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封情书

个人日记

解开父母情感之谜,我们的真爱来临了
十二封情书
竟不是父亲所写
2013年3月,正值春暖花开时节,时年26岁的谭晶晶却感到彻骨的严寒。5年前,父亲因病去世,而就在3月初,母亲李彩华竟罹患乳腺癌去世。子欲养而亲不在,谭晶晶终日陷入悲伤中,一件件清理着母亲的遗物,仿佛能从上面找到母亲残留的余温。这天,就在她将母亲的所有衣物清理完毕时,突然发现衣柜上层最里面有一个暗格,轻轻一推就开了,一捆发黄的信件跃入眼帘。“人民邮电”的老式信封,字迹已经变淡,收件人是“李彩华”。这是谁写给母亲的信件?为何如此秘密收藏?谭晶晶抽出一封,抖开来看到一半,她忍不住惊叫起来。
信是一个名叫崔建刚的男子写给母亲的,通篇炽热亲昵的情话,“白头之约”的誓言令谭晶晶也脸红了。再抽出一封信,还是如此,总共12封信,全是崔建刚写给母亲的情书!从言语间可以看出,母亲也给他写了不少信,在有几封信里他们竟以夫妻相称!母亲怎么会有一个父亲之外的恋人?谭晶晶如遭雷击!记忆中,父母相敬如宾、很少红脸,父亲病痛之时,母亲衣不解带侍奉在病床边,她又怎么可能有外心?
谭晶晶难以接受这样的横枝逸出,又觉得母亲留着这些信似乎别有深意。她再次展开信件,发现邮戳上的日期是1979年。父母是在1982年结婚的,那就是说这些信是在母亲结婚之前写的。母亲与崔建刚的爱情如此炽烈,为什么他们最后没有走在一起?崔建刚是怎样的一个人?谭晶晶猛然想起,在父亲去世两年后,母亲曾托好友张小莉打听过“同事”崔建刚,但一直没有消息。
谭晶晶于2009年毕业于湖南幼儿师范专科学校,为了陪伴寡母,她回到老家长沙县创办了一家幼儿园,并与高中同学李阳恋爱。如今母亲仙逝,谭晶晶痛苦之余,想到母亲留下的这个谜团一定也是她老人家的心结,如果不解开,她恐怕泉下难安。
2013年5月,谭晶晶辗转联系上了张小莉,说明来意,张小莉黯然说道:“晶晶,老崔是你妈的初恋。其实我早就找到了老崔,只是老崔让我瞒着她。他说,见了面只能徒留伤悲,不见,一辈子存个美好的念想。没想到,你妈这么快就走了……”随后张小莉将崔建刚的地址告诉了她。在长沙荣星苑小区,谭晶晶见到了崔建刚老人。老人右腿跛行着,右手不时地抖动,说话的声音十分虚弱。这个浑身上下写着“风烛残年”的老人就是母亲的初恋?谭晶晶有点小失望。她告诉崔建刚她是李彩华的女儿,老人的耳朵有点背,听了几次才听清。“彩华,彩华……”崔建刚黯淡的眼神突然明亮起来:“她,她还好吗?”谭晶晶告诉他母亲两个月前病逝,她是通过那些信件才知道母亲与他的过往。
崔建刚猛地一怔,跌坐在椅子上,他闭上双眼,半晌不语,两滴眼泪从眼角滚出。“我应该去见她的。”看得出,崔建刚在强制压抑着痛苦。他又问李彩华最后的日子寝食如何?离世时痛苦吗?殷殷关切溢于言表。谭晶晶一一作答。而后,崔建刚哆嗦着拿出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和一叠信,照片上年轻的崔建刚与李彩华并肩而立,崔建刚英俊潇洒,李彩华温婉秀气,脸上都写着绵绵情意。紧接着,崔建刚含泪讲述了他与李彩华的情殇往事。
最纯美的初恋
心有所感替母还愿
