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军马的故事 (戴崇武)
个人日记
1970年,正是知识青年下乡高潮,艺术院校的学生也不例外。
我本来是分在攀枝花,就因为那句诗;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
我知道那诗写的边塞,但是若尔盖有当年红军经过的草地,它依然令我向往。
我和一个女生交换了下乡的地方。
我如愿以偿。
进山的路险峻遥远,在米亚罗遇到早去的同学:知道了下乡的日子有了开头,但是却不知道何时结束。
我们是三月到的若尔盖。
冰寒雪冻的那里有什么草原的影子。
在县里,众多的美术学院、音乐学院的学生等着分配。
县里有一支骑兵连,每次他们巡逻和演练就成了我们眼中最奇特的一道风景。
我们渴望骑马。
尤其是骑军马——似乎根本不可能。
有一天,我们几个同学和音乐学院的学生,在蓝天白云下拉小提琴、吹号、唱歌。
我们唱的是苏联歌曲《喀秋莎》和《山楂树》,还有其它民歌。
美妙的音乐和歌声让我们自己开始陶醉。
那是一个何等宽广美丽的舞台。
高亢入云的嗓子犹如天籁。
那种极端文青的氤氲,把骑兵连的血性汉子从老远的地方吸引过来。
他们静静的听,随着琴声和歌声的张扬,他们特别黑红和特别严肃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
我们很快成为朋友——根本就不需要任何语言的沟通。
既然是朋友,骑马就不是一个问题。
他们特地挑了几匹最漂亮的马。
刚开始我们还慢悠悠的,行到快意,按他们所说的两脚轻轻一夹:马儿立刻听令,由慢速、中速、快速到加速。
耳边就是一阵风。
那可是想停都停不住。
因为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让马停下来。
幸好马儿都是战士,到了该归队的时候,它直奔营队冲去。
营队前有几个很大很窄的转弯,到了那里,马儿自然减速。
快到营前,眼看就要被岗哨发现,我把脚从马蹬子抽出来,趁着最后一个慢速转弯时,顺势滚下马来。
地上融雪的冰渣黑泥溅起一团灰雾,棉帽掉了,墨镜飞了,我拍打着身上的冰水和泥沙,与全副武装的哨兵对视:真的知道了什么叫军令如山——哨兵连眼都没眨一下。
那匹军马象甩掉包袱一样异常兴奋:打了一个响鼻一溜烟绝尘而去。
因为年轻有弹性,我一点皮外伤都没有。
从此,我对马的激情一发不可收拾。
我希望拍一张骑兵连挥着军刀呼啸而过的场面,看着画报社的记者用方盒子的照相机拍的动感十足的照片,简直眼红的不得了。
一年后,我跟县里的很多知青都成了朋友,我让两个人牵着两匹最温顺的马,我两脚悬空站在两个马鞍上——真的是青春无畏。
晚霞中九个知青——扛着工具骑着马:年轻的生命恰如朝霞一样绚丽灿烂、如鲜花一样芳香。
我把他们生命中最难忘的一刻拍了下来。
那真是一个燃情岁月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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