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

               

                  《大鸟下蛋》

       （2014-7--31 -选自郑璨的《拾泪篇》。雨幕为纪念我军八一建军节！感怀曾为革命牺牲的老先烈们而作。祝愿我们的军队日益壮大！祝愿我们的祖国更加繁荣强盛！祝愿我们的人民更加团结一致的热爱我们的党和国家！永远享受在和平的阳光下！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

     前序：【雨幕小的时候，听妈妈常讲：“因为哥哥悄悄的参加了地下党，抗日战争刚爆发，他就抛弃在旧政府当师爷的高薪的工作，奔扑了抗战的第一线。为此，家里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致使一个刚刚十多岁的小姑娘为了能混口饭吃，不得不被养母包办嫁到了离城里娘家很远、交通不很方便的大山里-----”

   一辈子，我那勤劳的妈妈经历了多少动人的故事，几天几夜讲都讲不完。记得妈妈说过：“不论你才长多大？只要你嫁了人，给人家当了媳妇，你的年岁再小，在别人的眼里你也算是大人了。”这样，妈妈每天在家里要第一个起床，给全家人做早饭，每顿饭要最后一个端碗，每夜晚要最后一个睡下。那时的人们都这样，是因为受了旧社会礼教制度的影响。】

那年月，我家的旧茅草房离大街很近，我村中心是一条通向大山里那西北方向长城要塞黄崖关的超近道。这天夜里，妈妈像往常一样，打理好家人的一切后，她便坐在小油灯下为家人开始做针线活了。

夜很深了，大街上突然传来了许许多多的狗叫声。妈妈静静地听着，又过了老半天，那些狗叫仍然狂吠个不停。再仔细地听，隐隐约约的从大街上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和马蹄声。妈妈出于好奇，她便悄悄地爬在大门缝上往外观看起来。

原来，这大街上是在过咱们的队伍。妈妈说：“我觉得可能是支大部队，那队伍很长很长。他们虽人多，但纪律严明。过村庄时一点也不扰民，其中还有几位当官的骑着高头大马，他们一个个都穿着一色的破旧军装，战士们老少都扛着杆大长枪，两人一伍，大跨步的向前行走着。

那支队伍整整过了有半宿，天快亮了，大街上渐渐的没了脚步声，妈妈便快快的起来梳洗，准备为家人做早饭吃。妈妈讲：“我们家过去的小矮草房，小纸窗很小，外面的天都要亮了屋里仍是黑漆漆的。家里的唯一的一盏小油灯留着夜里做针线活点着， 到了清晨就舍不得点了。”

这时，妈妈从屋里拿出来她那件从城里穷娘家带来的唯一的陪嫁，一块半尺长的小手把镜子，放到前院中的窗台上开始梳头。妈妈她正梳着，突然听的远处的天空中传来了：“嗡！嗡！嗡！”很大的轰鸣声，这声音从远到近，妈妈开始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在响。正在照镜子的她，很快的从镜子里面看到了有两只很大的大灰鸟张着翅膀飞了过来。紧接着，那两只大鸟翘起尾巴下出了两个大蛋来。

妈妈感觉这事可奇怪死了！她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新鲜事——这么大的鸟不在窝里下蛋，居然在天空中下蛋？妈妈赶快的呼喊在西屋中住着的爷爷和奶奶：“爸！妈！您们快出来看看那！大鸟在天上下蛋啦！”不等还是个小孩子的妈妈把话喊完，就听得：“轰！轰！”的两声震耳欲聋巨响。妈妈被吓坏了，连珍贵的小镜子也顾不得拿，便飞快地跑进了还在东摇西晃的小草屋里。

这时，窗户、桌子、柜子、整个屋子还都像地震的余震那样的颤摇晃动着，小个子妈妈被吓得浑身颤抖，用双手捂住耳朵不知咋好。妈妈一时被惊吓得又跳到了炕上，猫在了被窝里浑身哆嗦个不停，没一会天上的鸟飞轰鸣声渐渐远去了，大鸟不见了，妈妈又赶紧的起来抱柴烧火做饭。

正当妈妈刚点着火，锅里的水还没烧的冒热气呢！她就又听到了大街上传来了很急切的脚步声。刚才过队伍是往西走，这回是往东来的跑步声，妈妈快速起身把临街的大门打开个小缝，向外观看，只见有两个穿军装的人抬着个担架跑了过来，旁边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背了夸包的年轻军人，一个是穿便装的当时的我村管事，我们的本家郑元榜二老太爷。

