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百合

   

    和小妹去了一趟老家，是什么时间忘记了，姑且就当做五月
吧，反正那时路过的田间菜花怒放，麦浪彼此起伏，吹过的风里
夹杂着花果的清香，大姐家的院落花枝成簇，阳光也是明媚灿烂
的。

    我是个很懒惰的人，懒惰思考，懒惰梳妆，好多毛病都聚我
于一身，怕冷怕热怕挤公交车，就拿现在流行的时髦话来说，就
是矫情。去老家是前一天联系好的，说好了要早早地去，乘凉走
，天热的时候就能到家。可我硬是睡到早上8点才起的床， 还未
梳洗完，小妹的电话就催来了，怕她着急，我只好骗她说已经上
路了，让她耐心等待。一跨出家门，我一路小跑赶往车站，以最
快的速度踏上了回家的车辆，我知道，等待我的小妹也是很着急
的，因为等人，是需要耐心。边走边给她回短信“马上就到”，
其实那时我也是心急如焚，后悔没早点起床，一路上一直抱怨自
己爱谁懒觉的毛病。

    和小妹以最快的速度驶出市区，一路上我们都没说话，我
知道，她在抱怨我的。 我拿余光偷偷地瞧她，她似乎很平静，
连呼吸都是那么的均匀，车开得的娴熟老道，随心所欲似的，
就像在玩一件玩了很久的玩具一样。


    走进五月的乡村，公路两边的田野是一片葱绿和忙碌，如
一幅美丽的画卷在我们眼前缓缓流淌，微风轻轻地吹拂我的秀
发，嗅闻田间纯朴的泥土气息，聆听播种人的欢歌笑语，这一
幅芒种的春图，让我回到了久远的记忆里，回到了那个叫人魂
牵梦绕的，日思夜想的叫做故乡的家。


    离开故乡多年，其实我一直未曾忘记那里的一草一木，一
山一水，故乡一直安安静静地躺在我心灵深处的某个角落，他
永远是我最熟悉最惦记的风景。不论我走多远，一直在回家的
路上，就像一只被故乡放飞的风筝，我的根，永远攥在故乡的
手里。从此奶奶去世，更是惦记老家的老爸，城里的房子，他
不爱住，他说他想着他的苹果园呢，他的苹果园一年能给他一
万多块钱。其实他的退休工资够他吃饱穿好的。况且还有我们
姐妹的照顾。我知道，他是想陪留在家里的奶奶。


    到大姐家已过了午饭时辰，大姐抽空给我们做了浆水面，
炒了韭菜做下菜吃。我和小妹拿了凳子坐在院子里吃了饭。这
清清淡淡的浆水面，怎么就吃出了家乡和母亲的味道。大姐一
天到晚总是忙碌着，为她的家，为她的孩子，四十多岁的她，
看着她比实际年龄苍老的脸，我总是想起母亲，想起母亲由不
得落泪难过，在老爸面前不敢，只有在大姐跟前放肆了。不知
何原因，大姐家的土炕塌了，前天刚做了修补，家里显得很凌
乱，房子里堆积着东西，没地下脚。庭院里倒是挺干净的，我
叫不上名的花呀，一簇一簇的，我知道大姐家每年这个时候定
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的。妈妈喜欢种菜，供我们吃饱，大姐
喜欢栽花，供我们欣赏。我记得小时候大姐不知从那里找来的
一株白颜色的百合甚是好看，惹得全村人都来看，（小时候看
电影有牡丹仙子，所以我把那束百合叫百合仙子。），结果被
爷爷养的牛给偷吃了，大姐不吃不喝，伤心得哭了好几天呢，
还把牛狠狠地抽打了一顿才完事了，后来爷爷心疼他的牛，就
把大姐给收拾了一顿，吓得我们都不敢吭声。出嫁了的大姐一
直保持着养花的习惯，一个小小的院落，叫她收拾得跟花园似
的。好友用她的手机给我拍了一张花下景，一束花枝正好挡住
了我的一只眼睛，结果我就成了独眼龙，当时觉得不好，让删
了，现在想来那是很独特的一张照片，真的很后悔让她删了。

    我们要走了，大姐把我们送了很远，当车驶出很远看，我
看见大姐一直站的那里未动，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在眼眶里打
转，我似乎看见母亲，看见在瑟瑟的风中送我们出门的白发苍
苍的老母亲……


    从大姐家出来，我犹豫着要不要去看老爸。说实话，我最
惦记的就是他，如果不去，回去的话，我肯定几天睡不好，不
开心。 小妹看出了我的犹豫，替我做了决定，踏上了回家的路
。


    越是离家近，我越是兴奋，和小妹说着不着边的话，心却
早就飞到了家里。 那个简陋的家，那个温馨的家，我回来了，
我回来看你了。


    到家时，老爸不在，只有侄子和嫂子在院子里乘凉，侄子
看见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不是说不来了吗，怎么又来了？”
是啊，不来看看，我心怎能安生，不来看看，我又怎么开心快
乐呢？ 侄子和嫂子忙着给我们倒茶，我打电话给老爸，第一
句话就是，“爸，我回来了。”电话里老爸的声音很开心，我
也很开心。到家了，我真的很开心，到处溜达，无半点拘束之
意，好像我从未离开个这个家，一切是那么的亲切和熟悉。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老爸慈祥的面孔就进入了我的视线里，
我久别的思念就在这一眼里全然释放和慰藉，就这一眼，在今
后的日子里，我会心安理得地酣然入睡。老爸，我想你了，这
句话，我只能在心里对您说，因为从小到大，您是那么的严厉
，对您的爱，从未表达过，每次回来，就这么一眼，我的心，
就跟花儿一样的快活了。小妹和老爸边聊天边喝茶，我就在院
子里和侄女嫂子不着边际地聊着家常，侄女今年要高考，问了
一些她的学习情况。鼓励她要有信心。我给她也使不上劲，我
只能这样说，在家待了一个多小时，老爸和小妹聊得很投机，
我真怕老爸发脾气吓着小妹。看来我是杞人忧天了，老爸怎么
会对小妹发脾气呢。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身，与亲爱的家人告别，与可爱的
故乡告别，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再次置身漫长的旅途，吹过的
风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撩人的泥土气息，那就是故乡的味道
，那就是亲人的味道。
    

   那次回家，一直让我很内疚的是，小妹连一口水都未曾喝
，带着一身的疲惫和灰尘，就匆匆地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