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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大山坚强的是意志

——端午节探险穿越活动纪实

 姚帜

      在一段时间内，我将不再对户外活动感兴趣。

       太累了、也太难了，我需要休息，也需要回味。

      十六日回到家，女儿就絮絮叨叨地说世界杯足球赛谁家赢了、谁家输了，那个那个球星踢进了几个球，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个世界变化真的是太快了，我离开家的时候，世界杯的开幕式刚刚结束，四天的无人区之旅回来，各足球强队已经战的烽烟四起、如火如荼。感觉自己好像是从原始社会突然来到了文明世界，仅仅三天，已经发生了好多我觉得新奇的事情。

      返回张掖的时候，强烈的热浪烤的我视线模糊、有些发晕。进了家门，妻子和女儿不在家，打电话也无人接听，几个小时以后她们回来了，说天气热的受不了，俩人游泳去了，一个下午泡在水里面没有出来，才知道她们过得日子和我这几天过得日子真是有天壤之别，我们刚刚从寒冷的哆嗦中暖过味儿来，她们却才从游泳池的清凉中体会了惬意。

      出发的时候，我和大漠为御寒做了充分的准备，除了穿上冬天才可能穿的衣服，另外还多带了几件，和这个季节满街袒肩露背的美女们相比，我们笨拙的简直就像狗熊。出了家门到大街上，顿时热的汗流浃背，第二天接近海拔4000米的香台子的半路中，寒冷阵阵袭来，穿上了所有的衣服，我还是觉得冷，又把大漠的抓绒也穿上，翻越香台子进入洪水坝河向青海省野牛沟乡前进的途中，遇到下雨和冰雹。在第二天从野牛沟乡返回四十八达坂到达去往肃南县杨哥村的岔路口时，我冷的浑身发抖，天气非常阴沉，看上去马上就要下雨了，我的意志就有些销减，有了打退堂鼓的意念，我试探着问大漠“天阴的这个样子，杨哥去不去了？”大漠说“不去的话回去算什么，说好了去杨哥，到了这儿不去杨哥，哪我们干啥来了？”

      因为我们去的地方没有信号，三天和家人失去的联系，回到家总是觉得对家人有些愧疚，十六日回到家我给大漠提议下午两家一起吃饭，把支持我们的妻子和女儿们招呼一下，于是相约来到了青松园生态园，点了一桌子菜，给我们的妻子女儿们敬酒敬茶，对她们给予我们的支持表示感谢，席间我们把探险的过程描述的跌宕起伏、绘声绘色，再一次体味了这次出行带给我们的快乐，她们专心致志的神态仿佛也让自己浸入了我们的旅途。

      我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着即将出发的时候有同行突然因各种因素的制约取消行程的遗憾，这次也不例外。筹划了好长时间的肃南县雪豹登山队和金张掖野人部落第二次探险哈拉湖活动在6月13日下午做好了一切出发的准备，三辆越野车11个人，出发时间定于下午四点。

      四点钟，雪豹登山队队长打来电话，我兴奋的先背起了背包然后才接通电话，常队长在电话里说：“单位有重要事情，活动取消”！！！我一屁股坐进沙发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们又一次毅然决定骑摩托车出发，搞自己的活动。

      13日晚8点左右我们到达肃南县，购买了食品饮料，住宿肃南姚家大院。

      14日晨五点多起床早餐出发，一路连走带拍，于   时到达海拔4000米的香台子，尽管外面的世界已经进入流火的季节，香台子依然寒风袭人，近处的雪峰白雪皑皑，我们偏离公里进入高山草甸沼泽向雪峰挺进，不久摩托车便动力不足难以前进。徒步登上临近的石山，耀眼的雪峰近在眼前，大漠的神情有些木讷，话很少、步履很慢，到达俄博的时候大漠告诉我他出现了高山反应，乏力气闷，我们在俄博拍摄了周围的景观，然后一个下坡进入了洪水坝河河谷。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暴雨，我们向东穿行，第一次涉过一条河水，大漠冲刺两次才通过河流，两人鞋子均进水潮湿，因沼泽崎岖难行，绑在我摩托车后面的食物和饮料丢失，大漠返回顺利找回。