原来当年,崔建刚和李彩华是在去丹江口支持“三线”建设时认识并相恋。后来因崔建刚是干部子弟,而李彩华不仅出身不好,还体弱多病。崔家父母极力反对,动用关系将崔建刚调到广东韶关。崔建刚却矢志不渝,偷偷与李彩华联系,说无论天涯海角也要与她在一起。但因一次工地上意外车祸,令崔建刚右腿致残,他自此断了念想决定不再与李彩华联系。不久,崔建刚在父母介绍下和父亲战友的女儿结婚,后来两人调回长沙,崔建刚在长沙供销社工作。1981年,李彩华因孤母无人照顾回到长沙,顶职进入长沙纺织厂,不久与谭晶晶的父亲结婚。这些年,崔建刚托人打听过李彩华的情况,得知她生活幸福,便在心里默默祝福。一别经年,崔建刚的生活境况并不如意,他的妻子在十多年前去世,他独自拉扯儿子崔亚奇成人,由于太过劳累,他的右腿病情恶化,右臂运动神经损伤,肌束震颤还患上了糖尿病。唯一的慰藉是儿子崔亚奇学业优秀留学加拿大。
疑团终于解开,谭晶晶感慨不已,她为母亲与崔伯伯之间的真挚情感而感动,甚至还有了一丝丝遗憾。中午时分,崔建刚留谭晶晶吃饭,看着老人颤抖的手连菜刀都握不住,谭晶晶挽起袖子,帮老人做了一顿饭。崔建刚告诉她,好久没有这样吃一顿饭了,平时都是去外面的小店里买个盒饭,随便糊弄一下肚子。“这怎么行?您有糖尿病,忌口很多。这样下去身体岂不更糟?”谭晶晶环顾崔家,只见房间里一片脏乱,她找了半天,连一个拖把都找不到。崔建刚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手脚不方便,身体也没有力气,他只好这样将就了。
第二次去崔家的时候,谭晶晶带了一套清洁工具,将几个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又将崔建刚堆积的脏衣服洗干净。她从超市里买来净菜,一次做了几份菜冷藏起来,热一下就可以直接吃。崔建刚眼睛湿润了:“孩子,你们年轻人工作忙,不用管我这个老头。”谭晶晶说:“崔伯伯,我父母都不在了,就让我对您尽一份孝心吧。”
每隔几天,谭晶晶就来到崔家给崔建刚做做饭,陪他唠嗑。谭晶晶觉得生活因此充实起来,她也慢慢走出了失去父母的痛苦阴霾。不知不觉中,谭晶晶竟这样坚持了大半年。此时,谭晶晶的男友李阳不高兴了,质问她:“一个非亲非故的糟老头,值得你这么付出吗?”为此,他们大吵了一架,李阳最终提出了分手。那段时间,因为幼儿园租房即将拆迁一时又找不到新址,谭晶晶将孩子们安置到同行的幼儿园,决定休养一段时间。同时,她报考了湖南师范大学学前教育专业成教班。师大距离崔家不远,课余时间,谭晶晶常去探望崔建刚,崔建刚给了她一片家门钥匙。
2013年12月5日上午,谭晶晶敲了半天门却没见回应,打开门,她发现崔建刚倒在客厅地上昏迷不醒。她急忙拨打了急救电话,经湖南省第三附属医院医生检查,发现崔建刚是糖尿病非酮性昏迷。医生严肃地批评谭晶晶:“你们做子女的,要多关心老人。这次如果晚送来半个小时,后果不堪设想!”谭晶晶非常后怕,那几日她一直陪护着老人。期间,她还找崔建刚要了他儿子崔亚奇的电话。可崔建刚肯求谭晶晶不要把病情透露给儿子,但谭晶晶认为儿子对父亲不管不顾,实在有违人伦。她拨通了崔亚奇的电话,劈头盖脸地一通斥责:“崔亚奇,你作为一个儿子,却没有尽到半点儿子的责任,父亲每天吃什么?身体怎么样?你关心过吗?你把脸都丢到外国去了……”因为时差,崔亚奇那边正是半夜,迷迷糊糊被手机铃声吵醒,又被谭晶晶一通斥责,他懵了。拨通父亲的手机询问,这才知道了这个爆脾气女孩的身份。
