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女人不美而多情,她会在这个世界遭遇什么?

个人日记

 本文刊于《凤凰都市》4月“民国时尚”专栏。

 

一个女人,一旦长得不美,却又感情丰富,便容易成为折辱自己的罪过。即便作为上个世纪三十年代才华横溢的女作家,庐隐的遭际正是如此,多情和执拗摧残了她的才华,也毁灭了她的命运。

 

终其一生,庐隐可谓是“任情任性”,正如她自己所说:“我就是喜欢玩火,我愿让火把我烧成灰烬。”她出生于1898年,原名黄英,祖籍福建闽侯,是民国时期与冰心、林徽因所齐名的“福州三才女”之一。幼年时的庐隐,尽管家境富裕,却由于样貌平凡,性格又不讨人喜欢,被父母视为“蠢笨的小东西”,并不得宠爱,而后又遭逢为官的父亲去世,跟随母亲寄居在舅父家中,寄人篱下的生活,铸就她自卑、敏感,而又激烈、执拗的复杂性格。

 

在十余年短暂的创作生涯里,庐隐创作出了近两百篇作品,体裁包括小说、诗歌、散文、杂文、传记等,她的小说大多选用自传体或日记体,对女性的心理刻画细腻感人、格调凄清,而对爱情、婚姻的解读更是入骨三分。可惜的是,这位才华横溢的女作家由于天性缺爱,一旦遇上幻想中的爱人,便率真任情,如同飞蛾扑火,在坎坷而苦闷的两段婚姻生活中失去了继续存活的耐心。

 

当时正值五四运动时期,新思潮如同来势汹汹的春雷激荡着北平学子的心,庐隐亦以天性的热情和出众的口才投入其中,成为各色学生活动中的领袖人物,她更和其他三位同仁以“战国四公子”自命,自诩为“孟尝君”。此时的庐隐,虽然在样貌上依然难说出色,却因在学生运动中的出色表现,吸引了不少男学生、男老师的青眼。

 

爱情总是突如其来。1919年初冬,庐隐在福建同乡会北京分部的成立大会上,认识了北大学生、第一任丈夫郭梦良。彼时,郭梦良在福建乡下已有成婚的妻子,而庐隐亦有未婚夫、表亲林鸿俊。事实上,即便是此前的订婚,亦是庐隐凭着执拗的天性和母亲代表的家族,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对抗得来的胜利果实。这一种执拗,大约是庐隐对这一个世界的反抗形式,她曾经如是而言:“生命是我自己的,我凭自己的高兴去处置它,谁管得着?”与郭梦良如同电光火石般的爱情,使得庐隐毫不吝惜地和前任爱人分手,1922年,她毅然以“做小”的身份,嫁给了郭梦良。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庐隐对待感情的态度,即便是在思想相对开放的五四时期,也算是一种时尚的活法。她称得上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个人主义者,忠实地秉承着感情至上的原则,即便是这一份感情会伤害到其他人、甚至自己,她亦是完全真诚的,全身心地投入的,不掺杂任何杂质,而在感情转移的时候,亦能和前任潇洒地挥手再见。然而,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并不能认可这一份天真的热情,这一段结合,震惊了整个文坛,朋友们开始疏远庐隐,而在甜蜜仅仅维系一个月之后,她和郭梦良的感情也很快走到了山穷水尽。


之余郭梦良而言,吸引他的是庐隐的才华,而当走进了婚姻,特别是彼时一夫多妻制的婚姻之后,复杂的状况,加上家族之间的龃龉,让两人遭遇了诸多阻力。郭梦良的妻子尽管没有文化,相比“小老婆”庐隐,“竟是美的”,加上郭与妻子之间本也存在较为深厚的感情基础,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让庐隐陷入了一个人战斗的尴尬处境之中。


庐隐所向往的至高无上的爱情在世俗生活中彻底毁灭了。她写道:“女孩子们的心,完全完全迷惑于理想的花园里。结婚的结果,是把她和他从天上摔到人间,他们是为了家务的管理和性欲的发泄而娶妻,理想的爱情只有天上才有,怯弱的我只有悔恨我为什么要结婚呢?”

 

不够美满的婚姻持续两年之后,郭梦良病逝了,庐隐带着年幼的女儿回到了北平。她爱上了酗酒,常常和另一位失去爱人的女作家石评梅带着两斤绍兴酒去陶然亭,一边对饮,一边嚎啕大哭,没想却因如此,庐隐得了一个“浪漫女作家”的称号。


看起来,世界好像对她太残酷了,她的热情、她的真诚已然无从发泄,她太孤单了。另一段人人为之侧目的爱情很快来到了。庐隐和一位小她8岁的清华学生李唯建走在了一起,“年过三十的寡妇和大学生”无所顾忌地相爱了。为了缩小与爱人的年龄差距,庐隐开始学习打扮,她的衣着较之过去鲜艳了很多,有时还会在衣襟上插上几朵鲜花。

 

他们很快结婚了,重拾婚姻梦想的庐隐幻想着在写作之余,和丈夫一起游山玩水、浪迹天涯。然而,她又失败了。第二段婚姻的基础本就不平等,且是脆弱的。对李唯建来说,庐隐本是他的偶像,半生坎坷更为这一位样貌平凡的女子增添了风情。一个妻子怎么可能在丈夫面前一直蒙着偶像的面纱呢?对庐隐来说,八岁的年龄差,加上李唯建样貌不凡,身边一直围着莺莺燕燕,而他也以将女人们的心挑逗得蠢蠢欲动为乐,庐隐不久便觉察到了婚姻里潜在的危机。她在生下了第二个女儿后,常常自惭形秽,并开始疑神疑鬼,她对丈夫说:“我爱你太深,便疑你太深。’

 

另一方面,李唯建个性疏懒,不受拘束的气质,让他厌恶工作,便赋闲在家。几口人的家庭生活全是由庐隐一个人支撑,她在柴米油盐之中过得相当吃力,为了发泄情绪,除了酗酒之外,女作家又爱上了通宵达旦地打麻将,而李唯建则趁机出外鬼混。

 

在第二段婚姻持续四年之后,1934年5月,庐隐在第三次生产时,由于经济问题未能去医院生产,被临时找来的助产士刮伤了子宫,由于失血过多,死在了她的36岁上。此时的庐隐,已然心灰意冷,无论是对于浪漫的爱情,还是对于真正的生活。

 文/周凯莉 媒体人 专栏作家
     独步全球摘自《凤凰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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