      洪水坝河河谷有简易公路，但公路路况非常差，烂的不成体统，摩托车时速仅有20公里左右，行走的心情和气氛十分沉闷，大漠骑着摩托车睡着了，一下子冲到了草原上，猛然惊醒，还算有惊无险。

      两点多我们开始午餐。南北两山白雪映照，河谷地带草青如毯、山花烂漫。一群秃鹫围食一只死亡腐烂的黄狗，轻风过处猎隼俯视盘旋。

      始终不见一个人，总是看到远处有一个湖泊时隐时现，湖面上蒸汽腾腾、水雾袅袅，两个骑摩托车的人扬尘而来、村庄的房顶上升起炊烟，其实这都是高原海市蜃楼给我们造成的幻觉。

      在阵雨和冰雹的洗礼中，我们于下午   点钟到达青海野牛沟乡，找旅馆、加汽油、在一家名为“金张掖饭馆”的小店吃晚饭，偶遇轮滑走全国的牛人     ，他独自一人背着帐篷睡袋从河南出发，历时半年穿越了十个省份，从肃南县到野牛沟乡100公里走了两天，在四十八山脚下过了一夜，吃最简单的食品，不敢住十块钱的旅馆，人苦的变了形、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瘦得三分像人、七分像猴，下站打算去青海湖，看到他乐观的神情和皮包骨头的样子，敬佩之情自心底油然而生。

      13日一天，我们共计骑行180公里，两人都很累，住在野牛沟简洁干净的小旅馆里，我们说起了许多关于户外活动的话题，我掏出来时带的烧酒，他一口我一口地喝起来，越喧越兴奋，一瓶52度的烧酒下肚，两人都微微有些醉意，顷刻间大漠已是鼾声如雷。

      这次活动，好多次我都有打退堂鼓的想法，因为总是有太多的难题摆在我们的面前需要克服和解决，而克服解决这些难题又是那样的缺乏必要的条件。

摄大漠飞歌 10:35:41

  因为摩托车总是提不起速度来，我在野牛沟乡自己维修摩托车，捣弄了好长时间基本已经好了，但在安装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化油器上的一个部件由于不小心被连根掰断，开了一个大窟窿，大漠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在野牛沟乡找遍了所有的修理店也没有买到相同型号的化油器，因为天已经黑了，我俩为这个意外几乎感到了绝望，一个当地的小伙子看到我们困境，出主意说买“哥俩好”把窟窿粘上也许可以，这个最后的办法被我们采纳，于晚上11点钟顺利修复化油器，一路行来无恙，看来真是“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14日一大早，我们翻越四十八，下山后向杨哥村行进，途中进入长干峡拍摄风光，二十多年以前我来过这个地方，如今由于开矿修了简易公路，长干峡的原始风光撼人心魄。

      行驶33公里后我们来到了杨哥村，如今的杨哥村已经不能和很多年以前相比了，由于撤销了乡政府、供销社、学校等机关，再加上现在的交通比以前便利了许多，很多人都搬走了，整个村子几乎见不到人，村道两旁的房屋破败不堪，与我们来时想象的牛羊成群、炊烟袅袅的景象相去甚远，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牧民，一问才知道还不是当地的居民，那个牧民告诉我们说这儿距离寺大隆较近，摩托车一个半小时可以到达，大漠建议不在杨哥停留，继续前行去寺大隆，于是我们在13点30分出发，准备用3个小时到达寺大隆。

      半路上我们遇到了从寺大隆骑摩托车过来的两个人，得知路况“路平的很、好走得很”，就更加坚定了穿越祁连山到达寺大隆的决心。

      小马过河、不知深浅的道理永远都是正确的，这句“路平的很、好走得很”的定语，真正把我们指向了一条艰难之路、魔鬼之路！

      从一出发我就感到了这条路的不简单，刚刚能过去一辆摩托车的所谓的路从离开河谷就直奔大山山顶，像九曲十八弯的羊肠子攀延在陡峭的山崖上，在中途我紧张的不敢往下看，山下的绵羊小的就像一颗芝麻粒，我对大漠说“这哪是路、简直是在天上行走”。

      翻越了第一座大山，紧接着迎接我们的是一段泥泞路段，稀泥像水一样流动着，通过这几百米的路我们早已让汗水湿透了全身。上到第二座山的半腰，回头一望，我说“在家里安稳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吃这个苦真划不来”，大漠简单地说“没有这么点经历，这个活动还有啥意义”？听了这个话，又觉得真是这么回事情，重新坚定了往前走的信心。翻越第二座山下坡的时候，由于草原湿滑，我好几次危险滑到，大漠收车不及离合器手柄刮在了草原围栏上，摩托车出现小故障。

