令人怜爱的“三寸金莲”，那个年代的姑娘不知遭了多少罪呢！那时的姑娘找婆家，男方最看重的是新媳妇下轿时是否有一双小脚，而不是相貌如何。为了这个不成文的礼数，小女孩们长到四五岁时就要开始裹脚的噩梦了：家里人用一条长长的白布，把除了拇指之外的四个脚趾硬生生地裹压在脚下，死死地缠个结实，然后被狠心的爹娘逼迫着走路，直到四个脚趾被完全彻底地折断压扁，成为一双尖尖的梭子形“金莲”为止。为了成就一双令人艳羡的小脚，女孩们遭受了非人的待遇。不走路不行，走路就要忍受痛彻心扉的折磨。白天扶着墙走，晚上抱着脚哭。及至成年，一双小脚不但要承受身体的重量，还要一天到晚家里家外忙活，一双窄小的绣花鞋往往被鲜血染红......
二老姥爷在大跃进年代不辞而别，留下正值芳华的老姥娘一去杳无音讯。后来有人说他在外面做了官，娶妻生子；也有人说他跟着国民党去了台湾，反正老姥爷此一去再也没有回来。老姥娘至死为他守节，直到病故。
老姥娘，一个绾着盘镟，戴着耳环，裹着小脚的苦命人。曾在妈妈少年丧父，妈妈的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相继夭亡，姥姥悲痛过度几近疯癫，一个家庭处于风雨飘摇之际时，老姥娘挺身而出，苦心孤诣，拼命支撑，以一个弱女子无比坚强的臂膀挑起重担，帮姥姥和妈妈从苦海里爬出来，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听妈妈说，那时她们家家徒四壁，只有老姥娘、姥姥和妈妈她们三个相依为命，根本交不起学费，妈妈面临辍学的境地。由于妈妈品学兼优，学校的老师一再挽留，老姥娘果断让妈妈继续上学，学费的事由她想办法解决。可以想见，一个裹着小脚的瘦弱女子，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白天，老姥娘和生产队里的其他女人一样，要完成队里分配的各项任务才能领到一个人的公分（一种记工凭证，凭此可以领取劳动报酬）。收了工，老姥娘再做了简单的饭，装在小搪瓷罐子里，用扁担挑着：一头是粗茶淡饭，一头是野菜馍馍，给远在四里地开外求学的我妈妈送去。回来时，老姥娘依旧用扁担担着，一头是老姥娘一点一点捡拾的学生们用过后丢弃的废纸，一头是老姥娘走街串巷拾取的废铜烂铁。一双小脚，来来回回奔波数十里，姥姥曾说她半夜里起来时看到老姥娘双手抱着脚疼得直哼哼......
记不得老姥娘去世时的情景了，妈妈说老姥娘去世前曾一个劲地撕扯衣襟，姥姥凑近老姥娘的嘴边，听到老姥娘喊着我的乳名，姥姥从老姥娘贴身的衣兜里掏出已经捂得糖和糖纸粘在一起的两块水果糖！
（二）悲苦慈善的姥姥
从我记事起，似乎姥姥就是妈妈，或许是我跟着姥姥的时间更长一些，姥姥也把我当作小女儿来养的缘故吧 。
姥姥不到四十岁就守了寡。五八年姥爷饥病交加去世后，姥姥独自拉扯妈妈姐弟四人艰难度日。无奈天不怜恤苦命人，妈妈的两个弟弟和妹妹相继夭折。姥姥因连遭困厄痛不欲生精神崩溃，曾在隆冬的夜半，身穿单衣起来把已经入葬的妈妈的弟弟从地下扒出来抱在怀里！
到妈妈有了我和弟弟以后，姥姥的生命似乎焕发了生机。总怕我们姐弟受一丁点委屈，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我稍微有点头痛脑热，姥姥就如临大敌一样，不顾白天黑夜背起我就往医院跑。直到如今，一提起医院，我不禁就想起童年时就诊的情景 。
老姥娘去世之后数年，我也跟着妈妈去了爸爸的工作单位。姥姥忍不住对我和弟弟的思念，也跟到了洛阳。之后的数年间，姥姥渐渐上了岁数，更重要的是，我的两个弟弟因为疾病花光了爸妈数年的积蓄。为了救治我弟弟，姥姥把她家中所有能卖钱的东西统统卖光卖尽了；为了能更好地照顾我们姐弟的生活，姥姥搬到了我们家。可以毫无顾忌地说，我爸是一个脾气暴躁有些不近人情的人。为了妈妈和我们姐弟，姥姥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难言之苦。许许多多个夜晚，我曾听到姥姥一个人躲在小屋里饮泣。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改变现在，但当时我曾经暗暗发誓，等将来我长大了出息了，一定把命运多舛的姥姥接到我身边，好好孝顺她，让她安享晚年。
