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声

    
当花瓣离开花朵暗香残留 

　　香消在风起雨后无人来嗅 

　　如果爱告诉我走下去我会拼到爱尽头 

　　心若在灿烂中死去爱会在灰烬里重生 

　　难忘缠绵细语时用你笑容为我祭奠 

　　让心在灿烂中死去让爱在灰烬里重生 
------题记-----







 这里的歌名《暗香》也许就来自南宋词人姜夔的词。 姜夔，字尧章，号“白石道人”，
饶州鄱阳（今江西鄱阳）人，南宋最著名的骚雅派词人。他出生于书宦门第，幼年随父受教。
其人多才多艺，工于诗词，长于书法，精通音律，雅擅箫笛，尤精古琴。
南宋宁宗庆元三年(1197)，姜白石向朝廷进献《大乐议》、《琴瑟考古图》，
两年后又上《圣宋铙歌十二章》，得“免解”待遇，直接参加礼部考试，
但未中选。从此飘零江湖，布衣终生。 
 

　　姜白石曾经写过最有名的两首词，《暗香》、《疏影》。
据现代学者夏承焘老先生考证，词中怀念的是曾经发生在合肥赤阑桥边的爱情故事。
姜白石早年曾在江淮湖湘一带游历，在合肥城里结识了两位美丽的姐妹歌女。
她们冰雪聪明，能歌善舞，精擅琵琶和秦筝。而姜白石也极为爱好音乐，
精通弹琴和吹箫，雅爱诗词和书法，可谓是知音。

茫茫人海中，他们在那个南宋偏安的岁月里相遇，那么命定而淡然。
从此，在他们之间开始了一场缠绵悱恻、令人感动的漫长恋情。
对他来说，他爱她可能是因为爱她的容貌，爱她舞姿与歌声，爱她对他的爱，
爱她的天真与执着。所有这些表象背后，他最爱的其实还是他自己。
爱情最后变成一种内心深处孤注一掷的抉择。他在最后一刻退缩了，她绝望了。 

 　往昔的一切似乎如烟花般的绽放，曾经绚烂过，如今却无迹可寻。
鸟儿曾经飞过，如今的天空却找不到翅膀的痕迹。这个叫姜白石的男人最终憾恨终生。 

　　“心若在灿烂中死去，爱会在灰烬里重生”。爱或许是一只不死鸟，会在浴火后重生。
曾经站在窗前看空中烟花美丽地绽放，看流星从空中轻盈地飞过。
那穿越一生的思念，其实就像细沙穿过指缝，象流水穿过灵魂，见山是她，见水也是她。



 

在夏承焘先生力作《姜白石词编年笺校》里，姜白石关于合肥恋情的词记录了
从1176年至1197年前后二十余年时光的感情历程，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那些字里行间，有他一生的相思、怀念、寻找、等待以及聚散离合。
有对过往情爱的缅怀，有羁旅生涯的感慨，有对岁月流失的痛惜，
有对人生迟暮的忧思，字里行间有着深沉的年光之叹，流露出强烈的生命意识。
 

夏承焘先生认为：“姜夔用情之专之深，在两宋文人中只有陆游可与之相比，
这也使得姜夔的词具有极为感人的品质。”聆听这跨越千年的南宋爱情往事，
也许人们所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能和最心爱的人永远相守在一起。 

　　其实很久以来，一提到自号“白石道人”的姜夔，在我想象中总是那么不很真切，
也不是太熟悉。 比如人们都很熟悉苏东坡，读他的诗词文章，读他的生平轶事，
会感到他的一笑一颦都仿佛就立在眼前，坦荡、率真而放逸，
是一位幽默风趣而又饱经世事的智者。人们也熟悉秦少游，
那个才华横溢却性格柔弱的才子，还有风骨傲岸的黄庭坚。

他们都是才情卓绝、个性生动、有着人间烟火气的人物。而姜夔和他们都不太相同。
他似乎是从古代某些传说里走出来的人物。世人都赞他人品秀拔，风采出众。
说是其人“体态清莹，气貌若不胜衣，望之若神仙中人。” 
 

