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园月色

个人日记

      

饭后,携手妻儿,在艾德住舍楼下的园子里散步,适时一轮满月正从远处的山头升起。 

    朗朗明月遥遥地斜挂在高高的天穹上,发射着盈盈的、溶溶的光华,周围是一层淡淡的、黄黄的晕圈,几片轻轻、薄薄的行云恰好遮住了半边朦胧的圆月,仿佛是一个含情脉脉的姑娘,刚刚露出俊俏的脸,便含羞扯了一条白白纱巾,遮住了半边红色脸颊……
    月朦胧、山朦胧、树朦胧、人朦胧。朦胧的我在这朦胧的园里倘佯。我走月亮走,我行月亮行,一片朦胧的世界。

    月,冉冉升了一些,夜,悄悄深了几许,缕缕清风带来一丝寒意。

    儿子还小时,我常常指着刚升起的圆月亮:太阳出来了。

    他这时总会强烈纠正我:爸爸,爸爸,那不是太阳,是月亮,外婆说那是月亮。月亮是不能用手指的,要不你的耳朵会掉下来的。

    我于是的护着耳朵作痛苦状,然后满地摸索着寻找掉下的耳朵。

    儿子总会呵呵的大笑,然后着急的说,爸爸,你的耳朵还在,你的耳朵还在上面……

    喜欢夜,也许是因为夜里才有月亮的缘故。我喜欢月亮,喜欢那悠悠的月光,迷恋那迷离的月色,以及那夜色朦胧中的溶溶月华。
  喜欢看月亮,是从外祖母那悠远的嫦娥奔月的故事开始的。

    童年的晚上,我们借着月亮倾泻下来的银光,在院子里尽情玩耍嬉闹,大人们一边摇着手中的扑扇,一边喝茶聊天,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们窜来窜去转悠追逐奔走不歇。
  我们也有安静下来的时候,就是在大人的身旁听故事的时候。小手捧着小脸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耳朵尖尖地竖着,屏声静气,惟恐漏掉了一个字!
 
  月里嫦娥的故事,牛郎织女的故事,小红帽的故事,狼来了的故事,狐狸精的故事,孙悟空、猪八戒、牛魔王、铁扇公主的故事……
 
  我们就这样周而复始,乐此不疲欢笑在月光明媚的夜空中回荡…… 
  早在两千年前,《诗经》中就有“月出皎兮,佼人僚兮”的诗句了。汉代的《古诗十九首》里有:“明月何佼佼,照我罗床帏。”南北朝的时候又有“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的诗句。至于往后的唐宋元明清直至今天,关于月的文字更是数见不鲜了。我之所以举这些例子是想说明,头上的那轮月亮,她在我们的文化里沉浸了好几千年,让我们的文人们苦恋了千年也吟咏了千年。不管阴晴圆缺,她都没有逃出过我们的视线,相反她已经成为一种情感和思想的意象,成为一个特殊的生命体,在我们心灵的静夜里皎洁如玉。
  年幼时,多少混沌未开的孩子就在摇头晃脑地吟诵李白的《静夜思》了。长大后,不管走到哪里我们会一直记得当初那些看似简单而却让人思绪万千的诗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细细回味,竟觉得月亮也是长在故乡枝头的一枚果实,在异地他乡我们无法采摘。

    月是故乡明,这是我们骨子里的恋母情结,无论从时间还是空间的意义上来看待,月光都是连接我们的心灵和乡土之间的一个隐秘的符号。她和故乡的面容和母亲和我们落地生根的地方有着一种近乎宗教般的联系。她是游子们心中最柔软的隐痛最辛酸的甜蜜。月圆月缺,月升月落,那是我们内心深处潮涨潮落的呼吸,是我们人生岁月里分分合合,反复轮回的征兆。
 
  李白大概是与月亮有着最深厚情感的诗人,他在青莲乡摇摇学步的时候,就已经对头上那轮明月情有独钟了:“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那是何其的孤独却又何其的自在;“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那是何其的洒脱;“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那又是何其的开阔和高远。
    杜甫的月亮带着几分现世的伤痛,这有如他自己的人生:“片云共天远,永夜月同孤。”。另一个与月亮有着不解情缘的人当数宋朝的大诗人苏轼了,东坡笔下的月亮比之他人更有一番与众不同的风格。他的笔提炼出来的那缕月光充满了生命的思考和体悟,“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这是对生命里种种无法预计的离合悲欢多么豁达的释然。
  月亮是我们所共有的。但升起在我们内心的那轮月亮却是私秘的,很多人都拥有自己独特的一轮明月,拥有自己独特的那片月华。

    你呢?

    当一轮圆月升起,你内心里又是如何的一种心境。

    爸爸过来荡秋千,过来帮我推一下。

    儿子站在秋千上叫着,于是我走过去。

    月光下,我们一家荡漾在这溶溶的月光里。 

 

 

2010-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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