原来这两年,崔亚奇为了省钱,只回来过一次。崔建刚从来报喜不报忧,对于父亲的情况,他得到的信息都是好的一面。他在学校要拿奖学金,要打工,这样才能维持学业,压力非常大。只有从牙缝里省下一点钱来,偶尔给父亲买些礼物寄回国内聊表孝心。眼下临近毕业,他在加拿大最大的IT服务商CGI集团实习,并即将得到工作机会。接到谭晶晶的电话后,崔亚奇觉得事出有因,他请父亲与他视频,从视频里他看到父亲消瘦了许多,心里一阵难过。但崔建刚苦劝儿子别担心他,一定要完成学业。崔亚奇彻夜难眠,归心似箭。
爱情悄然而至
爱在下一代延续
2013年12月26日傍晚,谭晶晶来到崔家,准备给崔建刚做晚餐。她拿出钥匙打开门,猛然看到一个男孩站在客厅中间,正惊愕地望向她。“小偷!”谭晶晶吓得把刚买的菜朝对方扔去,男孩躲闪不及,大叫道:“你是谭晶晶吧?你怎么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炸?我是崔亚奇!”谭晶晶这才不好意思地解释说以为他是小偷,崔亚奇开玩笑道:“你见过穿睡衣的小偷?”原来,崔亚奇担心父亲,寒假还没到就提前回家。本想给父亲一个惊喜,没想到父亲在外面做理疗,他刚进门换了衣服就碰到谭晶晶,结果惊喜变成了惊吓。
这时崔建刚从诊所回来,见到儿子激动万分。听了父子的对话,谭晶晶这才明白她错怪了崔亚奇,他原来对父亲的病情一无所知。可是,女孩的矜持使得谭晶晶无法将道歉说出口,她躲在厨房里做了一桌子菜表达歉意。崔亚奇吃得连呼过瘾,他说:“我在加拿大总是梦见吃家乡菜,今天终于美梦成真。”得知父亲的病情后,崔亚奇当即说:“爸,这次我回国可以呆长一点时间,帮导师做一个关于中国的课题。”崔建刚信以为真,十分开心。次日,崔亚奇带着父亲去湘雅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并请医生制定了康复治疗方案,每天送父亲去医院治疗。
崔亚奇回家后,谭晶晶便很少去崔家。这天晚上,谭晶晶突然腹部剧烈疼痛,寝室同学将她送到医院,医院诊断她患上了急性阑尾炎,手术必须亲属签字。万般无奈之下,谭晶晶让同学拨通了崔亚奇的电话,崔亚奇赶到医院签了字,手术得以顺利进行。术后,崔亚奇在家里熬了粥送到病房,看到谭晶晶开心喝粥的样子,他心里像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波澜,其实,这个孤单的女孩才最需要人照顾。
寒假很快过去,这期间有了儿子的陪伴,崔建刚心情愉悦,身体也得到很好的调理。看着父亲每天洋溢幸福笑容的脸,崔亚奇不忍离开。他给导师发了一封邮件,想申请延迟一年毕业,可导师很快回信说CGI 集团选中了他,他是留学生中的唯一一个,还有可能拿到加拿大绿卡,如果放弃太可惜了。崔建刚怅然若失,苦学数载,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他的愁绪被谭晶晶看在眼里,她忍不住询问:“你说的做课题是托辞?”崔亚奇将他的无奈之举和盘托出,谭晶晶有些愠怒地说:“你傻呀!如果失去了这个机会,你的奋斗还有什么意义?怎么对得起为你瞒病的崔伯伯?”崔亚奇面露难色,无奈地说:“可是,我爸这情况……”谭晶晶说:“放心,这不是还有我吗?”崔亚奇摇着头:“那是我爸,我不能一再麻烦你。”谭晶晶大大咧咧地说:“大半年我都帮了,没关系的啦!”