　　作为南宋年间的一位江湖游士，一位交往当世名流、靠诗词文章和音乐为生的清客，
我总感到姜夔是那样刻意经营自己的形象，那样清，那样冷，那样逸，
那么不食人间烟火，总让人感到有些雾里看花。




记得曾经读到过台湾诗人余光中的一首诗《等你，在雨中》： 

 等你, 在雨中, 在造虹的雨中 

　　蝉声沉落, 蛙声升起 

　　一池的红莲如红焰, 在雨中 

　　你来不来都一样, 竟感觉 

　　每朵莲都像你 

　　尤其隔着黄昏, 隔着这样的细雨 

　　永恒, 刹那, 刹那, 永恒 

　　等你, 在时间之外在时间之内, 

　　等你, 在刹那, 在永恒 

　　如果你的手在我的手里, 此刻 

　　如果你的清芬 

　　在我的鼻孔, 我会说, 小情人 

　　诺, 这只手应该采莲, 在吴宫 

　　这只手应该 

　　摇一柄桂浆, 在木兰舟中 

　　一颗星悬在科学馆的飞檐 

　　耳坠子一般的悬着 

　　瑞士表说都七点了 忽然你走来 

　　步雨后的红莲, 翩翩, 你走来 

　　像一首小令 

　　从一则爱情的典故里你走来 

 从姜白石的词里, 有韵地, 你走来 

　　余光中的这首诗写得清丽婉约，款款有致，有古典的韵律，也有现代的节奏。
诗里写的是现代人们常常会遇到的一种约会情境。等待中，对即将姗姗而来的佳人充满了期待、
想象和幻觉中的美感。诗的最后一句打动了我：从姜白石的词里, 有韵地, 你走来 
 

　　这样美妙如莲的女子，竟是从宋朝那位姜白石的词境中走出来的。
写得是这样的温柔，这样的唯美，这样的精致，这样的空灵。
因为曾经喜欢过余光中的这首诗，后来也开始读姜白石的词，
开始知道有个专攻姜白石词、大名鼎鼎的现代词人、学者夏承焘，
也开始走进姜白石“清空骚雅”的曼妙词境。 

　　读白石词是一种走在秋冬里的独特感觉，风清冷，境幽独。 

　　他善于把心灵深处那种温存柔软的感觉凝固起来，
然后精心酝酿和打磨出一种清刚幽冷的文字，
突然间释放自己独特的心灵激情和人生感悟。 
 

　　这些文字笔触清刚，精雕细琢，有如冰层下的蓝色火焰，幽寒冷冽之中自
有燃烧的激情喷薄而出。当我们读到这些文字时有如受到闪电之击，
心中的诸般滋味和感觉一下被瞬间激活。




如“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 “燕燕归来，问春何在，唯有池塘自碧”；
“翠叶吹凉，玉容销酒，更洒菰蒲雨。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
“树若有情时,不会得,青青如许”；“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等等。深深刻进在骨子里的那份痴恋，
被他摁在文字里纠缠反复，扑朔迷离，唯美而凄凉。这样的文字细细体味有如电光火石，
常常让人眼前一亮。那种妩媚旖旎的风情、那种深沉炽烈的情感，
往往蕴含在健峭苍劲的零度文字之后。如那冰天雪地里的一树梅花，冷艳香幽却只可远观。 
 

　　曾经有段时间，我非常迷恋白石词。喜欢白石词的风神格调，喜欢姜白石这个人的洒脱气度。
白石词的笔调是清冷的。但清冷中有味道，像梅花的香，是“香冷人瑶席”；
也如荷花的香，是“嫣然摇动，冷香飞上诗句”。读过他的词《暗香》、
《疏影》后，我眼前总会悠然浮这样一幅画面来：

 茫茫雪夜里，寒水迢迢，桨声欸乃，一只小舟幽幽驶过吴江垂虹桥。
小舟上，一位相貌清俊，风仪潇洒若神仙的男子捉箫在手，轻轻地吹奏着。
他的身边是一位美貌可人的女孩子，满面含春，色若桃花。
她随着箫声轻启红唇，歌声清越，在水面飞扬。 
 