可是，一切美好的愿望还没来得及实现，厄运再次降临到我善良的姥姥身上。为了撵回我们家的一头刚买的小猪，姥姥不幸摔折了髋骨。瘦骨嶙峋的姥姥躺在病床上，身上多处生了褥疮。由于当时我们家经济拮据，再加上姥姥一再坚持不去就医，我们就那样地亲眼看着我苦命的姥姥一天天忍受着病痛的折磨！那时我正上高三，每次听到姥姥的痛苦呻吟，我的心都如油煎一样啊！有时，我甚至因为痛苦还对病痛中的姥姥发了火！那时的我啊，真的是猪狗不如！
天真的我以为姥姥一定能够创造奇迹，重新享受新生活。因为姥姥一生中经历了太多的大苦大难，苍天定会开眼，眷顾姥姥这个饱经风霜的慈悲人的。然而，我慈祥的姥姥还是没能等到她的外甥女和外甥们报答她的深恩就永远地离开了！当我买了礼品从远方回来，兴冲冲地推开姥姥居住的屋门时，哪里想到姥姥已于我回来的两个多月前就去世了呢 ！
记不得老姥娘去世时的情景了，妈妈说老姥娘去世前曾一个劲地撕扯衣襟，姥姥凑近老姥娘的嘴边，听到老姥娘喊着我的乳名，姥姥从老姥娘贴身的衣兜里掏出已经捂得糖和糖纸粘在一起的两块水果糖！
（二）悲苦慈善的姥姥
从我记事起，似乎姥姥就是妈妈，或许是我跟着姥姥的时间更长一些，姥姥也把我当作小女儿来养的缘故吧 。
姥姥不到四十岁就守了寡。五八年姥爷饥病交加去世后，姥姥独自拉扯妈妈姐弟四人艰难度日。无奈天不怜恤苦命人，妈妈的两个弟弟和妹妹相继夭折。姥姥因连遭困厄痛不欲生精神崩溃，曾在隆冬的夜半，身穿单衣起来把已经入葬的妈妈的弟弟从地下扒出来抱在怀里！
到妈妈有了我和弟弟以后，姥姥的生命似乎焕发了生机。总怕我们姐弟受一丁点委屈，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我稍微有点头痛脑热，姥姥就如临大敌一样，不顾白天黑夜背起我就往医院跑。直到如今，一提起医院，我不禁就想起童年时就诊的情景 。
老姥娘去世之后数年，我也跟着妈妈去了爸爸的工作单位。姥姥忍不住对我和弟弟的思念，也跟到了洛阳。之后的数年间，姥姥渐渐上了岁数，更重要的是，我的两个弟弟因为疾病花光了爸妈数年的积蓄。为了救治我弟弟，姥姥把她家中所有能卖钱的东西统统卖光卖尽了；为了能更好地照顾我们姐弟的生活，姥姥搬到了我们家。可以毫无顾忌地说，我爸是一个脾气暴躁有些不近人情的人。为了妈妈和我们姐弟，姥姥忍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难言之苦。许许多多个夜晚，我曾听到姥姥一个人躲在小屋里饮泣。我知道，我没有办法改变现在，但当时我曾经暗暗发誓，等将来我长大了出息了，一定把命运多舛的姥姥接到我身边，好好孝顺她，让她安享晚年。
可是，一切美好的愿望还没来得及实现，厄运再次降临到我善良的姥姥身上。为了撵回我们家的一头刚买的小猪，姥姥不幸摔折了髋骨。瘦骨嶙峋的姥姥躺在病床上，身上多处生了褥疮。由于当时我们家经济拮据，再加上姥姥一再坚持不去就医，我们就那样地亲眼看着我苦命的姥姥一天天忍受着病痛的折磨！那时我正上高三，每次听到姥姥的痛苦呻吟，我的心都如油煎一样啊！有时，我甚至因为痛苦还对病痛中的姥姥发了火！那时的我啊，真的是猪狗不如！
天真的我以为姥姥一定能够创造奇迹，重新享受新生活。因为姥姥一生中经历了太多的大苦大难，苍天定会开眼，眷顾姥姥这个饱经风霜的慈悲人的。然而，我慈祥的姥姥还是没能等到她的外甥女和外甥们报答她的深恩就永远地离开了！当我买了礼品从远方回来，兴冲冲地推开姥姥居住的屋门时，哪里想到姥姥已于我回来的两个多月前就去世了呢 ！
(三) 为爱殉情的姑姑
姑姑乳名叫黑妮，其实姑姑皮肤并不黑 ，长得非常俊俏。
印象里的姑姑高挑个儿，齐耳短发，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家里，她做得一手好茶饭，会烙馍，手擀的杂苗条儿又细又长，会绣花，会养蚕；家外，姑姑锄地，打药，种植棉花，割麦子能一口气割出一地身而不直腰歇息。村里人都夸姑姑里里外外是把好手,虽是家里独女,但一点也不娇气，将来一准嫁个好人家。