那一天,两人聊了很久,聊到他的父亲与她的母亲当年的纯真感情,两人突然都不说话了。半晌,崔亚奇憋出一句:“其实,我挺感激他们当年的爱情……”谭晶晶不解,崔亚奇嗫嚅道:“因为他们的缘分,让我认识了你。”谭晶晶瞬间脸红了。这段日子的相处,她见识了一个阳光向上、幽默风趣的崔亚奇,他对她流露出的关切与欣赏也让她怦然心动。可冷静下来,她又觉得这是幻想,因为他是留加硕士,前途无量,还可能成为加国人;而她,不过只是一个专科毕业的幼师。他们之间不仅隔着万里之遥的空间,更有难以逾越的地位差距。
在谭晶晶的反复劝说下,崔亚奇回多伦多了,进机场安检的那一刻,崔亚奇突然回头对谭晶晶喊道:“我会回来的!有你的地方,就是我最终的方向!”谭晶晶忍住眼泪在心里说,你放心去飞吧,最好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占有,是成全,我会成全你所有的心愿,成全你更好的人生。这一幕,崔建刚看在眼里,他若有所思。
几天后,谭晶晶收到了一封国际航空挂号信。她觉得奇怪,这年头联系都用电邮、QQ、微信和MSN,谁还写纸信?拆开信,竟是崔亚奇亲笔所写。在信里,他写了许多感谢的话,也写了对她的好感。谭晶晶给崔亚奇发了条短信:“你在玩复古吗?浪费纸张就是谋杀森林!”一个月后,崔亚奇的纸信又翩然而至,这次话题变了,谈他的学校生活,谈他的趣事糗事。谭晶晶捧着信,读得开怀大笑,于是她发短信道:“你的糗事太好玩了,得了,你继续写吧,咱不为加拿大的森林着想了。”此后每隔一个月,谭晶晶就能收到崔亚奇的一封纸信,有时是手绘有趣的漫画,有时是几首打油诗。当收到第六封信的时候,谭晶晶明白了崔亚奇的心意。这一次,她亲自写了一封纸信回复道:“我有过一段伤心的恋情,所以心如止水。我照顾崔伯伯是圆我母亲生前的心愿,所以,恩情无需爱情来回报。以后,请不要再写信了……”然而,万里之外的飞鸿还是如期而至,只是信的内容变得严肃,有时是工作汇报,有时是礼节性问候。谭晶晶又无奈又好笑。
当她收到第十一封信时,已是秋天。此后一个多月时间,邮递员再未出现,谭晶晶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失魂落魄。她把那十一封信从抽屉里拿出拿进,摩挲良久,心想,那个人在加拿大还好吧?而崔建刚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谭晶晶与崔亚奇的交往。他给儿子打了个电话:“亚奇,你给我一句真话,你这样做是不是为了让她照顾我?”崔亚奇动情地说:“爸,我对我的前途充满信心,唯独对她,我心里没底。我怕伤害她,又怕失去这份感情。”崔建刚说:“儿子,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永远追不回来。爸爸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崔亚奇郑重地说:“爸,我懂了。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2014年6月,谭晶晶在长沙县的开元路找了一个新址,开始筹备幼儿园的新家。7月28日,谭晶晶正在布置新的教室,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幼儿园,他风尘仆仆,背着硕大的背包,手里拿着一个信封。还没来得及开口,崔亚奇将信递到了谭晶晶的手里,眼波流转道:“晶晶,我毕业了,这是写给你的第十二封信。当年,我爸给李阿姨写了十二封信,却留下终生之憾。我希望我写的这十二封信,能将遗落在岁月深处的珍珠串起来,串成一个完满的圆,不再有遗憾。”谭晶晶惊得目瞪口呆。她打开信,读了几行,顿时泪如泉涌。
“晶晶,给你写纸信对我来说是一个庄重的仪式,宣告我爱上你的仪式。第一次见到你,被你痛骂,被你甩了一身的菜,被你挖苦,我在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集善良、美好、泼辣、刻薄于一身。我曾想,我心目中的另一半可不是这个样子,可我还是爱上了这样的你!如果你说我是为了报恩,好吧,我感恩命运,感恩上帝,让我与你相遇……”此时崔亚奇轻轻地走过来,把谭晶晶拥在怀里,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说:“我这次回来,就不会再走了。加拿大的公司将在中国投资,我准备重新去应聘。”
跟在儿子后面的崔建刚走过来,对谭晶晶说:“孩子,你答应他吧,这小子比我当年更执著呢。”崔亚奇却扭头对父亲说:“爸,幸亏您当年没坚持到底,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崔建刚先生与李彩华女士真的结成了百年之好,那世界上就不会存在崔亚奇,也不会有善良美丽的谭晶晶!”谭晶晶被崔亚奇的这番话逗得“扑哧”笑了出来。如今,崔亚奇和谭晶晶将婚期定在2016年元旦,让我们一起祝福他们的事业爱情幸福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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