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晓月

【四】
 

远远的看着他的驶过来，囡的心还是失常的跳动起来，有时候她觉得是在害怕，象偷了东西一样的害怕，紧张的四肢都不灵活了。这一次囡买了很多吃的东西，打算好好过一次周末，两个人的周末。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心里的慌乱还没有停止，偷偷看了他一眼，竟挪不开眼神，他的侧脸很英俊，眼角的细纹看起来很有沧桑感，微翘的唇角告诉囡，他今天很高兴。
 

“怎么了我的囡儿，还看不够吗？”杨晓波突然出声，顿时让囡儿红了脸，嗔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啊！”
 

“哈哈哈……！我的脸都让你的目光烤热了！”杨晓波洋溢着他的笑容。
 

车子突然拐了弯，不是回囡小公寓的方向。
 

囡惊呼：“要去哪里？你在搞什么鬼？”
 

杨晓波仍然挂着笑容说：“不要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囡不再说话，由着他去。车子在一处豪宅停了下来，杨晓波下了车，又给囡开了车门，很绅士的对囡说：“请！”
 

这是个独立的院落，院子里开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围墙周围全是树，她看见了秋千，她很小的时候就想有个属于自己的秋千，荡啊荡！心也跟着飘起来。但她没有去荡秋千，杨晓波牵着她的手走进去，他开了所有的灯，这幢房子分三层，进去一眼就可以看见宽大的客厅，清一色高档的家具，是囡喜欢的仿古家具，价值不菲。囡没有再走进去，脸色很难看，她看着杨晓波眉开眼笑的脸，突然就很想哭，等杨晓波发现不对的时候，囡的眼泪已经挂满了两腮。
 

杨晓波把她拥抱在自己的怀里，用手轻拍她的后背，囡啜泣起来，杨晓波慌了手脚的说：“囡儿！是不是太激动了？我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囡狠劲的推开他，杨晓波后退了几步，看着哭得不成样子的囡，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分明不是兴奋激动，而是怨恨。囡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想让我呆在这牢笼里？”说完，转身跑了出去。杨晓波哪敢停留，立即追了出去。
 

囡跑了没多远就被杨晓波抓住了胳膊，她狠命的想挣脱他的束缚，怎奈杨晓波铁了心的不想放开她，囡恨恨的盯着他：“你放开我！”囡的眼中没有怒火，有的只是绝望，这让杨晓波的心凉了，他死死抓住她的手臂，一本正经的说：“不放开，绝对不放开！”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送我这么大的礼物？”囡气愤的说。
 

“囡儿，你要听我解释好不好！我绝对不是要把你关在这里做我的女人！我知道那是你不想要的！可是我必须要这样做！原因我会告诉你的！请你相信我好吗？”杨晓波没了往日的潇洒的风采，低声求着囡，囡很清楚的看见他眼中有泪，在那所豪华的房子里射出来的灯光下，闪着小小光芒，她似乎看到了自己那张扭曲了的脸。
 

囡妥协在了他的柔情里，两个人又回到了囡的小公寓，谁也不再提那幢豪宅的事情，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杨晓波自然是进了厨房，给囡做晚饭，囡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把哀伤隐藏的好深，从不与她提起他的家庭生活或者朋友。她也不会问，她知道问了更加深他的痛，就这样维系着他们彼此之间微妙的感情，囡开启了电脑，她很少在这个时候给浩写信，可是今天她似乎很想倾诉自己的心情。
 

这样写道——浩，你可在我的身边？我越来越感觉不到你的存在了，难道你真的去了天堂了吗？独留下我一个人，没有你我就会找不到方向，越来越偏离了我的轨迹，也许我该走了，因为这里没有你的气息，可是你的眼睛在我的生活里出现了，一点一点缩进我的心，告诉我那是你吗？我知道那不是！也许我该走了！该走了！
 

然后投进了那个邮箱。
 

囡等了好一会，也没有人回复，她疯狂的找上一次那个回复邮件，它安静躺在收件箱里。原来真的不是错觉。
 

这时候杨晓波从厨房出来笑着对囡说：“来，你喜欢的鸡蛋羹，尝尝！”囡关了电脑走过来，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羹匙，莞尔一笑的说：“不好吃的话，全是你的！”当她吃了一口的时候，突然觉得胃口大开，高兴的说：“好好吃！越来越好吃了，有点外婆的味道了呢！”看着她眉开眼笑的样子，杨晓波也随着他的心情笑起来，其实囡要的幸福很简单，一个动作，一份可口的饭菜，有时候一个眼神，她就会觉得很幸福，也许突然给她一幢房子，实在是唐突了。
 