那个跑在担架右前方的年轻的军人，边用一只手抹着眼泪边大声的喊着：“快！快！快点！”担架上躺的是一个血淋淋的尸体。他的胸部和肚子血肉模糊，破烂的衣服上沾满了看不清的是血水还是泥土的混合物，只是用一把绿谷草胡乱的苫盖了一下前胸。一只胳臂从担架上垂了下来，几个手指骨节都断裂不全的露着骨头，血水郑顺着连了一小块皮肉的断指尖上，点点滴滴的往大街的路面上不停的滴落着，沿街向前-----

鲜红鲜红的鲜血，点点滴滴，点点滴滴，从妈妈的眼前洒过-----妈妈看见了目不忍睹的惨状！她刚十多岁，第一次看见我们的大部队！第一次亲眼看到了我们的子弟兵！第一次看见这些真正打鬼子的老百姓的亲人！第一次见到了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在瞬间就这样的消失了的情景----

妈妈那天连饭也没吃下，她收拾完了家务，就去找了我家的二老太爷了解情况。爸爸的二爷告诉妈妈：“天亮时我们的队伍刚过完，剩下最后这批刚走到我们村西大沙河的拐弯处的那块谷子地旁，天上正巧来了两架小日本的飞机，咱们队伍中那位年轻的指挥员，他骑着高头大战马，不想那战马突然受惊，没能躲过日本人扔下的两颗大炸弹，那位年轻的指挥员同志和两位战士同时牺牲了！”

就这样，一位能指挥千军万马的我军优秀的年轻指挥员，未能战死在即将开战的杀敌战场上，就这样倒在了我们村头的一大片不高的谷子地里！

妈妈说：“那是在夏天，谷子刚刚长到膝盖下那么高，它还没有吐穗呢！那路旁的那块谷子地，就在咱庄西大沙河的拐弯处，它的四周连一棵小树也没有哇！你让他们往哪里躲呀？我军的一位年轻的指挥员就这样遗憾的损失掉了，听说他那年才三十上下岁，是个什么司令的，凡正官还不小呢！”

“那后来呢？”我问妈妈。妈妈的这个故事不长，我还没听够，【小时候爱听故事、爱刨根问底的我，】很期望这个故事能有个后来。我还真没想到，妈妈又耐心的对我说：“小丫头片子，还真让你给问着了，妈妈给你讲的这个故事还真有 段后来-----”

妈妈说：“那天那个牺牲了的我八路军的年轻指挥员，就是那时的村管事、咱家的二老太爷找人悄悄地给埋的。”我问妈妈：“他被埋在了哪里？”妈妈说：“当时为了隐人耳目，就把他埋在了我们村东的马坟座子，那大乱葬岗子【就是我写过的《童年回首》里《香油炖大鲶鱼》的那块老坟地里】的一大片坟地中。

妈妈讲：“直到解放大之后的一天，我们村子里突然来了一辆吉普车，有两位军人找到了村子里的一些了解当年情况的人。那天妈妈和村子里的不少的老少乡亲，都一起来到了那片大坟地中，为那位大家不知名的八路军指挥员送行！

原来，在那吉普车还带来了两个人，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还有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要起坟时他们杀了一只大公鸡，那女子和孩子跪在那位八路军指挥员的墓前，烧了几张烧纸哭着诉说了老半天。她说的是他们的家乡土话，大概是说：“回家了！孩子爸爸！我们来接你回家啦！------”

妈妈说：“那女子是哪的人咱不知道，只知她叽哩啫了的在自己的丈夫墓前叨叨了好半天，她说的话乡亲们连一句也没听懂。但最后大家终于知道了他家里还有他的这个媳妇，他还为自己和革命留有一条红根——烈士的儿子！”

 





（他们的军装、他们的鞋子，没有一件像现在拍的影视剧上的那样新）

（每天在平原和大山里和敌人不断周旋，在遇到敌人的重重封锁，那种吃喝穿用的艰苦生活可想而知了！）

（我军那时的最小的小八路们）


（当年的我们英雄的女兵们——他们和男士一样把亮丽的青春、鲜血和生命都无私的献给了中华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