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南通方言用字

个人日记

       阅某报登载的<南通方言冷僻字>一文,这对于熟稔南通话和喜爱方言文化的我来说,无疑颇有兴趣。所以,不仅仔细阅读了此文,且对所列冷僻字逐一进行了查考与推究,其结果归结起来不外乎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与南通话的口语用词音义俱同的字 。如:鋬丶蘘丶奅等,这些字不但与南通话的音义相同,而且在全国通用的规范汉字系统里也有据可查(指字形丶字义),但是,若用普通话读,则与南通土语的音明显有别。而这情况据笔者所知,是我国各地方言词语以汉字注音的普遍存在之现象。虽然亦有使用国际音标精准注释方言语音的专业刊物,但几乎为大多数读者所不懂,因为国际音标尚未普及。而用汉字注音的方言词,既能较准确地反映当地语言的口音特点,又能起到收集记录当地土语用词用语的作用,但是只能局限于同一语境里使用,才能使人明白其方言的真正语意。而对于区域之外者来讲,势必无法领会其音义。当然此事不属本文议论的内容,于此提及仅为说明以汉字注释方言词的不够完美。
   然而,文中列举的"儴"字,笔者不敢苟同。作者释义为:无用,不坚。其实"儴"字并无实义,在古汉语中,儴与劻组词:劻儴,则是形容惶恐不安的样子。愚以为,应使用更确切的同音字:瓤。新出版的<现代汉语规范词典>有例:"这木头都瓤了",显见瓤字有无用与不坚的含意,以及包括借指某些人外表憨态而内里又窝囊的状态(南通话所谓的"瓤货")如此,也恰好符合作者所讲的"外面蛮好,中间已`儴'了"的意思。加之,瓤也较符合以上语境中的土话发音。所以 ,瓤应该取代儴字。
   二是一些冷僻字与南通方言词语的音义虽相同或相仿,但于现代汉语中早已绝迹。经查阅,这些字基本属于我国清代年间的用字,比如疒字旁里加个禾,古音为"曹" ,其义:脘病也。即中医所指的胃腔病。而曹之音,正与南通人过去缺少油水时所讲的肚子里"嘈心寡辣"的感觉之土语,彼"曹"与此"嘈"同音。故"曹人"应写做嘈人";又如目字旁右加个包,古籍注音"庖"和雹,释义是:目怒貌。这与作者所注音的"豹"以及"眼珠凸出"之解释基本对应。而如今若用此字,可用规范的同音字:暴,如"两眼暴突",形容双目怒视的面貌。再如辰字旁右加一个殳,古念"臻",<康熙字典>举有"锄臻"例,因而南通方言里就可以写做"木臻子"(农民和木工在使用工具时的常用语)。还有表示眼睛深凹状的"眗",当用规范汉字"眍"。
   所以我认为,旧时代汉字系统中,虽有与现今南通话里音义类同的字,但为了大众阅读方便,应尽量使用通用文字来表达方言的某些词语,因为方言的文字音,以音为主,义则是次要的(可用文字注解)。至于诸多方言词无同音字,则另当别论。
   三是与南通话的口语用词义同而音异。这些字,虽与南通话的意思相符或接近,但语音之别甚大,如"鹾",音:痤,其本义是盐,后引申为咸。而南通话说"菜太咸"有称"菜哨了"的一说(市区一般都说咸),如若说成"菜 鹾了",肯定是没人能听得懂的 。又如"湔",<旧唐书.刘晏传>有"使仆湔洗瑕秽"句,湔即洗涤之意,但字音却是煎熬的"煎",这和南通人习惯称搓掉衣服上局部污垢的"菊",发音相差甚远;因此"湔一湔"还不如按南通话常说的"菊"写成"菊一菊",能够让人听懂所表达的意思。同样如此,亸,音:朵,意指垂下状,<聊斋志异>里有这样一句:"亸袖垂髫,风流秀曼",亸袖便是衣袖管垂着。而"亸头亸脑"与南通人形容蔫头耷脑的样子,常 谓之"督头督脑",其语音明显有别;还有"嬲",它的字音是"鸟",而非嬉笑打闹的"搞"。
   此外,还有诸多源自古代典籍中的汉字,也因各地丶方音之异,更因古汉字的音义繁复且无确切标准比照,不免与南通话的语音相去甚远。值得声明的是,笔者撰写此文并非班门弄斧,而是希望热衷于研究南通方言的朋友们多些严谨与不苟,为我们的后人留下一份尽可能翔实而又准确的文字资料。这,才是我写这篇文章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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