      到沟底，左右中共有三条路，不知哪条通往寺大隆，远处有一户牧民的家，我们前去打问，主人家热情地给我们倒茶、上烧饼，并给我们详细介绍了前面的路况，我们问这条路下去是否好走？主人说“好走得很，离寺大隆已经不远了”，在兴奋中我们告别了一再挽留我们住宿的牧主人向前走去。

      好走得很！！！呵呵，如果真的好走，那真正是遇见鬼了。前行不远就遇到了一片泥泞，宽不过两三米，当我首先驶上草坪的时候，摩托车根本就无法行走，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一个侧滑摔倒在泥地里，摩托车脚蹬子破裂报废、保险杠被当场折断，好在我虽然浑身是泥但没有受伤，待大漠反应过来赶来救援，我已扶起了摩托车。

观察了一下面前的沼泽泥地，我觉得加大速度应该可以冲过去，大漠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已经加大油门猛然向沼泽地冲过去，也就在前进仅仅一米多的时候，我觉得好像有一只十分有力的手臂把我突然往前一拉，一股巨大的力量把我向沼泽深处吸进去，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情况，待我醒过神来，只听见大漠一阵紧接一阵的狂笑，回头一望只看见他笑得直不起腰来，眼泪充满了眼眶，我偏过头一看，整个摩托车的前轮已经陷入沼泽不见了，而且还在徐徐下沉，赶快从摩托车上跳下来，逃离沼泽地，大漠此时手中挥舞着照相机嘴里反复念叨着“拍个纪实、拍个纪实”。

      摩托车还在继续下沉，大漠搬来了一块大石头垫在草皮上紧急救援，把摩托车一寸一寸往后拉，垫上去的大石头在一两分钟之内就沉入沼泽不见了踪影，我们俩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把面目全非的摩托车拖出了沼泽地，通过这两三米的沼泽地我们整整用了四十多分钟，我担心摩托车的前叉如果折弯报废，我们的麻烦就大了，有可能这个摩托车就永远拿不回去了，所幸虽然面目全非、前瓦变形，但并没有出现更大的问题。

      穿过一条深水的河流，我们按照牧人的指点，进入原始森林盘山道，山路非常陡，大漠的150还能前进，我的125已经不得不时不时地推着走，在半山腰，两棵约十五六米长的粗壮的大树因为年久滑坡而横倒在山路上，我又一次有了回去的想法，但想想已经走完了大部分的路程，回去就意味着失败、就意味着前功尽弃，总是觉得不甘心，我们决定想办法越过这两棵挡道的树，费了很大的劲，搬走了一棵，另外一颗找来撬杠撬也纹丝不动，只好把两辆摩托车从树上抬了过去。

      只有一个摩托车宽的路修在悬崖上，行走在上面心惊胆颤。往前走的几十米路居然可以骑着走了，我们都有些小小的兴奋，但我们实在是高兴的太早了！两天来我们克服的所有困难和下面要面临的艰辛相比，那真是毛毛雨毛毛雨。真正考验我们体力和意志的魔鬼山路还在后面等待着我们。

      冲出了森林盘山道，眼前豁然开朗，两边茂密的原始森林覆盖的高山中间夹着一个大坡，我们必须翻越这个大坡才能到达目的地——白达坂，从起点向山顶望去，不过就六七百米，这一段路程却耗去了我们整整五个小时。

      坡度几乎接近了45度，大漠的150往前冲了三四十米熄火，我的125只能前进十来米，海拔接近了3000米，太阳已经西斜，劳累了一天，力气已经用完了，肚子也饿了，空着手走路都觉得困难，但是我们还得推着摩托车上山。大漠的摩托车动力相对比较好，他连骑带推把摩托车送到了大坡的三分之一处，好长时间后大漠回到了我休息的地方，原来他上去时由于坡太陡，摩托车向后滑，体力无法支撑，连人带车翻到了旁边的沟里，摩托车整个打了一个滚，后视镜从车把根部连跟压断，我上去的时候，摩托车仍然横躺在泥沟里。看着前面已经没有了路、就连牧人走过的痕迹也很难寻找、坡度却越来越大的情况，我们决定一辆一辆望山顶送，摩托车挂一挡，两个人往前推，一次只能前进5米、10米、最多15米就气喘吁吁、面红耳赤。中途遇到从对面骑摩托车过来的两个牧民，他们说从来就没有见过骑125摩托车翻越这个达坂的。待把两辆摩托车送到接近山顶的山路上时，我和大漠累得几乎没有力气喝水了，大漠趴在摩托车头上，表情极度痛苦，半天不说一句话，头都抬不起来。