杨晓波收拾停当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见囡已经换上了睡衣，深紫色的，衬的她的肌肤雪白，黑缎子似得长发披在胸前。啃着一个苹果，在看电视，笑容始终挂在脸上，美的让人眩目，有时候他觉得这么好的女孩，偏偏认识了自己，不会甜言蜜语，也不懂得浪漫的老男人，算是不幸吧！可是自己呢？明知道这样会耽误她的幸福，却偏偏不肯放手，他如果告诉囡，这是他的初恋，她会不会笑的喘不过气来，但是他自己的心里明白，他已经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爱上了这个独特的女孩，而且绝对是一见钟情。
 

他走过去，抱住囡，把她紧紧锁在自己的怀里，囡很不高兴的推开他撒娇似地说：“走开了，挡着我看电视了！”那么自然的一个动作，却在杨晓波的心里激荡着，她宛若一个小妻子似得撒着娇，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身上。妻子？妻子？这个词在他的心里呼喊着，他突然恐惧起未来，囡会和自己走多远，没有了她的生活他该是什么样子，和往常一样，工作工作工作！那日子？比黑夜更暗淡。
 

囡似乎觉察到他的不对劲，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腰，他低头看见她迎来的目光，那么清澈又那么温暖，原始的冲动叫嚣着升腾而起，他的吻细细碎碎的落在囡的脸上、脖子上，他贪婪的吻着她的美好，嗅着她的甜美，他早已经熟悉了她的敏感，吻的力道加深，快感席卷了囡儿，好像在梦里的秋千上，一荡一荡，心是慌乱的，整个身体飘了起来，双双跌进了云里雾里！
 

两个人拥被而坐，靠在床头上，杨晓波抚摸着囡光滑的肩头，囡的秀发在他的胸前铺了一片，彼此听得到对方的心跳，感受着对方的生命如此鲜活，静谧的时光在悄悄流淌，皮肤摩擦的声音成了小夜曲，两个人的音乐，两个人分享！
 

“你是不是当过兵？”黑暗中囡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杨晓波诧异的反问。
 

“因为你的站姿，还常常在我叫你的时候来个立正。”囡很自信自己的观察力。
 

“你这个鬼精灵，是啊！当过兵！”杨晓波有点小小吃惊囡的观察力，但心里却是高兴的，因为他知道囡注意了他的一举一动。
 

“那后来呢？”囡问的很轻，象一缕秀发飘过他的胸膛，痒痒的刺痛。
 

“后来复原回家，结婚，来到这里创业！”他知道自己的回答已经触及了他和囡之间的底线，同时也知道不得不回答，因为他不想欺骗囡。
 

“你喜欢现在的工作吗？”囡故意避开敏感的话题。
 

“在没认识你以前，工作几乎是我的全部，当然还有我的女儿！”杨晓波有些激动的说。
 

“你的女儿长得象谁？”囡是喜欢孩子的，所以脱口而出。
 

很久，杨晓波重复着一个动作，摩挲着囡光滑的肩头，有一束光，从窗帘的罅隙里射进来，洒在囡年轻而漂亮的小脸上，朦胧间美的让让人移不开眼睛，他低头用唇轻吻她的面颊，囡顺势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体温，正一点一点烤红了她的脸。
 

“我女儿是领养的！我不知道她像谁，但是她很可爱！很懂事！”
 

安静，安静！四周只有安静，囡似乎听得到空气流动卷起微风，又好像那是杨晓波血液流动的声音，他在囡的心里是个谜，是个她自己不想解开的迷，她是他的恋人也好，情人也罢，也许只是她空虚时来填补她空虚灵魂的替代品，她不可能忘记浩，永远都不会忘记，即使自己明明知道那是深渊，也会不由自主的跳下去，毕竟那是刻骨铭心的爱！
 

到底是哪里错了？总觉得自己在改变，笑的时候多了，心情好的时候多了，渴望多了，甚至有了一种难以解释的幸福感！不对，那是假象，一定是假象，她会永远爱着浩，眼前的这个人不过是浩的替代品，想到这里她挣脱了杨晓波的臂弯，笑着说：“我好像不该出现在你的生活里，我了不想做个罪人！”
 

“是啊！我也常常想，你是哪里冒出来的！”杨晓波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些许冰冷，些许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