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这本诗集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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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的,慢慢看。北岛能译的,肯定错不了,即使咱一时半会儿领略不了,慢慢琢磨吧。——胡子 按 |
《北欧现代诗选》(节选)-北岛译-转自网络
《月光中的白马》
[冰岛]斯泰因·斯特纳尔
苍白
苍白得像我头一个梦的
翅膀
是他的鬃毛。
像一次漫长、漫长的旅程
在亚麻布般苍白的骏马上
是人的一生。
用纤细的手
死亡的阴影依附在
他的鬃毛上。
《出海》
哈里.马丁松
出海你觉得春天或夏天仅仅像一阵微风。
漂流的佛罗里达海藻有时在夏天开花
春夜里一只鹈鹕朝着荷兰飞去。
帕尔·拉格克维斯特[1]
(ParLagerkvist,1891—1974)
《苦闷》
苦闷,苦闷是我的遗产,
我的喉咙的伤口,
我的心在世界上的叫喊。
如今那布满泡沫的天空凝结
在夜的粗糙的手里;
如今那森林
和坚硬的高地
荒凉地升起,倚着
那低矮的苍穹。
一切是多么艰难,
多么僵化、阴郁和沉寂!
在这遮暗的空间我到处摸索
感到手指碰上悬崖那锐利的边缘
我划破向上伸出的双手
在冰冻的残云上,直到它们淌血。
哦,我扯掉手指上的指甲,
我划破极度疼痛的双手
在高地和遮暗了的森林上,
在天空的黑铁上,
在寒冷的土地上!
苦闷,苦闷是我的遗产,
我的喉咙的伤口
我的心在世界上的叫喊。
《小小的手,不属于我的小小的手》
小小的手,不属于我的小小的手,
你在这茫茫人世间属于谁?
我在黑暗中找到你。你不属于我,
可我听到有人在哭泣。
哪儿是你的眼睛,你的胸脯?
谁在黑暗中呜咽?
小小的手,别哭!我用温暖抚爱你。
你在黑暗中并不孤独。
小小的手,我一定会找到你的眼睛
当曙光降临的时候。
哭泣的小手,你是我所需要的一切
即使早晨永远,永远不会到来。
《 当你用温柔的手》
当你用温柔的手
合上我的眼睛
我的周围都是光明
象在一个充满阳光的国度
你想把我淹没在黄昏中
而一切变得光明!
你所赠与我的一切
都是光明,仅是光明。
《 思索没有目的》
思索没有目的,
祈祷没有父亲。
痛苦没有家园,
渴望没有母亲。
出生没有脐带。
临死默默无闻。
从虚无中来
回虚无中去。
雅尔马尔·古尔贝里
(HjalmarGullbery, 1898—1961)
《说书人》
哦生活,你使人们聚在你的周围
叙述那讲了又讲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照旧愉悦着你
在你的暮年!你有力气
不断重复那些同样衰老的事情!
笑话、语调,事情的过程--
一一重复着,你全都背了下来,
你赠与那些同样用旧了的名言
给一代又一代。
你可能做点儿微小的改动
对准你所选择的听众。
让一件轶事适应那新的
环境;你的技艺轻而易举。命运,
我称之为自己的并视为自己的命运,
也许仅仅是一个
已被你存放了一千年的故事。
《他看见了玫瑰》
从大海蓝色的中睡中,废墟提起
我们在它破碎的祭盆里洗浴的肢体。
仅有一只蝴蝶在正午的暑热中飞舞
--忽然他在你的乳头停息
他看见了倾毁的大理石柱上的玫瑰。
《地点与季节》
地点与季节:
从一个房间走到隔壁的
房间--多么简单容易。
我的手在你的手里。
无所渴望,无所惦念
在虚无的湖边
我无所期待。
那再好不过。
渡口离生存与死亡
有相等的
距离。--生活:
生存在你所生存的地方。
《 旅行,居住》
在夜间的城市里,在火车站。
被照亮了的钟盘和闪光的
指针--看:你启程的时间。
一所房子。你以前从未在那儿。
许多开着门的房间有桌椅
和床。--进去住下。
如此叫你离开,如此叫你回家,
遵守着那张时刻表。
谁制订的?不是你。
拉斯·福塞尔
(Lars Forssell,1928--)
《 象一个孩子》
象一个孩子
对你
象个纯金色头发的
孩子
对你象一个孩子
你懂
象个手掌小小的
孩子
我伸出一只手
给你
《你说诗死了》
你说诗死了
或至少快要死了
但是你忘了,饱食的朋友,
诗象你一样活着
死亡是你们俩的邻居
它住在楼下
在吱嘎作响的楼梯下的
黑暗中
瓦匠歌唱
木匠歌唱
在超级市场的出纳员歌唱
内阁成员和反对党
还有你我,还有掘墓人
每个人为生命歌唱
每个人为生命叫喊和歌唱
直到楼下的家伙用他的手杖敲在天花板上!