      毕竟我们已经上来了，虽然很难，但是越接近山顶，我们的信心越是坚强，在胜利希望的感召下、在互相鼓励的话语中、在乐观主义的调侃中，我们冲到了山顶，虽然这几百米的坡我们爬了5个小时，虽然我们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虽然头上的汗水常常迷蒙了我们的双眼，但我们战胜了困难，也战胜了自己，站在山顶向下望去，祁连山山峰千沟万壑，苍松翠柏郁郁葱葱，牛羊牲畜星星点点，牧民的房顶炊烟袅袅，我同学的家遥遥在望，看到这一切，我们迅速将已经过去的苦难抛在身后，一个头朝下冲下这留给我们美好记忆的白达坂，到达我同学的家中。

      天彻底黑了，我们计划住宿在寺大隆我初中同学的家中，家中无人，我打算透开门锁进去，掏出身份证透了半天，居然没有一点作用，我又掏出省局发给我的科长证件去透，居然不费吹灰之力门就开了，我调侃着说“这个门还势利的很，老百姓的身份证不起作用，只认国家发给的正科级证件”，大漠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随着大漠发自内心的爽朗笑声，三天来我们经受的一切苦难早已似过眼烟云、顷刻消散。

      从杨哥村到寺大隆我同学家，整整30公里，我们穿越这一段艰难的路程用时8个小时，每小时平均行进3.75公里，远远低于人的步行速度。

      山中的牧民总是不缺时间，他们有的是时间和耐心，一顿鸡肠子拉面从天黑一直做到晚11点多我们才吃上，差点把眼睛里的血都等出来了，不过饥饿的我们吃着滑溜溜的拉条子，滋味是非常的惬意，半瓶烧酒下肚，四仰八叉地睡在我同学充满着炕烟味的大炕上，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大天亮。

      16日一大早，我们告别了牧主人，一路延黑河出山，在龙首山河坝里洗车，于12时30分回到家中。

      四五天以来，我身上多处轻伤淤血正在好转当中，两条胳膊痛的无法吃饭，身心极度疲倦，一回想起这次活动经受的磨难，就心潮起伏，难以平静，回来的半路上我就对大漠说“近一段时间以内我将不再对户外活动感兴趣”，这不是我随意说出来的一句话，我就是觉得太难了，无论从心理还是从体能上讲，远远超出了我最初的设想，也超出了我能承受的极限，好几次都觉得自己将要精神崩溃了，虽然我顺利回到了家，但是这一段经历却让我久久不能释怀，虽然这个活动会带给我无尽的回忆，但它带给我的心理冲击却更加久远，一些具体的过程真的有些不敢回想，猛然陷入沼泽地的惊鸿一幕时常浮现在眼前、体力透支的绝望可能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

      看了大漠发的纪实照片，我觉得大漠更多的是向大家展示了美好的一面，我给他拍摄的那些人累得变了形的狼狈相并没有传到网上来。

      三天时间我们总计行程520公里，这几年以来我们总是说“千里走单骑”何其苦、何其累，五月头上的寺大隆之行回来后我就对妻子说“以后再不参加这样的活动，太苦了、太累了”，但以前这些活动和这一次经受的苦难比起来，那真正是享受去了，以至于对我这个多少年以来热衷户外探险活动的人来说，第一次产生了以后不再参加任何户外活动的想法，只不过给自己留了一个余地，说是“一段时间以内”。

      我知道，大自然的魅力是无穷的，非其然，我就不会在回来的第二天就将摩托车大拆卸，进行了全面的维护和修理。

在路上

我心虽已疲惫

抖落满肩的风尘

风干满眼的泪痕

我毅然

在路上

                                   姚帜

                             2010年6月22日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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