　　那男子大概就是襟韵飘洒、才华出众的才子姜白石了，人称是“体貌清莹，望之如神仙”。
而那女孩子叫做小红，一位爱唱白石词的小歌女。 
 

　　正吹着箫的姜白石看看小红，小红脸儿更红了，低了头去，而歌声益发宛转迷人。
姜白石微微一笑：这小红低眉浅唱、善解人意的样子，煞是可人怜爱。
于是，他放了箫，低声缓缓吟出一首《过垂虹》： 

 “自琢新词韵最娇， 小红低唱我吹箫。 

　　曲终过尽松陵路， 回首烟波十四桥。” 

　　箫音悠悠，歌声宛转，才子佳人对目相视，会心一笑。这个清绝美好的画面让人心生欢喜。 

　　在明代张羽《白石道人传》中还有这样的记载：说姜夔少孤贫，好读书苦吟远游。
常常独自泛舟洞庭湖，在湘江上漂流，并攀登衡山。有一次，他在衡山游历时，
循着一条山涧向深处探险时，只见一位老人正坐在一块大石上。
姜夔觉得深山野岭之中遇此老人，必然是遇到了奇人异士。他便上前和老者礼貌地打招呼。
那老人态度很和气。大概见他是读书人，便从袖中取出一本书来，递给姜夔。
姜夔接过来一看，是一本《诗说》。他便急忙请教老人姓名。老人不答。
只说自己生于大宋庆历年间，已有一百多岁了。 
 

　　后来姜夔向当地土人野老打听，都说没见到此人。只是，这姜夔从此对
诗词音律的悟性大增，通晓阴阳律吕，谙熟古今南北乐部。以致他只听一遍
曲调旋律马上便能依调填词。与那“曲有误，周郎顾”的周公谨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个故事给姜夔的经历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白石道人传》的作者是明代张羽，
并非姜夔的同时代人。可见，这个故事显然出于后人的杜撰，而且没多少创意。
是把汉代张良奇遇黄石公得授兵书的故事简单套用了一下。
而故事中老人所授的《诗说》一书其实是姜夔自己所作。 
 

　　不过，人称姜夔是“气貌若不胜衣，望之若神仙中人”，与“状貌如妇人好女”、
功成身退后与赤松子游的张良大概在风度气质上有某些相似之处，才引起人们的联想。 

　　姜白石虽然终身布衣，其声望地位却为时人推重，他的人品、
诗品也都保持着高雅清空的风韵。白石所作《诗话》论诗有四素：气象、
体面、血脉、韵度。对四者的要求且是“气象欲其浑厚”、“体面欲其宏大”、
“血脉欲其贯通”、“韵度欲其飘逸”。如《筱园诗话》卷四说：
“姜白石尤为翘楚。其诗甚有格韵，清雅可存。”李慈铭《越缦堂读书记》甚至说：
“白石道人诗，清绝如啖冰雪。” 

白石词既不同于婉约词偏于阴柔，又不同于豪放词过于阳刚，而是刚柔并济的“清雅派”。
昔人评论白石词境清远空灵，有如水中之月镜中之花。唯其如此，言外之意、
画外之境才更加繁富，更加耐人寻味。不少词作被后人推重为“逸品”、“神品”。
 

　　同时，姜白石在词坛上更为南宋开宗立派的词家巨擘之一，与周邦彦并称“周姜”。
因精于乐律，作词调能自度曲。白石词格律严密，风格清幽冷隽，世称“清空骚雅”，
“襟韵高、风神潇洒”，颇受杨万里、范成大、辛弃疾等人推赏。 

 可以说，白石词的横空出世，在日薄西山的南宋词坛喷射出一道极为耀眼的光华，
影响十分深远。薛砺若在《宋词通论》中断言：“中国词学自南宋中末期一直
到清代的终了，可以说完全是‘姜夔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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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孟斜阳）

 
 （素材网络青儿整理制作）/（边框/莲池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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