拉斯·努列
(Lars Noren,1944--)
《我现在如此激烈》
我现在如此激烈,而
狂乱地讨论我内在的世界是
因为我相信
它不复存在,相信
我不久必须面对
内在和外在的毁灭的抉择
面对此处的激烈活动与在另一处同时
保持寂静而毫无意义的状态之间的抉择。
一种意识到自己行将毁灭的意识
与一种不眠的可怕的睡眠
我为什么不停下来呢?因为
没有尽头,不存在的尽头
充斥并证实
一切。
《 这条路也许》
这条路也许
不通向任何地方,
但有人从那边过来。
伊迪特·索德格朗[2]
(EdithSodergran,1892—1923)
《 星星》
当夜色降临
我站在台阶上倾听;
星星蜂拥在花园里
而我站在黑暗中。
听,一颗星星落地作响!
你别赤脚在这草地上散步,
我的花园到处是星星的碎片。
《星光灿烂之夜》
不必要的受难,
不必要的等待,
世界像你的笑声一样空洞。
星星纷纷坠落——
寒冷而宏伟的夜晚。
爱在其睡眠中微笑,
爱梦见永恒……
不必要的恐惧,不必要的痛苦,
这世界比乌有还小,
从探入深渊的爱的手上,
滑落永恒的戒指。
《幸福之路》
我们无法理解
奇迹怎样发生——
这里没有幸福之路
没有幸福的人能想起
那把他领向幸福的暗门之路。
哎呀,要抓住幸福之鸟
等于在无路的地方行走
等于无手的人抓取东西
想当幸福童话里的国王
等于茫然无知地站在那里。
我们期待来自白昼的奇迹,
白昼注定寒冷而苍白。
再问问,疲惫的脑袋,
你的梦,你的幸福之星,
是不是欺诈和诡计?
《在大森林里……》
在大森林里我迷了路,
我寻找我那童年听过的童话故事。
在高山中我迷了路,
我寻找我那少女时代建造的空中楼阁。
在我爱人花园我迷了路,
我的渴望追随快活的杜鹃栖息在那里。
《早来的黎明》
最后的几颗星星微弱的闪烁。
我从我的窗户看见它们。天空苍白,
一种遥远的白昼的暗示自远方开始。
沉寂使宁静铺展在湖面,
沙沙的声响埋伏在林中,
而我的老花园呆呆地听着,
夜的气息在路上滑过
《北方之春》
我的一切空中楼阁雪一般消融,
我的一切梦境水一般流逝。
我曾爱过的所有遗迹
是蓝天和一些苍白的星星。
风在林中迅速地移动。
空虚休眠,水波寂静。
那棵老云杉树站着回味
他在梦中吻过的白云。
《悲伤的花园》
哦,窗户看见
墙壁记住,
那花园会忍受住悲伤
一棵树会转身问:
谁没有来,怎么不好,
为何空虚沉重,一言不发?
