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哥

走进去，走出来

刘亮/文

没去过黄莲。但早闻黄莲位于遵义和重庆两地的中间地带，是桐梓县域内一个美丽而幽静的原始山乡。山高，林密，雾多，空气好。深山老林里，生活着民俗奇特的苗族同胞，栖息着金钱豹。

车子进入黄莲境内，但见窗外云雾缥渺，山峦层叠，林海连绵，山花绚烂，溪谷纵横，青山绿水间，掩藏着村寨。接近黄莲乡政府所在地黄莲坝的路段，正由一条窄窄的烂泥路变为宽阔的大道。黄莲坝上，一幢幢造型讲究气势宏伟的大厦正在拔地而起。机器轰鸣，工人号叫，此起彼伏，热火朝天。前来迎接大家的黄莲乡党委书记兰玄德介绍说，黄莲平均海拔超过一千四百米，森林覆盖率达百分之八十以上，一年之中有二百八十多天被云遮雾罩，因其特殊的地理环境和独特的气候，被称为“贵州的西藏”、“沉睡的香格里拉”。

显然，这“沉睡的香格里拉”已然苏醒，正欣欣向荣。

从遵义到黄莲，也就百余公里，不过因为一路欣赏沿途美景，停停走走，一早出发，到达黄莲时，已然过了午饭时间。凉拌蕨菜、凉拌折耳根、香椿炒鸡蛋、方竹笋炖土鸡、、、、、、简朴整洁的乡政府食堂里，数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将几位美女作家的斯文与矜持一扫而光，就更别说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了。尤其是那道红润软嫩、清凉爽口的凉拌蕨菜，大家狼吞虎咽了一盘又一盘。

黄莲共辖十二个村，村村皆有美景佳话。吃罢饭，稍作休整，大家便根据兰书记的建议自由组合，兵分五路，深入各景点采风。我和市作协主席赵剑平、孙建芳、王富举、钱明、孔繁春和梅子姐等，在乡长成绍杰的导游下，往湖南洞村进发。

湖南洞村的确有一个叫湖南洞的喀斯特大溶洞。

湖南洞村因湖南洞而得名，而湖南洞之名，则据说是因其直通湖南韶山的缘故。相传，红军长征经黔北，在遵义召开那次举世闻名的会议之时，连接毛泽东出生之地和崛起之地的湖南洞内青烟直冒。这样的传说，表达了人们对伟人对自然界深深的祝福和虔诚的敬畏，同时也给湖南洞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神秘色彩。

车子尚不能到达湖南洞。在如瀑的阳光下步行二十来分钟鸟语花香的山路后，传说中的湖南洞出现在面前。直径近百米、面积逾千平方米的洞口，阔大而深遂，似在诉说远古的故事。洞顶有绿树青藤在春风中婆娑起舞，似在欢迎大家的到来。刚一走进洞口，顿感凉风扑面，已然微微出汗的身子刹那间凉快下来。因为太过兴奋，不知不觉间，脚下突然一滑，趔趄中幸被赵主席的大手一把攥住，方才没有摔倒。隐约可见洞内钟乳倒悬，石柱挺立。成乡长介绍说，这湖南洞，并非只是一个洞，而是一个溶洞群，洞中有洞，别有洞天。现正拟对湖南洞进行保护性开发。看来，湖南洞冒没冒过青烟，以后会不会冒青烟，谁也无法说清，不过，在不久的将来，它会通电，会成为一道更加亮丽的风景，却是不争的事实。

紧邻湖南洞的西面，是栖息着金钱豹的天花坪原始森林。

从湖南洞进入原始森林前，要经过一片坦荡如砥的山间草坪。

这片草坪，当地人称干河沟。

干河沟草坪其实并不干。走进草坪，可见一条清得不能再清的涓涓小溪，和沁人心脾的清香山风一起，轻轻柔柔向你迎来。而且据说每到夏秋季节，暴发的山洪还会让草坪瞬间化为湖泊，别有一番景象。不过那湖泊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久之后，草坪又会恢复如初。草坪上不时有苍劲虬曲的野生果树出现。有桃树、李树、梨树、樱桃树和核桃树等。有的树绿叶成荫，翠绿欲滴；有的树鲜花怒放，花枝招展。有花瓣飘落在草坪上，锦上添花，星星点点，蓬荜生辉。叶大根肥的折耳根在草坪上随处可见，就像其他青草一样普通，只要弯下腰，拨开暗红色的硕大叶片，捏住洁白粗壮的根，轻轻往上一提，松软的泥土，便会为你献上这美味的特产。据悉，中午餐桌上的蕨菜、香椿、方竹笋等菜肴，都是黄莲这片土地上唾手可得的野生特产。当春去秋来，那漫山遍野的累累野果，更是任君采摘。