记得那时候农村娱乐节目少得可怜。如果村里或者邻村演一场电影 ,大伙儿兴奋得跟过年似的。但是这样的机会不多，倒是唱小戏说书唱大鼓的不少。每到农闲时节，我所在的村子就成了艺人们献艺的场所。从外村(我们当地人称外来唱戏的艺人们为南乡人)据说是从很远的南方来的艺人们，有的是夫妻档，有的是父子档，还有的是临时的组合档，就在村子安营扎寨了。有时候一部书要演唱一两个月，所以艺人们和村子里，甚至是邻村的人们都成熟人了。我所听过坠子书《岳飞传》、《青龙白虎会》、《杨家将》，大鼓书《三侠五义》，柳琴戏《樊梨花征西》等等都是那时听来的。
虽然那时我只有五六岁，尚不十分明白故事本身的真正内涵，但因为没有学习任务，加上可以和伙伴们尽情戏耍，可以跟在大人的身后到听书的场所买上几颗如今已叫不上什么名字的一种橡皮糖；可以花两毛钱就能买到一小把无颜六色的螺蛳糖之类的东西；所以对孩提时代的我来说，每天跟着姑姑到会场听戏还是乐此不疲的。比较偏爱的当然是坠子书和柳琴戏，因为演唱者大多都是女性（可能我喜欢听悦耳动听的女性声音吧）。一番道白之后，演唱者在二胡伴奏下，手持剪板，声情并茂地演绎故事中人物的悲欢离合；唱柳琴戏的则一手持剪板，一手用一根特制的金属棒敲击键盘，或慷慨激昂，或哀婉凄厉，让听者无不随着说书者或悲或喜，听着常常沉浸其间，如痴如醉。多数情况下在说书者说过“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之后听众们仍然不愿离开会场。可是我虽热衷于听戏,但有时候并不能善终。往往戏听到大约一半就困意朦胧了，用现在的话说，我那就是帮个人场，凑个热闹！
姑姑乳名叫黑妮，其实姑姑皮肤并不黑 ，长得非常俊俏。
印象里的姑姑高挑个儿，齐耳短发，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家里，她做得一手好茶饭，会烙馍，手擀的杂苗条儿又细又长，会绣花，会养蚕；家外，姑姑锄地，打药，种植棉花，割麦子能一口气割出一地身而不直腰歇息。村里人都夸姑姑里里外外是把好手,虽是家里独女,但一点也不娇气，将来一准嫁个好人家。
记得那时候农村娱乐节目少得可怜。如果村里或者邻村演一场电影 ,大伙儿兴奋得跟过年似的。但是这样的机会不多，倒是唱小戏说书唱大鼓的不少。每到农闲时节，我所在的村子就成了艺人们献艺的场所。从外村(我们当地人称外来唱戏的艺人们为南乡人)据说是从很远的南方来的艺人们，有的是夫妻档，有的是父子档，还有的是临时的组合档，就在村子安营扎寨了。有时候一部书要演唱一两个月，所以艺人们和村子里，甚至是邻村的人们都成熟人了。我所听过坠子书《岳飞传》、《青龙白虎会》、《杨家将》，大鼓书《三侠五义》，柳琴戏《樊梨花征西》等等都是那时听来的。
虽然那时我只有五六岁，尚不十分明白故事本身的真正内涵，但因为没有学习任务，加上可以和伙伴们尽情戏耍，可以跟在大人的身后到听书的场所买上几颗如今已叫不上什么名字的一种橡皮糖；可以花两毛钱就能买到一小把无颜六色的螺蛳糖之类的东西；所以对孩提时代的我来说，每天跟着姑姑到会场听戏还是乐此不疲的。比较偏爱的当然是坠子书和柳琴戏，因为演唱者大多都是女性（可能我喜欢听悦耳动听的女性声音吧）。一番道白之后，演唱者在二胡伴奏下，手持剪板，声情并茂地演绎故事中人物的悲欢离合；唱柳琴戏的则一手持剪板，一手用一根特制的金属棒敲击键盘，或慷慨激昂，或哀婉凄厉，让听者无不随着说书者或悲或喜，听着常常沉浸其间，如痴如醉。多数情况下在说书者说过“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之后听众们仍然不愿离开会场。可是我虽热衷于听戏,但有时候并不能善终。往往戏听到大约一半就困意朦胧了，用现在的话说，我那就是帮个人场，凑个热闹！