苦涩的康乃馨丛生在路边
那里云杉的幽暗深不可测。
《三姐妹》
大姐爱上了甜的野草莓。
二姐爱上了红色的玫瑰。
三姐爱上了死者的花冠。
大姐结了婚;
据说她听幸福。
二姐倾心爱着;
据说她变得不幸。
三姐成了圣者;
据说她会得到永生的金冠。
《存在的胜利……》
我怕什么?我是无穷的一部分。
我是所有伟大力量的一部分,
千百万个世界之内一个孤独的世界,
如同一颗最后消失的一级的星星。
活着的胜利,呼吸的胜利,存在的胜利!
冰冷地贯穿人的静脉那感情的时间的胜利
以及对无声的夜之河的倾听
和在太阳之下的山上站立的胜利。
我漫步在太阳上,我站立在太阳上,
除了太阳我一无所知。
时间——皈依女人,时间——自毁女人,时间
——女巫,
你难道带着新的阴谋而来,把一千种诡计献
给我的存在
像小小的种子,盘绕的蛇,海中的礁石?
时间——你这女凶手——离开我!
太阳用香甜的蜂蜜涨满我的乳房
她说:所有星星最终消失,可它们总是无畏地
闪耀。
《薄暮》
夜戴着羊毛似的胡子趾高气扬地来临,
满面春风对半遮的世界微笑。
无形而巨大,无言的紫丁香
勾出薄暮中公园的轮廓。
俏丽的紫丁香有着嗜睡的耳朵,
它们梦见夕阳西下……
梦幻的薄暮会对那未被察觉而窃取的
醒着的思想干些什么……
《众神的竖琴》
众神借给了
凡人们
那银子和象牙的
竖琴在哪儿?
它不曾丢失,
因为永恒的礼物
时间磨损不了
在火中也不会消失。
而如果歌手接近
命运划定的界限,
他从遗忘的地窖里
重新抱住它。
当歌手为它调音时
全世界知道
众神活着
在未知的高处。
《别积聚黄金和宝石》
人呵,
别积聚黄金和宝石:
用渴望注满你们的心,
像热烈的煤那样燃烧。
从天使的眼睛中偷走红宝石,
从魔鬼的池塘里饮用陈年的水。
人呵,别积聚
使你们沦为乞丐的财富;
别积聚
赐予你们王权的财富。
给你们的孩子一点儿
人类的眼睛从未见过的美吧,
给你们的孩子以
推开天堂之门的力量。
《希望》
我应该无拘无束——
我根本不管贵族的体面。
我挽起袖子。
诗的面团发起来……
哦,真遗憾
我不会烘烤大教堂……
形式的高度——
持久渴望的目标。
现在的孩子——
你的灵魂没有个合适的外壳吗?
我死之前
将烘烤一座大教堂。
《痛苦之杯》
比我更虚弱的手可以握住痛苦之杯
送向更苍白的嘴唇,
可是我的胜利者的嘴唇却避开它。
可是——不。
在我心里仍坐着脸色阴沉的巨人们,
紧握着石头的手。
有一天他们将从他们的幽暗中出来——
他们将呼唤你——痛苦。
来吧,火花飞迸的锤子,敲击这石像。
敲击我的灵魂
为了能找到人类之舌从未说出的话。
《黑暗中》
我不曾找到爱。我谁也没遇见过。
战栗着,我在秋夜穿过查拉图斯特拉之墓[3]:
此刻在世界上还有谁听见我?
正在这时:一只手臂轻轻挽住我的腰——
我找到了一位姐妹……
我拽住她那金黄的鬈发——
是你,不可救药吗?
真是你吗?
疑心忡忡,我审视她的面孔……
难道是神用这种方式捉弄我们?
《玫瑰》
这世界属于我。
无论走到哪里
我都要向每个人抛撒玫瑰。
艺术家爱每只听到他的话的大理石耳朵。
痛苦、不幸,对于我是什么?
