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老小孩

梅心梅肺


我们口头上说的老小孩是什么样呢， 可能就是说老人到老了也和小孩一样思维简单心地单纯地想一出是一出吧，但我觉得很少有老人在智力还保持正常的情况下不摒弃他饱经风霜的一生累积的生活经验做到一个真正老小孩的天真和单纯。

从医院领爸爸复查回来的两天，我总是不能忘记一双单纯清澈的老人的双眼，我真的很迷恋它被它吸引着常常盯着看老人家和他儿子说话，吃饭，甚至是打点滴时静静的眼神，这双眼睛和小孩的眼神一样，高兴时笑得纯粹的童真，安静时静得似清澈见底的湖水。这样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和我们有着语言沟通的障碍不能和我们聊天的寡言的原因呢，但我觉得每个人给我们的视觉感觉，唯有眼睛是藏不住东西的。为什么有的人很多年不见，一见面后我们觉得她面容上几乎看不出变化，可是还是有流年岁月的痕迹，我们找了半天会发现，这个痕迹就藏在眼睛里，眼珠没有皱纹，可是眼睛是和心相同的湖，一个湖的波浪和沧桑会从心底叠加到湖面被四季风吹融成不同亮度的眼神。

他是一个鲜族人，又在韩国打工多年，慢慢的不会说汉语了，他手术前的脸色蜡黄身体极其瘦弱，脑门上几道深深的横纹，一笑就露出一口镶的整齐的小白牙，这样的容颜一看就是七十来岁的乡下农民的形象，可就是他那双与苍老病态的容颜下陪衬出的清清亮亮的双眼不同于他的五官，也不同于其他病友或者是一个健康人的眼睛。护士走到他床边让他勤翻身以免生褥疮，这时我们才发现他听不懂，护理他的儿子因为要买一些医院没有的药经常不在他身边，语言的障碍大家只有用手势和身体给他提示了，于是我们会帮着他看点滴叫护士拔针。有一天临近晚上，他打得药比别人多，屋里点完针的护理的家人都出去了，我见他起床费劲地去取挂着的药瓶，男病友都看出来他要去卫生间，这时屋里只有我一个女的，我没有犹豫一个本能的反应接过老人手里的药瓶尽量往高举起避免回流，轻轻搀扶着，他一直很自然很顺从，进了卫生间看他站稳了要解病服袋子时，我把脸转过去，卫生间的门我也没关，接着一位阿姨进来看见了，她说“哎呀，都这么大岁数了，就跟自己孩子似的。”他出来我把他送到床前挂好药瓶，老人双手合十轻轻地弯身道谢。是的就在我走到卫生间门口时老人一点没有紧张局促的感觉。

同样的场景，他和我爸爸的反应是那么的截然不同，第一次爸爸用生硬命令的口气说“你在外面别进来！”而且每次爸爸都不忘特意强调一下“你就站这吧”，而且我更不能忘记爸爸第一次手术在病房让弟弟接尿时，我当时虽然离爸爸的床不远不近，我的注意力在临床的病友那儿，这时爸爸一道生硬甚至带些责怪的口气命令我“去，你上那边站着去！”，屋里的人都把目光透过来，实际这些事即使是同性也会自动回避的，但是爸爸的语气生硬的很冷，给我更深的感觉是爸爸的心不纯净，爸爸的眼神透射出了心的复杂、忧虑、恐惧，虽然老人没和我们交流一句话没有言语的表达，只是偶尔笑笑，但是那双清纯的眼睛连通的却是一个，纯净的心底，遗憾的是没有拍个照片留个纪念，就是这样浅浅的缘分，一直明亮在我的眼前的明眸却深深地不能在脑海里消退，有一种由感动而生出的感染力，有这样一双眼睛的老人才是纯粹的老小孩！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