姑姑当时大约就是二十一二岁 ，属于青春爱做梦的年纪吧。农忙结束了，除了忙些绣花的活计外，姑姑也和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一样，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早早吃过晚饭去听戏。人们那时穿的多是深色的毛哔叽、涤卡、的确良做成的衣服，平时很少穿，只在节日或者走亲戚时才舍得拿出来穿戴一下。为了齐整耐看，衣服总在洗干净之后被叠得整整齐齐地压在枕头下（为了祛除皱痕，裤子中缝压出笔直的折子)。那时姑姑有几套很像样的衣服，是我爸爸托人从外地购买的布料，姑姑拿到集市上让老裁缝量身定做的。每次出门听戏，姑姑总爱问尾巴一样跟着的我：yx,姑姑穿这个好看吗？我也总是忙不迭地回答：好看好看，姑姑穿啥都好看！姑姑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子，总要嗔爱地说声：鬼丫头，就知道问你也是白问！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吧，姑姑喜欢上了一位来自外地的唱大鼓书的外乡人。然而不是所有的相遇都能守成美丽的风景，也不是所有的等待与付出都能开花结果。这场轰轰轰烈烈的相恋没能结成正果。在那个时候，有家有户人家的姑娘如果跟一个来自异地的说书唱戏的相爱是要被戳脊梁骨的。我的因循守旧的爷爷奶奶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唯一的女儿远嫁他乡呢？再者说，何况姑姑相爱的对象又是尚被称作“下九流”的戏子？谣言蜚短流长，唾沫星子淹死人。村里人茶余饭后都在议论着姑姑和南乡人的事。爷爷奶奶知道内情后怒不可遏，一再声称如果外乡人胆敢再找我姑姑就打折他的腿！但后来那南乡人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再一次难得的约会时决计带姑姑远走他乡。姑姑也铁了心为爱私奔。但不知是谁走漏了姑姑离家出走的消息，还没等姑姑走出家门，爷爷抓住姑姑就是一顿毒打！奶奶也在一边夹枪夹棒哭天抹泪地好一顿数落。之后他们就把我可怜的姑姑锁在了家里。外乡人在上门苦苦哀求被拒，又连等数日无音讯时被爷爷找人轰出了村庄。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吧，姑姑喜欢上了一位来自外地的唱大鼓书的外乡人。然而不是所有的相遇都能守成美丽的风景，也不是所有的等待与付出都能开花结果。这场轰轰轰烈烈的相恋没能结成正果。在那个时候，有家有户人家的姑娘如果跟一个来自异地的说书唱戏的相爱是要被戳脊梁骨的。我的因循守旧的爷爷奶奶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唯一的女儿远嫁他乡呢？再者说，何况姑姑相爱的对象又是尚被称作“下九流”的戏子？谣言蜚短流长，唾沫星子淹死人。村里人茶余饭后都在议论着姑姑和南乡人的事。爷爷奶奶知道内情后怒不可遏，一再声称如果外乡人胆敢再找我姑姑就打折他的腿！但后来那南乡人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再一次难得的约会时决计带姑姑远走他乡。姑姑也铁了心为爱私奔。但不知是谁走漏了姑姑离家出走的消息，还没等姑姑走出家门，爷爷抓住姑姑就是一顿毒打！奶奶也在一边夹枪夹棒哭天抹泪地好一顿数落。之后他们就把我可怜的姑姑锁在了家里。外乡人在上门苦苦哀求被拒，又连等数日无音讯时被爷爷找人轰出了村庄。
随后，爷爷奶奶又四处张罗着让说媒的给姑姑找婆家。记得后来姑姑与相距我们村不远的一个庄上的青年订了婚。不久那青年的父亲去世了，姑姑作为他家未过门的媳妇还去他家戴孝守了灵。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下去，在大家看来，姑姑心里的痛伤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慢慢的愈合。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姑姑就会带着爷爷奶奶为她准备的丰厚的嫁妆，穿上美丽的嫁衣，高高兴兴地嫁出去，像其他的姑娘一样为人妇、为人母，再慢慢终其一生。