一切轰隆倒下:
我歌唱。
于是从幸福的胸膛里升起痛苦那伟大的赞歌。
《监禁》
监禁,监禁……我要割断我的脚镣。
我带着令人痛苦的愤怒之唇度过一生。
我的深渊,我何必调查你们,不值得一提。
青铜与青铜联结,成为一个人,
铁在这个人心中。
而青铜真有这来自闪电之神的
惊恐的微光在其眉宇间吗?
我把我的心抛在路上,让秃鹫吞噬——
满月会给我生下一颗新的心。
《我的生命、死亡和命运》
我不是别的,只是一种无限的意志,
一种无限的意志,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
阴郁的万物围绕着我,
我无法举起一根稻草。
我的意志只要一样东西,一样我不知道的东西。
当我的意志挣脱出来,我将死去。
欢迎你,我的生命,我的死亡和我的命运。
《秘密》
所有的人是玩物。
昨日我自己是玩物。
今天我是一个揭示秘密的人。
我要每个人走向我,
我要每个人倾听我的心跳。
你们会从我手中得到火、血与未来的圣油。
我注定要把全人类奉献给未来。
所有的孩子都要看我所写的燃烧的字行。
我会使每个人皈依一位更圣洁的神。
我要用一把无声的笤帚扫除一切迷信,
我嘲笑着杀死一切卑污。
我要踩在巨蟒上;用我的剑插入它的头。
我那得自于天堂的宝剑呵,我吻你。
你不会歇息
直到地上成为众神在奇迹之杯上做梦的花园。
《 爱神的秘密》
我红色般活着。我靠我的血液活着。
我并没有否认爱神。
我的红唇曾在你寒冷的供案上燃烧。
我了解你,爱神——
你并非男人和女人
你是蜷坐在庙宇中的力量,
从前,你起来,比一声尖叫更任性,
比一块投出的石头更凶暴,
把那些通告的贴切的词投向世界
自全能者的庙宇之门里。
《还乡》
我童年的树木狂喜地立在周围:噢,人类!
小草欢迎我从一个陌生的地方归来。
我把头埋进草里:现在终于到家了。
如今我把过去的一切都置于背后;
树林、堤岸和湖成了我仅有的朋友。
如今我从云杉涨满汁液的树尖汲取智慧,
如今我从白桦干燥的树干汲取真理,
如今我从细嫩的草叶汲取力量:
一位强有力的保护者仁慈地把的手递给我。
《月亮》
万物之死是多么
妙不可言:
一片枯叶,一具死尸
和一弯新月。
每朵花知道一个秘密
而森林守护它:
环绕我们地球那月亮的圆周
是死亡的轨道。
月亮纺着花朵所喜爱的
奇迹般的织物,
月亮编着罩住一切生命的
美妙的网。
月亮的大镰刀割倒花朵
在晚秋的夜里,
而所有花朵期待那月亮之吻
于无边的渴望中。
伊娃-----利萨·曼纳[4]
(Enva----LissaManer,1929-- )
《一种令人困惑的悲哀在林中》
一种令人困惑的悲哀在林中
当村庄睡眠的时候。
一种脆弱的、令人困惑的悲哀
好象孩子的哭泣。
你打开门。你倾听。什么也没有。
你关上门。它又重现。
谁迷了路?
谁被抛弃在黑暗里?
谁沉没在水中?
一种冗长的、令人困惑的悲哀。
如同记忆、影子、回声在哭泣
遍及水面。
图马斯·安哈瓦
(LuomasAnhava,1927-- )
《遥远的声音变得更远》
遥远的声音变得更远,
近处的声音变得更近,
风在树与水之间安顿自己。
波浪没有靠近,没有离去,
森林变得更密,
夜从各地深入到这里。
帕沃·哈维科
(PaavoHaavikko,1931-- )
《一群树木漫步》
一群树木漫步
向着傍晚与死亡。
那么当它们成为枯树时
它们终于抵达。
这个狡猾、奸诈而愚蠢的
人死去。
为什么我竟会伤心
因为他和我有同样的名字。
死者死去;但只有生者
知道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