大家在草坪上采野菜、摘山花、拍照、录像、戏水、追逐、打闹、、、、、、累了，就倚靠在树干上，或者，就干脆往草坪上一躺。听鸟语。闻花香。醉清风。说话。傻笑。发呆。做梦。长期生活在钢筋水泥的丛林和灯红酒绿的喧嚣之中，终日为红尘浸淫世事牵绊，至于烦恼重重疲惫不堪的人，倘能走进自然，像一匹无羁之马恣意妄为的撒一番野，抑或躺进大地母亲的怀抱，像婴儿般心无旁骛地发一会呆，让身体与心灵，都得到酣畅淋漓的舒展与释放，是一件多么有益身心的惬意事情。

这黄莲，真是一个撒野的好地方呢。

据说到了冬季，飞雪漫天，那满山遍野的树都结满晶莹剔透的冰花，美不胜收。更有不少可供滑雪的草场，由你纵横捭阖。不一样的黄莲，一样的风情万种。

天色已然是黄昏，天边的云彩开始变淡，夕阳即将在山脊隐去。我们未能深入幽深的湖南洞体验它的扑朔迷离，也不能走进广阔的天花坪原始森林去感受它的神奇玄妙了。不过对于湖南洞，对于天花坪原始森林，对于黄莲，身为国家一级作家的赵主席倒是并不陌生，他早在二十年便探访过这片土地，并为此写出中篇小说《远树孤烟》发表在大型文学期刊上，后又被贵州人民出版社看中，连同他的另外六个中篇小说，结集《远树孤烟》推出。

生活在纷繁复杂的城市里，有许多时候，难免身不由己。翌日，我没能继续采风，而是借用乡政府的电脑办起公来。到了下午，深入各景点采风的人马陆续返回黄莲，纷纷交流各自的见闻，争相欣赏拍摄的照片。闻之赏之，真想身临其景，去领略那九曲十八弯的大溪河，那水天相映的银山湖，那苍翠挺拔的千年银杏，那一手遮天的佛掌岩，那刺破苍穹的后深石笋，那闲适从容的仙翁石，那曼妙动人的美女下彩楼、、、、、、而最让我感到遗憾的，是错过了与大山深处的那些古栈道，那些千年古寨，那些老朝门，那些纯朴厚道的黄莲人零距离的机会。据悉，远离都市，交通闭塞，农业生产举步维艰的黄莲人，其贫困，与黄莲令人心醉的绝美山水一样令人震憾，令人心酸。“有女莫嫁黄莲山，终年四季把门关；一顿一碗包谷米，肚皮烤起火斑斑”，这首流传在黄莲祖祖辈辈的民谣便是黄莲贫困的写照。好在，有关部门正齐心协力，拟将黄莲建设为贵州的新东方明珠、国家ＡＡＡＡＡ级风景旅游区——贵州黄石公园。而长期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的黄莲人，也向外面的世界，投来了开放的期待的目光。

我们有理由相信，未来之黄莲，将会成为越来越多的人所认知并接受的避暑天堂、冰花世界、探险极地和山珍之乡。

实际上，即便是走遍黄莲两百平方公里的每一寸土地，我们所能看到所能了解的，也只是它微乎其微的一小部分而已。在这个包藏万物、博大精深而且变幻莫测的世界上，无论黄莲，还是其他任何一个地方，莫不如此。

两天的采风时间很快过去。翌日清晨，离开黄莲的时候，在薄薄的晨雾里，有三三两两的红领巾正背着书包，从大山深处的村寨里，从一条条即将完工的通村油路上走出来，走向学校。