然而谁也想不到 ，婚恋风波过去一两月之后，姑姑竟然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决绝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鲜活的生命。
我记得那是夏天的一个中午，正在外面玩耍的我突然看见许多人朝爷爷家里跑！我也忍不住跟着跑进了爷爷家。天啊！几个人正从爷爷堂屋西间的梁上解下吊在那里的我的姑姑！我看见姑姑的脸煞白煞白的，双眼紧闭着。一双胳膊苍白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一双曾经刮过我鼻子的手软软的，一点血色也没有......其中有人把姑姑扶坐在怀里的，有人使劲掐着姑姑的嘴唇上边（后来知道那里是人中穴）；有人大叫着让在一边只顾放声大哭的我奶奶赶快找出簸箕和饭勺来；还有人搬梯子上了爷爷家的屋脊；不一会我就听见有人在屋顶扯着喉咙大喊：黑妮，家来吧！黑妮，家来吧......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下去，在大家看来，姑姑心里的痛伤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慢慢的愈合。也许就在不久的将来，姑姑就会带着爷爷奶奶为她准备的丰厚的嫁妆，穿上美丽的嫁衣，高高兴兴地嫁出去，像其他的姑娘一样为人妇、为人母，再慢慢终其一生。
然而谁也想不到 ，婚恋风波过去一两月之后，姑姑竟然以一种谁也想不到的决绝方式结束了自己年轻鲜活的生命。
我记得那是夏天的一个中午，正在外面玩耍的我突然看见许多人朝爷爷家里跑！我也忍不住跟着跑进了爷爷家。天啊！几个人正从爷爷堂屋西间的梁上解下吊在那里的我的姑姑！我看见姑姑的脸煞白煞白的，双眼紧闭着。一双胳膊苍白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一双曾经刮过我鼻子的手软软的，一点血色也没有......其中有人把姑姑扶坐在怀里的，有人使劲掐着姑姑的嘴唇上边（后来知道那里是人中穴）；有人大叫着让在一边只顾放声大哭的我奶奶赶快找出簸箕和饭勺来；还有人搬梯子上了爷爷家的屋脊；不一会我就听见有人在屋顶扯着喉咙大喊：黑妮，家来吧！黑妮，家来吧......
然而，任凭人们怎样呼喊，姑姑再也没有醒来 ！
因为爷爷奶奶仍然健在，姑姑不可能呆在家里太久。因此姑姑当天就被装进一口棺材埋到了离家很远的村外。记得那天晚上电闪雷鸣，下了一场特大的雨。听说第二天有人看见姑姑的坟头中间裂开了一条大缝。不知道姑姑是不是觉得自己死得太冤还是不愿呆在那个又黑又暗的世界？
未完，待续
因为爷爷奶奶仍然健在，姑姑不可能呆在家里太久。因此姑姑当天就被装进一口棺材埋到了离家很远的村外。记得那天晚上电闪雷鸣，下了一场特大的雨。听说第二天有人看见姑姑的坟头中间裂开了一条大缝。不知道姑姑是不是觉得自己死得太冤还是不愿呆在那个又黑又暗的世界？
未完，待续
文章评论
……
嫂子，京九晚报你投稿不？
麻田人
写下过去的点滴，品味生活的经历。
翱翔
才姐，可以当作者了！
筑心耕夫
往事点点滴滴，都是记忆的汇拢，也都是心系的感念......[em]e7263[/em]
沧海一粟
情真意切，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em]e179[/em]
旷朗无尘
亲情、往事，永远的记忆！
墨梅一缕香
写得真感人，我也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形若陌路《禁言中》
往事一稀昨，亲情一念今
梅苑停雪
文字留念，真情永恒。感恩亲情让我们一路簇拥如花的心结，感恩生活给予我们不一样的经历，让大爱延续下去，美总在无限的向往和追忆中。
卫良
写的真好
伊心
这些故事可以写成小说了
碧水蓝天
[ft=,2,]我热泪盈眶的读完这篇文章，字字句句，情真意切，铭心刻骨，思念亲人之情让人动容。也让我想起了我已故的爱我的亲人！他们才是我们最爱戴、最尊敬的人！[/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